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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反击围剿 (3)

曾道财不明白平日里温和的曾向文今晚为什么发如此大的火,赶紧陪着笑脸说:“不敢,曾大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当年要不是曾大哥帮兄弟一把,兄弟哪有今天。”

曾向文指着桌子上的电台问:“那好,我再问你,这是哪来的?”

曾道财一听,眉飞色舞地说:“这个呀,是今日弟兄们在码头上劫来的电台。曾大哥就有所不知,这可是眼下的稀罕物,大哥若是有兴趣,兄弟我可以送给你!”

曾向文冷冷地问:“就这个,还有没有别的?”

曾道财小声地说:“实不相瞒,这次可真是个意外的收获,还有些军用物资,都是些宝贝!”

曾道财倒满一杯酒递给曾向文,曾向文接过酒往桌子上一拍,起身拔出手枪顶着他脑袋骂道:“你他妈的翅膀长硬了,敢过河拆桥,信不信,老子今天一枪崩了你?”土匪们见曾道财在曾向文面前如此客气,估计来者不善,即使曾道财遭到威胁,他们也不敢乱动,只能站在那里盯着,双眼发呆。

曾道财怯怯地望着曾向文,吓出一身冷汗,小声说:“小弟不敢,小弟不敢!”

曾向文双眼圆睁,骂道:“你不敢,老子问你,你知不知道这些货是谁的,你他妈的连抗日的物资你也敢动,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曾道财听明白了,这才战战兢兢地说:“请曾大哥息怒,小弟实在不知道这是游击队的抗日物资,我敢向天发誓,凡是抗日的东西,小弟从来就不敢打主意,要是碰到他国民党和小日本的货,那我曾道财就毫不客气,一个不留。”

曾向文大声质问:“你老小子怎么就还不明白,这批货是老子特意从香港运过来的,想不到你他妈的敢打老子的主意,你的胆子太大了吧?”

曾道财一听,唬得双腿发软,赶紧说:“啊,原来曾大哥真的投奔游击队了,原先小弟只是听说过,还不敢相信,今日听大哥这么一说,小弟才明白过来,那好,既然是大哥的货,咱们当小弟的没有二话,全部奉还,一件不留。”说完大喊:“来人,装货,马上派人送还给曾大哥!”

曾向文这才息了怒,曾道财见电台已经装好了,就陪着笑脸问:“曾大哥,货物都原封不动地装好了,你是否检查一下,小弟可是一件都不敢私留啊。”

“你敢!”曾向文大吼,声音虽大,但语气已明显缓和了,曾道财又给他满了一怀酒,客气地说:“行了,等下小弟派几个弟兄一并送过去,还请曾大哥多多包涵,来,咱们干一杯。”

曾向文这才抓起酒怀一饮而尽,他放下酒怀,沉着脸说:“我可警告你,以后要多长个心眼,你若是胆敢再打咱们游击队的主意,小心你的脑袋。”说完起身,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曾道财跟在后面,连连说:“请大哥放心,小弟一定铭记在心,以后绝对不敢了。”说完,指挥几个弟兄将货担起来,跑着向曾向文追去。

到了码头,曾向文打发土匪们走了,换上游击队员亲自挑,连夜赶回布吉。

第二天一早,曾生从曾向文处取了货,带着队伍取道龙华,直往阳台山方向走去。响午时分顺利抵达阳台山第五大队大队部。

大家洗漱一番,曾生、王作尧和周克强去商量如何对付顽军的事了。黄东已叫人去找高阳,自己和李春玲一边等一边看杜新南摆弄电台。这时,有个女孩子在外面东张西望,她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就走了进来,大大咧咧地喊:“黄东哥哥!”

听到喊声,黄东和李春玲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黄东见是钟水秀,笑着说:“哟,阿秀,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了?”

钟水秀站在那里,望望黄东,又看着李春玲,满怀深情地说:“我都找你几个月了,就是不见你,王大队长说你今天会回来,所以就特意来找你。”然后指着李春玲,极不高兴地问:“黄东哥哥,她是谁啊?”

黄东乐呵呵地说:“她呀,你不知道吧,她是我老婆!”

