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哦？贞子也是很好的人选呐……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河村看到她，立刻想到了好主意。
“什么？”贞子奇怪的问道。
“可以麻烦你一会儿到我家寿司店来吃饭吗？免费品尝哦！”河村憨厚地笑着，提出了相当具有诱惑力的邀请。
贞子一听到“免费品尝”4个字，心中自然是一阵荡漾，但想到刚才手冢的叮嘱又为难地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
“没问题，我和她都会到场的。”手冢明白她的问题，平静地替她做出了回答。河村这才满意的先行离开回去准备了。
“原本打算请客，不过既然河村需要帮忙，就姑且算是了。”不等贞子开口发问，手冢便简洁的将事情原委说出来。
贞子眨眨眼想了一下，才大概明白过来，连忙跟着手冢一路走出学校。
这样的并肩行走对于两人来说都不陌生，几乎每天晚上他们都会一同走一段短短的路程，然后在路口分别，但此刻夕阳斜挂的街道却带来了几许陌生感，向来话也不少的贞子难得沉默了。
手冢也不主动说话，直到路过一个街边公园的时候，他才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贞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两个在空地上打网球的小孩。他们的技术相当生嫩，一看就知道是才开始练习不久的初学者，但脸上的兴奋和快乐却让人觉得无比耀眼。
穿黄色运动衫的小男孩突然挥了个空拍摔在地上，对面的同伴立即高兴地叫着“好呀！0-15！”
“还没完呢！”小男孩立刻爬起来，一脸不服输的神情。
“哈哈哈……”贞子忍不住笑起来，这个眼神和动作跟小时候刚学网球的乾很是相像。
“乾……贞子……”手冢突然叫起了她的名字，贞子奇怪的回头等待手冢的下文。
“我……将会去德国治疗手臂……”手冢冷静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但是贞子的反应却没有他那样沉着，她惊讶地忘记合上嘴，怔怔地望着手冢发呆了好一会儿，才讪讪地问道：“其他人……都知道吗？”
“不……”
“那……为什么告诉我……”贞子更懵了。
不知道……只是觉得……应该告诉你……”手冢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贞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实她也曾经从理性的角度考虑过手冢目前的伤情，认为暂停练习进行更深的集中治疗会是最有效的办法，但她还没有做好接纳这种事实的准备。
“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关照……我受益良多……”看似礼貌的说辞却恰恰是手冢发自内心的感受，贞子仍然沉默不语，不知是难过还是难以接受。
“再来一球！再来一球嘛！”再次挥了空拍的小男孩这样说道。
“呵……”贞子突然又笑了，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然后抬起头望着手冢一字一句的说道：“再来一球！”
“哦？”手冢微微一怔便领悟了贞子的意思，认真的重复着她的话道：“恩，再来一球！”
然后两人再次默契的用他们独特的方式击掌立下“再来一球”的约定，掌心和边缘的接触传来不算清脆的响声，却显得十分踏实。
“我们也曾有过那样的时候啊……”乾的声音突兀的从身后传来，打破了这种美好的气氛。
“乾……”手冢也显得有些吃惊，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贞子忍不住瞪了乾一眼，虽然心中颇有不满，但看着乾确实一副沉浸在回忆中的模样，也就懒得跟他计较，只是有些感慨的说道：“是啊，博士……那个时候你和教授就是这个样子的呐……”
“没错……还有个小流氓跟在后面……”乾想起从前的场景，像儿时一样亲切的摸摸贞子的脑袋。
“喂！我那个时候还没上小学好吧！那个外号都是后来的事了！”贞子拿开乾的手不满的抗议道。
“不……确切的说，你从胎儿期就是一个天天乱动的流氓……”乾毫不客气的在手冢面前大揭贞子的老底。
