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恐惧,恐惧中还有一丝激动。
“你认得这把剑?”
大狐狸冲着古剑行点了点头,说道:“认得,当然认得。”
“那你可否给我讲讲它的来历?”
“其实我对它也是一无所知的。”
这只狐狸确实不是普通的狐狸,脸上浮现出了人类才能看得懂的表情。古剑行看得出来,这柄剑令它陷入了深刻的回忆里。
“我们母子俩是黄鼠狼,原住台湾的,为了躲避仇家才来到了大陆,而我们找了好几个地方,最终将这里作为我们的栖息地。记得那是二十多年,我母子来到了这里,为了安全,我们选中了这口井,然后施法将水抽离,使其变成了一口枯井,因为当时这里的人从来都不汲取井里的水,也就没有人发现我们,可是有一天,在阳光照射进井底,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让我看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被埋在井底,当时我以为是什么宝贝,就拼命的挖,拼命的挖,没想到挖出来的竟然是一柄剑,而且是带着无上煞气的剑,它刚被我挖出来,一股猛烈的煞气便冲击了我的全身,破掉了我多年的修行,成为了一个老废物。”
也许是伤势复发,母亲竟然咳嗽了几声,古剑行见状忙拿起扯下了的遮帘包扎在它的伤处,趁机问道:“然后哪?”
“被煞气所伤后,我便急忙的逃回家中,可是那股煞气非同一般,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逝,我们母子俩已经不敢从正常出入,煞气就像是有灵性般把我们锁定的死死的,一旦我们离开家中,它就会对我们发动攻击,唉,那柄剑就如一根坚硬的刺扎在我们的喉咙上,那些日子里,生活可谓是苦不堪言,幸亏有一天一个小男孩跳进来带走了它,不然的话,我们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逃离它的魔掌。”
说道这里,母亲想起了什么,眼中带着质疑的神色,问道:“咦,这柄剑长得跟那柄剑一模一样,可是完全感觉到半分煞气的威胁?”
古剑行也叹口气,说道:“不瞒您说,我正是为此事而来的。”
古剑行将剑中鬼消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给他们听,大狐狸越听,脸上的表情越是沉重。
“恩公。”
知道了古剑行就是当年那个小男孩,他俩自然要如此称呼,而对于这个称呼,古剑行也是欣然接受。他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跟何况,对方还不能算是一个人。
“我们黄家人最懂得知恩图报,你们搬走后,我摄于剑的煞气,不敢上门叨扰,今天你既来此,也就是缘分造成,这件事,我帮定你了。”
“帮我?”
从黄鼠狼的脸上,古剑行看得出这件事对它来说绝对不简单,就算它是仙儿,有法力,可是这件事情涉及到的人恐怕要比它厉害的多,何况它现在又有伤在身。
“算了,我来此的目的不是请求帮助,你们俩还是安生过日子吧,我走了。”
大黄鼠狼还以为古剑行知道了她的身份后会希望其出手相助,其实她的心里十分的清楚,那柄剑上的煞气就已经令她吃不消,而那股煞气显然是来自恩人口中的剑中鬼,如此强大的“鬼”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而令它消失的那个人绝对是更加可怕的存在,所以知道了恩人的想法后,大黄鼠狼紧绷的心绪得到了缓解,而心里则对古剑行多了一份愧疚。
这个世界,任何有生命的存在都是怕死的,这好像是一条不会改变的真理,不管是人、是鬼、还是仙,没有谁愿意面对死亡,每个面对死亡的人,都是不得不面对而已。
大黄鼠狼修炼成精,也许是参悟了天地法则,懂得了人世间的道理,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然古剑行当年是无心之举,却将他们母子二人拉出了水深火热的生活,这份恩情,大黄鼠狼不得不还,所以她不得不去面对那未知可怕的敌人,好在古剑行并没有这个意思,这也使得她的心里有一种解脱感,感到了一种对恩人的愧疚。
“恩公,等一下。”
“恩?”
古剑行奇怪,他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可说了,转过身,一脸好奇的问道:“您还有什么事儿?”
“黄玉生。”
既然修炼成精,自然要有个名字,黄玉生就是那个小黄鼠狼的名字,他既是母亲生的,那么他的母亲自然就叫黄玉。
“母亲大人。”
黄玉生似乎猜到了母亲的决定,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情绪缠绕着他的四条腿,难以挪动半分。
“孩子,你也不小了,该出去见见世面了,从现在开始,恩人就是你的护人,你懂我们的规矩,护人的话我们一定要听从,无条件的听从。”
“是,孩儿遵命。”
看到这样的一幕,古剑行的内心出现了控制不住的涟漪,动荡着的他的思想。他没有想到,孝、义、尊卑等高尚的品德,竟然会在一个动物的身上显现的淋漓尽致,想想现在的社会,有几个人子能够做到尊重父母。
养育之恩到底有多么伟大!好像很少有人知道,这已经不再是人类看重的东西,就像是很多值得我们珍藏和发扬的技艺,如今都被如敝履般弃之,每一个新时代的新未来都沉浸在无拘无束、我行我素的标榜追究自由精神的世界里,而在古剑行看来,那样子的自由,不要也罢。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从黄玉生的眼中,古剑行看出了那份不舍来自于自己的母亲,来自于她身上的那处伤患,而追根究底,必然是伤患的根源。
“这是小伤,恩公不必在意的。”
其实话已经说到了这一步,按照古剑行的脾气,那是断然不会继续厚着脸皮追问的,他毕竟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因为对方毕竟与他“非亲非故”,但是这一次不同,他就算是为了尊敬一下黄玉生的孝义,也一定要过问一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