钟水秀一听是他老婆,吃惊地啊了一声,气得满脸涨红,嘟着嘴醋溜溜地说:“黄东哥哥,你什么时候有老婆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黄东哈哈大笑,李春玲瞪着黄东,狠狠地骂道:“你看你,又来了,谁是你老婆,不害臊。”

黄东特意看着钟水秀,钟水秀扭过脸去不理他,眼里含着委屈的泪花。李春玲怕她伤心,一边拿眼瞪黄东,一边拉着钟水秀的手解释说:“妹子,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是故意逗你玩的。”

钟水秀摔开她的手,满怀敌意地望着她,说:“哼,你们都把我当傻瓜,是就是,难道还不敢承认,我不理你们了。”说完抽身就走。

见钟水秀走了,黄东感到玩笑开大了,却站在那里手足无措。李春玲骂道:“多好的姑娘,亏人家对你一片痴情,你小子就是不学好,油嘴滑舌的,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追回来。”

杜新南正忙得焦头烂额,他早就看不惯,几次想说话可还是忍住了。黄东呆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拉着钟水秀说:“阿秀,你听我说。”

阿秀抽抽嗒嗒,边走边哭诉:“我妈妈早死了,我爸爸也没有了,现在连黄东哥哥都不要我了!”

黄东追上来,拉着她的手说:“阿秀,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人家是高阳中队长的女朋友。”

阿秀不听,越哭越伤心:“你是个坏东西,连你也欺负我。”

这时,迎面匆匆走来一个人,打趣道:“小妹妹,快说,是谁欺负你,快告诉哥哥我,是不是黄东这小子,哥哥我一定帮你出气。”

阿秀抬起泪眼,气呼呼地说:“你滚开,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专门骗人。”那人一听,气得崩崩跳,就像猴儿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他跌破肚皮笑道:“黄东你小子,摊上个好主了,今天够你受的了。”说完哈哈大笑,引得周围的游击队员都看着他们。

黄东见是高阳,用手指着里屋,示意他快去。黄东心想有办法了,就硬拉着水秀回屋,水秀极不情愿地跟着他,一下子愣住了,却见高阳和刚才那个李春玲手拉着手正在窃窃私语,一副甜蜜的样子。黄东说:“现在你该相信了吧?”

钟水秀破涕为笑,双手捶着黄东的胸,娇嗔地说:“你是个坏东西!”

正忙得满头大汗的杜新南实在忍无可忍,突然大声喝斥:“你们吵什么吵,要亲蜜就到外面去,我这儿忙着呢,烦不烦呀。”一句话说得黄东和高阳很不好意思,连忙拉着各自的女朋友开溜了。几个游击队员眼馋地看着他们,一个个指指点点。

曾向梅听说小姑从香港过来看她,连忙从中队驻地赶来。她找来找去,却在大队部后院的树林里发现高阳和小姑子李春玲正在窃窃私语。

只听李春玲问:“当时听到我哥牺牲的消息,我都哭了好几天,我太伤心了。因为我父母去世得早,后来都是我哥嫂照顾着我,其实我一直想过来,这次我从香港来主要是看看你和我嫂子,过几天我就要走,因为我还在学习。”

听到这里,曾向梅不由得想起丈夫来,独自垂泪。只听高阳说:“我知道,你来一趟不容易,不如多住几天了,等有空我好好陪你。”

李春玲说:“不用了,现在你们都这么忙,哪有时间陪我。”接着又问:“对了,上次我写信来要你去太平来接我,你怎么没来呢?”

高阳叹口气说:“哎,你就别提上次了,上次我着点被人给活埋了。”

李春玲诧异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高阳就把那晚在绒旗墩发生的事简略与她说了,然后问:“不过也真是对不起,发生那件事后我再没有时间来接你,可是你后来为什么不来我们部队呢,走了吗?”

李春玲小声地说:“不是,其实我那次本来是要和我一个大学同学一块过来的,结果她那天生病了,就没有来成,所以,让你白跑了一趟,害得你差点出事,真是不好意思。”

高阳明白过来,轻描淡写地说:“没事,主要是我们地方出了奸细,不怪你,反正这种事情迟早都会发生的。”

李春玲担心地说:“你以后一定要小心一点,我真为你担心。”

高阳说:“放心吧,我会没事的,对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是不是也参加我们的队伍。”

李春玲说:“参加游击队当然是好事,但是你知道的,打日本干革命工作不一定非要上前线,还有好多工作需要大家去做。”

高阳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

李春玲笑着说:“你真是个笨蛋,是不是打仗把脑子打笨了,你难道不知道,一支队伍需要很多人配合的,比如文艺宣传、医疗护理以及情报翻译等。”

高阳笑着说:“哦,我明白了,你是交来想当个翻译对吧?”

李春玲神秘地说:“这个吗到时再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高阳急问:“为什么?”

李春玲故意说:“没有为什么,总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高阳又问:“你参加党组织没有?”

李春玲说:“一定要参加党组织吗,不参加不行啊?”

高阳惶惑地说:“也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反正现在的青年人都有各自的信仰,他们都参加了不同的组织,所以才问你吗,你不会也不能告诉我吧。”

李春玲说:“是呀,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到时一定会告诉你的。”随着问高阳:“我嫂子在哪,我们现在去找我嫂子好不好?”

