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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你是活该(5)

他的手碰到我的脸,像是瞬间驱散了身体里的寒冷,连胃都不再疼了。可是这样的触感,却并不是属于我的。我们,是不该再有任何交集。

如果天上的妈妈知道,一定会感到痛心。为她不值的牺牲,为她女儿的再次堕落。

所以在最后一刻,我忍住了心里的冲动。只不着痕迹地闪过身体,声音淡冷。

“开锁的师父怎么还不来。”

我将毛巾放在他的手上,血已经止住了,没有必要再用了。要彻底好起来,也只能让它慢慢愈合。

就像心口处的那块疤。除了自己养着,没有任何人能够治愈。

比起罪恶感,我宁愿选择接受如影随形的疼痛。至少这疼会让我时刻保持着清醒,告诫着自己不可以再错下去。

“今晚雪这么大,恐怕明天会来。今晚你就睡在这里,明天再说。”

说话时,楚天宇已经起身。他只将背影留给我,没有让我看到他的脸。

门被关上,空寂的房间又只留下了我一个人。幽暗中,我躺在床上。将身体缩成一团,以一种婴儿躺在母体里的姿势那样,选择让自己感觉最安全而舒服的姿势躺着。

可即便如此,寒气依然穿入心肺,毫不留情。

我只睁着眼睛,忽然想起以前与楚天宇在一起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因为身体的原因他禁止我吃安眠药,于是我只好数着水饺睡觉。

离开他后,这个有效的方法便被我迅速而绝情地忘掉。如果在莫辰宏那里想起来使用,该让我的睡眠质量提升多少。

想着,便开始数了起来。

一个水饺、两个水饺、两个水饺……四十三个水饺……

眼泪开始脱离了控制,安静无声地流淌下来,黑暗里我的声音像是孤萍无依的秋叶,脆弱得不堪一击。

仿佛下一个字音,就会传出断裂的声音。

胸口像是点了把火,将里面的五脏六腑只在一瞬间便全部烧毁,留下空壳一般的躯体。麻木地疼着。

我的人生,再不会幸福了吧。

即便一直走,一直不会停下地向前走着,幸福,也终究还是抛弃了我。

夜空清冷,漫天霜雪大片纷落,美丽的莹白下,也只带来无尽透骨的彻寒。

不会温暖。

“少爷,我已经练习好了开锁师父,因为外面下了大雪,所以他说今晚不能过来。恐怕要明天才行。”

看到楚天宇下来,管家老张走上前对他说道。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楚天宇的眼睛没有看着他,老张只觉得他的眼里似乎没有焦距一般,只是空冷无边。

唉!老张心里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因为还不知内情,只希望这一次未央小姐的回来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少爷,你回来这么早,应该还没有在老夫人那里用了晚餐吧。我让厨房给你再做些。”

老张问道。

“我不饿。”

楚天宇只摆摆手,老张唯有无奈离开。留下他坐在客厅里,对面的电视没有打开,修长的身影在寂冷的空间里,像是雕像一样久久没有动。

过了一会,手机响了起来。是程乔打来的。

“怎么样,找到未央了吗?”

楚天宇接起电话,在电话那边焦急问道。

“我已经把她接回来了。”

楚天宇没有情绪地回答,语气清冷。

“她没什么事吧?”

程乔松了一口气之余又不忘追问。

“没事。”

楚天宇的语气已经有了不耐烦,就要将电话挂断。

“等等,你不会是又要让未央留在你身边吧。别忘了,你是已经快要结婚的人。”

程乔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他接下来的动作,纵使只有一半血亲,也是骨肉相连的兄弟,不可能一点脾气都不了解。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

楚天宇听了,俊美的脸上不由凝了一层冰。

“我只是想提醒你,雯茵姐因为要成为你的妻子,一直有多开心。我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她露出那么幸福的表情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个女人像她一样深爱着你。而未央的性格,你该比我更加了解。她是不可能允许自己在离开你以后又重新回到你身边的,她还很年轻,人生中有很多能够重新开始的机会。你如果再把她留在身边,只会毁了她。你不能这样自私。”

程乔这样说,并不只是单纯地为了自己放在心里爱着的女人。也是因为看出了未央是一个渴望自由的女孩,她一直都在努力地生活。可是却总是有人想要折断她那双翅膀强留在身边。就像莫辰宏,就像他的大哥。

如此一个年轻而美好的女孩,是不该被这样束缚的。

楚天宇脸上的寒霜只更甚,不再耽误半秒的时间,便将电话挂断。空气里又陷入了沉静当中,这种死一般的空寂几乎能够把人折磨疯掉。可是沙发上的他却是面色无常,只有眼底那一抹冷清弧度透着淡淡微烁的暗光,才会泄露些心底的思绪。

如埋在无尽黑暗的夜空里,难以察觉。

第二天,开锁的师父过来把我脚上的镣铐终于解开。

脚上忽然变轻了,我开心地跳下床,脚心踩在地板上像只蝴蝶一样翩然起舞,转了几圈,才意识到楚天宇还在房间里,是我忘了形,把他遗忘了。

于是连忙停住脚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他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视线只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