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父亲会来,而且还是全副武装的人马,每个人都是一脸黑,黑的连二叔都认不出是谁。二叔几步窜到父亲身边,一边张着大口咽唾沫,一边摸着脸惊讶地问:“大哥,你们咋来啦?”
“还不是为你,怕你出事儿。”父亲说。
刚才,父亲正在家里跟宋老师研究下一步骚扰龟本计划,一个村民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我家说,龟本带着人在村北谷地指指画画不知要干啥?还说二叔也在谷地。父亲一听龟本带着一个日本军官,马上就想到这个军官一定是黑川。
“走,”父亲说:“老宋,咱赶快到村北了看看,听顺子的口气,那个日本军官很可能是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个黑川。”
“干掉他!”宋老师说。
于是,父亲马上组织灭鬼八仙的弟兄向村北而来。老远看见二叔正被侯二鬼,董占彪连追带打,眼看就招架不住了。
“二弟,到底咋回事儿?”父亲问。
二叔喘匀了气,就把黑川要圈地养战马的事跟父亲和宋老师简单叙述了一遍,众人一听,龟本又要圈地,不由得就都骂。
父亲听说二叔用弹弓子打死的那个黑川是个养马专家,高兴的拍了一下二叔的肩头说:“你那玩意儿还真厉害,对这个黑川杀得好!”
三妮子有点儿不相信,又问了一遍:“铁锤,你真打死了一个鬼子大官儿?”
二叔刚嗯一声。大舅突然喊道:“快看,侯二鬼追过来了。”
二十几个日伪军在侯二鬼,董占彪的指挥下,发疯一般冲过来了。伪军们似乎胆小怕死,战战兢兢不想往前冲,但十多个鬼子兵似乎把生死已经置之度外,像散养的野兽一样一边向这边投掷手雷,一边开枪射击,手雷所到之处荒草被炸得飞起多高。
侯二鬼高喊:“帝国的勇士们,谁抓住刺杀黑川君的凶手,我报告龟本大佐,大佐一定有重赏,冲——,消灭灭鬼八仙。”
董占彪也冲着伪军门喊道:“弟兄们,跟着皇军往前冲啊——”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鬼子兵一听抓住刺客龟本大佐有重赏,搂紧枪栓顶着子弹蜂拥而上。伪军们在鬼子兵的带领下也仗着胆子在后边冲。
父亲他们埋伏在灌木丛里一看日伪军冲上来了,小声喊了一句:“打!”
灭鬼八仙的弟兄立刻枪管齐发,一个明处,一个暗处,双方的子弹穿梭一般相互对射,鬼子兵投出的手雷把一片干枯的荒草地炸的土石乱飞。
战斗刚打响没一会,由于父亲他们武器装备不及日伪军,打着打着宋老师就看出了自己的弱势。对面日伪军二十多个,而自己仅有十多个人,凭火力根本不是侯二鬼的对手,更何况董占彪大喊大叫带头冲锋陷阵,灭鬼八仙很快就显得力不从心。
“老张,小鬼子的火力太猛了,我们往西撤看看再打吧。”宋老师小声跟父亲说。
父亲正有此意,他也看出了自己的弱势。于是小声喊道:“大伙快往西撤。”
二叔一听不干了,拿着手里没有了子弹的空弹弓子,问道:“咋啦?要撤退?”
“对,”父亲说:“在这咱们顶不住侯二鬼,把他们引导西边的沟里再打,那儿地势对咱有利。”
灭鬼八仙闻声而动,一边往西撤,一边回头还击。侯二鬼,董占彪指挥着日伪军往西追。
四舅正在前边跑着,突然,后边一发子弹打过来把他的帽子打飞,吓得他一缩脖子说道:“娘哎,铁锤,你看俺还活着没?”
二叔不明白他啥意思,就问:“咋啦?”
“你没看见?俺的帽子都让小鬼子给打飞了,你看俺脑袋上有没有窟窿眼儿?”四舅惊慌地说。
二叔看了一眼四舅,帽子虽然被打飞了,但脑袋完好无损。二叔看到四舅如此惊慌失措就呲得他说有一个眼儿,从后边都传到了前边。大舅心眼实,以为四舅真被子弹穿了个眼儿,吓得赶紧摸摸四舅的脑袋四处找窟窿眼儿,摸了几下啥也没找到,他这才反应过来二叔是在呲的他和四舅。大舅瞥了二叔一眼,便不再吭声,继续跑。
包子正跑着,脚下一个石头突然把他绊倒摔了一跤,枪也撒手。三妮子赶忙替他捡起枪,递给他,骂了他一句:“菜包子。”
草上飞回头瞅瞅,一个鬼子兵马上就要追上他,他突然停下来躲在一棵树后,瞄准那个鬼子兵“啪——”就是一枪,就见鬼子兵一趔趄没有发出一点儿动静就躺倒了地上。草上飞这才美滋滋地去追前边的人。
沁河西边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丘陵,地带开阔,高高低低沟壑纵横,只长荒草,不长庄稼。沁河水就是顺着这些丘陵南边深沟由西而来,蜿蜒着流过沁河村村南流到滏阳河,又直奔天津卫。父亲他们从小在沁河边长大,对河边每一个沟沟坎坎都了如指掌,就是闭着眼也掉不到沟里。
灭鬼八仙的弟兄来到村西,父亲一挥手,人马“哗——”立刻隐蔽起来。侯二鬼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再找灭鬼八仙没影了?