“乾贞治！那个时候你就开始收集数据了吗？少抹黑我正义使者的形象！”贞子更加大声的反驳着，之前不正常的紧张和郁闷被乾搅合得荡然无存，又恢复到平时的样子和他不停地斗嘴。
手冢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吵闹但温馨的兄妹俩，听着他们关于网球最初的回忆，几天来的压抑和不安化解了许多，他的目光落在了贞子的眼镜上，忽然很迫切的想要再看一看藏在镜片下的墨绿色眼眸，但这种念头只是飞快的闪过，始终没有付诸实际的条件。
天色完全的暗了下来，在寿司店饱餐一顿河村亲手做的寿司之后，贞子和乾回家休息片刻，换上各自的便装按照约定时间来到了中央公园。由于距离关系，他们两人是除了大石以外最后到场的，正选们正相互讨论着大石到底要干什么，因为他们一个都没有问具体情况。
“喂！抱歉抱歉！”大石终于从远处挥着手跑过来。
众人连忙问他到底有什么事，大石笑眯眯地大声说道：“大家一起去登山吧！”
“诶？”大家一致发出诧异的声音，这个答案出乎了每个人的预料，谁会想到在这种大晚上的时间里突然什么都没准备地去登山。
“大家一起去看日出！”大石继续兴致勃勃地补充，但大家的冷淡反应却像是当场浇了他一盆冷水，尤其是龙马这种臭屁的小孩。
“早说嘛大石学长，我就准备点干粮了，登山多耗体力啊，没有能量怎么行……”贞子倒是十分乐意，除了这点关于吃的意见。
“我已经准备好了！”细心的大石充分考虑到了这个随时会饿的吃货的情况，拍拍随身双肩包向她保证粮弹充足。
“好啊！那我要去！”贞子成为大石阵营的第一个盟友。同时，在不二和河村的协调下也调动起了其余人的兴趣，以登山为爱好的手冢更是不会有意见，于是青学网球部登山小分队就这样气势昂扬的出发了。
在电车上，桃城菊丸等活泼的人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扑克展开了一场热闹的大战，牌技还不错的贞子也玩得不亦乐乎，大家商量之后，又把一直安静地坐在前面的手冢拖进了游戏队伍。
“恩……切，才一对呢……”刚才手气还很好的菊丸这回只能失望而归。
“我是二对……”桃城的运气也不怎么样。
不二温柔一笑，亮出了他的俘虏牌。正当大家都以为这盘又是不二拿下时，贞子嘿嘿一笑，大喊一声“Lucky”将手中的牌得意地拍在桌上。
“哇！居然是同花顺！好厉害呐贞子！”众人纷纷赞扬，贞子挑衅地看着对面一言不发的手冢，心想这个下马威足以出平时罚她跑圈的气。
于是，手冢在众人的注目下，淡定地将5张牌亮了出来。
“哪尼？黑……黑桃同花顺？”贞子惊得差点跳起来，这是什么牌运能好到这种逆天的地步，居然这样就把她好不容易抽到的同花大顺生生给压了下去。
“手冢你出老千！”贞子愤愤不平大叫，却被手冢一个冰冷的眼神冻得缩了回去，暗自捶胸顿足悔恨交加。
就这样一路闹着，电车到了终点站，大家齐心协力的一同爬上了顶峰，等待美丽的日出。但是今天的天气似乎是多云，如果云层不散去的话很有可能根本看不到日出，大家等了半天也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大石都显得无比失望。
就在他沮丧的准备放弃时，天边突然出现一丝微弱的亮光，原本厚厚的云层突然奇迹般的开始消散，一轮明日正缓缓从高楼大厦的缝隙中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日出……是日出！是日出啊！”大石兴奋的大喊，激动不已的看着越来越灿烂的光芒，所有人的心情都随着这希望的光芒明亮了起来。
贞子也是第一次看到日出，被震撼的同时又想起一件困扰已久的事来，她看着周围都沉浸在美景中的众人，闭上眼睛最后挣扎几秒，然后笃定地朝安静地站在围栏前欣赏的手冢走去。
“呐，手冢……”她轻轻开口叫道。
“什么事？”也许是受眼前景象的影响，手冢的声音听起来愈发的沉静。
“手冢以前……看过日出吗？”贞子转头看着手冢在朝阳中的侧面轮廓，和记忆中那个夕阳下的侧影重叠在了一起。
“啊……小时候父亲带我登山时曾经见过。”这个答案没有出乎贞子的预料，她悄悄握紧拳头让自己尽量冷静的接着问道：“那……有没有人在日出时跟你说过这样一句话……”贞子的声音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她努力地深呼气控制着在胸腔里狂跳的心脏，脸憋得通红，整个人僵硬到不行。