高阳赞成地说:“好,我们现在就去。”说完俩个人并肩走了。曾向梅立即闪了出来,李春玲一见嫂子,眼睛湿湿的,轻声喊:“嫂子,你这么快就来了!”

曾向梅笑着说:“什么这么快,其实我早就来了。”

听了曾向梅的话,李春玲含情脉脉地望着高阳,脸腾地红了。高阳望着曾向梅,不满地说:“好呀,嫂子,原来你躲在这儿偷听我们说悄悄话。”

曾向梅笑道:“好你个傻小子,拐着我小姑子到这里幽会,还说我偷听,你们有什么好偷听的,快说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我可告诉你,我小姑子可是一个好人,你得好好待她,要不然,我这个做嫂子的可不客气了。”

高阳傻傻地笑,说:“嫂子放心,我高阳对天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好春玲,不然天打雷辟,马上死去……”

李春玲立即捂着他的嘴不让他乱说,嗔怪道:“不要胡说。”

曾向梅见他俩亲昵的样,也不忍心打断,就说:“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去吃饭了。”高阳这才拉着李春玲随曾向梅一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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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顽军徐东来支队从乌石岩出发,黄文光大队则经龙华绕道而行,两支部队三百多人从东、西两个方向气势汹汹地同时向阳台山扑去,形成了东、西两面夹击之势。

高阳与李春玲走在回部队的山路上,他们刚送走黄东、钟水秀一行回大岭山,曾生大队长早已带着警卫员小陈回大队部了。秋天的风有些寒冷,山上格外的寂静,唯有鸟儿在树枝上啁鸣,路边的山泉在叮叮咚咚地流淌。

李春玲从繁华的香港大都市来到偏僻的宝安乡下,只见那浩瀚的原始森林,那清清的山泉,那高不可攀的阳台山主峰,那古老而又神秘的村庄,那勤劳朴实的山民,无不令她新鲜好奇。

山上曲径通幽,山下鸟语花香,远处的瀑布在哗哗地响,细细的水雾随风飘浮,弥漫山谷。山下的农田里有附近的农民在耙田种地,大姑娘们戴着凉帽挥酒如雨,孩子们牵着牛儿在路上奔跑。对于李春玲来说,这一切,是那样的陌生而亲切。

她和高阳兴味盎然地跳到水沟里,双手不停地撩泼着清澈的山泉,那水珠在阳光的映照下,如银瓶乍泄、流光溢彩。他们一会唱歌,一会说话,处处充满了快欢的笑声。李春玲掬了一弘清泉,洗了一把脸,望着崇山峻岭的阳台山,看着周围美丽的一切,忍不住地感叹:要是不打仗该多好。

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员急匆匆跑过来,说:“高中队长,王大队长命令你马上回去开会!”高阳一听,知道有紧急军情,便催促李春玲起身,然后拉着李春玲赶紧往大队部跑。

当高阳气满头大汗地回到大队部时,只见各中队长和自卫队干部以及民运队的同志陆续来到会议室,周副大队长正在说话:“同志们,根据中共粤北省委截获的消息,广东国民党顽固派近期将集中优势兵力对我大岭山和阳台山游击队进行大规模的围剿,我们游击队按照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廖承志同志的指示,在敌强我弱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我们决不与顽军硬拼,并采用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与顽军进行周旋,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彻底粉碎敌人的阴谋,保存我们自己的实力……”

周克强说:“同志们,据我情报人员刚才得到的消息,顽军徐东来支队已从乌石岩方向,黄文光大队从龙华方向同时向我阳台山进犯,为了做好这次战斗准备,现在我命令:曾向梅率石龙队前往水黄田,将徐东来支队阻止在蕉窝一线;高阳率铁路队往横朗,阻击黄文光大队;曾向文宝安队埋伏在赤头岭,截断敌人退路,王大队长率警卫排警戒,我率重机枪排堵住敌人前锋,各中队立即出发,一个小时后到达预定地点。另外,民运队的同志配合党组织,立即疏散当地群众,各乡镇自卫队配合各游击中队作战……”

会议一散,各自领命而去。高阳紧张地冲出会议室,却见李春玲还在不远处等他,曾向梅与她交待几句,就带着队伍朝蕉窝方向去了。李春玲望着英姿飒爽的嫂子,不由得心生羡慕,想想自己还是一介书生,什么时候也能像嫂子那样领兵打仗那有多好。

高阳笑着走过来,说:“春玲,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李春玲斗趣道:“要不要我跟着你一块去打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