侯二鬼很狡诈,他怕中了父亲他们的埋伏先四处张望,然后自言自语地说:******,灭鬼八仙怎么没影了?哪儿去啦?”
“是啊”,董占彪忐忑地望着眼前高低不平的河堰,和那稀稀疏疏凋零的柳树。也是惊诧不已。他举着枪四处张望,嘴里说:“他们哪儿去?我们一直跟着他们,怎么一转眼就没了?真他娘的见鬼!”
正在两个人疑惑之际,父亲突然一声令下,灭鬼八仙的弟兄又是枪管齐发,一阵枪声把日伪军打得东躲西藏。只可惜,父亲他们没有手榴弹,就只能靠步枪一个一个消灭敌人。
在这荒无人烟的娃娃沟,侯二鬼一下陷入了前进无路后退无门的境地。他匍匐在一个土疙瘩后边向土丘上喊道:“你们究竟是不是灭鬼八仙?”
父亲刚想回答,宋老师捂住了嘴,他回头看看包子。包子明白啥意思,于是就用别嘴的普通话扯着嗓子高声回答:“我们就是你们灭鬼八仙爷爷,狗汉奸,你们的死期到了,今天我们要消灭你们这些二鬼子。。”
“冲上去!”侯二鬼一听土丘上有人说话,马上命令日伪军往上冲,但他和董占彪却蹲在土丘后只诈唬不往上冲。
二叔望着两个汉奸着急手里没有枪,忽然看见了身边的一摊牛粪,他突然了孬点子。他伸手从大舅头上拽下他的帽子,说了声:“回去赔你新的。”说着,把帽子往牛粪上一扣,一点儿不剩地抱起那堆牛粪就向侯二鬼董占彪悄悄靠近。
侯二鬼正在跟董占彪叽叽咕咕不知在说啥,二叔居高临下在土丘上就把牛粪扣到了侯二鬼和董占彪的头上,两个人正叽叽嘎嘎说话,忽然感觉头上被啥东西砸了一下,伸手一模,是牛粪,可把两个人恶心透了,惊叫着抬头向上找人。哪有人?二叔早已乐着又躲进了草丛里。
大舅发现二叔使坏,就乐着说:“张铁锤这家伙真坏。”
大舅正幸灾乐祸,突然一颗子弹飞过来,二舅急中生智挡住了子弹。然而,子弹被挡
住了,二舅却倒了下去。
二叔没有了枣核镖,就顺手捡起一个小石子瞄准侯二鬼就打了过去。只见侯二鬼“哎呦”一声惨叫,头上立刻就起了一个大血包。他手捂着血包望着土丘上的父亲他们,爬回到董占彪身边。两个人又一阵叽咕之后,只见侯二鬼一挥手,两个人在前日伪军在后,纷纷就往回跑起来。
二叔一看侯二鬼董占彪要逃,就要追上去接着打,父亲一把拦住二叔,说:“二弟,别追了。”
二叔瞪着眼问:“为啥不让追?”
宋老师说:“兵法云,穷寇莫追。”
此时,龟本在木村和八九个鬼子兵的保护下,像守灵似得守着死鬼黑川。就在这时,侯二鬼,董占彪带着仅剩的几个日伪军仓惶跑回来。
龟本问:“刺客不是一个人吗,怎么还有枪声?”
侯二鬼摸了一把身上残留的牛粪就把灭鬼八仙的突然出现,士兵损失惨重说了一遍。龟本一看侯二鬼,董占彪刚才不仅没有消灭灭鬼八仙,反而遭到灭鬼八仙的围歼,立刻勃然大怒,上来就给侯二鬼,董占彪每人来了几个嘴巴子,骂他俩蠢猪,酒囊饭袋!
侯二鬼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望着龟本说:“灭鬼八仙都摸着黑脸看不清脸面,人又多,个个双手会打枪,所以我们就损失了这么多人。”
龟本肉疙瘩脸又抽搐起来。他露出狰狞的面目,又问:“灭鬼八仙到底有多少人?究竟是不是灭鬼八仙?”
董占彪胸有成竹地回答:“就是灭鬼八仙,一点儿没错,错了,大佐你杀我的头。”
“哼!”龟本望着娃娃沟那片高高低低的荒草地,咬牙切齿地说道:“灭鬼八仙,灭鬼八仙,我一定要消灭你们,消灭你们!”
今天的巧遇,虽然二叔一镖打死了黑川,让黑川命丧庄稼地,又给了龟本一次沉重的打击,让龟本又一次尝到灭鬼八仙的厉害,但父亲不知道谷口要圈地养马的意图会不会就此罢休。
在这次战斗中牺牲了两名队员,一个是二舅,一个是薛家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