“怎么了？什么话？”手冢察觉了她的异样，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便关心地加了一句。
贞子最后一次大力的吸气，硬生生将所有的紧张和不安埋在了身体里，抬起左手取下常年佩戴的眼镜，努力睁开眼睛凝视着眼前线条有些模糊的手冢，理了理被风吹得凌乱的长发，然后微笑着，用最真诚的语气慢慢说出了压抑在心中好几天的话：“我喜欢你。”
没有柔情似水的婉转，也没有大气磅礴的威势，只是简简单单的表达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我，喜欢你。
太阳又悄悄升起一点，温柔的阳光折射进她清透的眼眸中，将她原本柔和的五官衬得更加动人，那种对着自己心爱的人才会不由自主产生的笑容生生让处变不惊地手冢呆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我……”就连语言组织能力都在此刻宣布了罢工，那一声“喜欢”像是一尾活泼的小鱼，在他平静的心湖中四处游玩，搅起一阵阵涟漪。
贞子看着手冢半天都无法说出什么确切的东西，心中的失望渐渐扩散开来，就算是早已想到了这种结局，面对起来还是太过苛求。
“拒绝吗？还是……需要时间……”贞子都不知道这句话是给手冢解围还是让自己下台。
“啊……是……抱歉……因为太突然……所以……”手冢不太明白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他并不是没有被告白过，从升上国中起，就不断有女生或明或暗对他有所表示，虽然碍于他一贯的严肃和冷静，少有人会有当面挑明的勇气，但这绝不是他现在如此困惑的理由。
“我明白了……等手冢有明确答案时……再告诉我吧……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哦……”贞子又朝他笑笑，带着几分伤感却又无可奈何。
“手冢！贞子！快来照相！”不二温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破了眼前略显尴尬的僵局。
“好！”贞子如获大赦般拔腿就朝大家站在一起的地方跑去，手冢也走过去站在留出的空位上，不二调整好相机，跑回原位，咔嚓一声，一张10人合影就这样定格下了这美好的一瞬间。
日历上的数字又被划走几个，手冢离开的日子就在眼前，贞子叹了口气重重的把今天的日期涂成黑乎乎的一团，看看时间差不多，便出门去坐电车。
东京成田机场候机大厅内，前来送行的龙崎和大石正站在落地玻璃前和手冢告别。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手冢将网球部的重任托付给大石。
“啊……手冢，通向全国的门票我们会给你留着，所以一定要回来，然后再一起打网球啊！”大石激动地说道。
“当然了！”手冢郑重地承诺到。
机场的广播开始提示航班信息，手冢抬起头看看大厅里的时钟，再不去办理手续的话时间就不充裕了。他又往大厅入口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眼熟的人，于是手冢在大石和龙崎教练好奇的目光中拿出手机查看着发件箱中的记录，确认自己的确无误地提前发送了航班时间，心中微微有些失望的情绪扩散开来，或许她又睡过头了吧，部活晨练时也因为赖床而迟到过，总是精神萎靡地被罚跑圈提神。
手冢不再犹豫，整理好网球袋和行李箱同两人点头道别，然后迈开步子朝手续办理柜台走去。这时，一声极具穿透力的“等一下！”从远处传来，大厅里的人纷纷回头，看见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长发女生一路从外面狂奔而来，大家急忙躲闪，以免被这种速度撞到。
贞子跑到手冢面前大口喘着气，心中暗自庆幸总算是赶上了。她今天运气很背，出门就被人围堵，纠缠了半天都脱不了身，要不是原本打算让她搭便车的宫川明织及时赶到，她恐怕就来不及给手冢送行了。
“这个……给你……”她调整着呼吸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绿色笔记本递给手冢。
“这个是……乾……”手冢认得这种笔记本是乾一贯用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