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有些清冷,就连风也显得格外的清寒,萧瑟的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桠,发出一种古怪的声音,哗啦啦的似乎在应用着阮薇萍的话。
苍白的脸颊上布满泪痕,那双被眼泪灌满的双眸失魂落魄的环视着山林间一颗颗沧桑的老树,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般。
“你知道吗?我很爱他,我真的很爱他,我不想离开他,我真的不想,可是……我不能带给他想要的生活,就连一个孩子我都不能给予他,我不知道我呆在他的身边还有什么意义……宝宝,你是不是也觉得妈妈好没用?”
静静的环视着这片满是树木的山林,阮薇萍哽咽着嗓音,断断续续的说道。
这里是“暮霞山”,而此刻阮薇萍所坐的地方就是当初将第一个胎儿的血灰挥洒的地方,在这平静的山顶处,她不用面对那一张张让她无措的脸,不用面对那些冷嘲热讽和落井下石,她可以静静的游荡在自己的思绪里,去理清那些让她焦躁的突来事件。
“宝宝?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当初妈妈没用,没能好好保护你,所以现在便让我彻底失去了做妈妈的资格?你说是不是这样?”满目困顿的看着萧瑟的暮霞山,阮薇萍忍不住悲从中来。
当初,就是在这里,她与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告别了,如今没想到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会是这样的状况!
不能生育!带着这样沉痛的事实,她不知道自己的脚步该踏向何方,在走出程家大宅,在走出“怡心长廊”的那一刻,她真的茫然了,当初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恍然惊觉,这世界之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回去别墅吗?不,她还没有想好还如何带着这个骇人的消息去见程昱。
同时她也害怕去见自己的爸妈,妈妈一直渴望能有个孙子,自从从杭州搬到C市之后,妈妈总是喜欢跟她谈论孩子的事情,妈妈喜欢孩子,希望自己能多生几个孩子给她带着,甚至因为过年时在庙宇里求得那支上上签,妈妈还一直催促着她和程昱要孩子。
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有什么脸去见自己的妈妈?她不敢想象,若是让妈妈知道她从此不能再拥有自己的孩子,她会怎么样?
阮薇萍不敢去想爸妈知道这件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是深深地失落,还是无法置信的崩溃?爸妈的年纪大了,她不敢让他们经历这样的变故,她害怕,她害怕因为自己,让这好不容易变得美满的生活被彻底打破。
所以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逃避那一切,逃的远远地,让谁也找不到自己,哪怕被说成是鸵鸟,她也认了,至少她不会面对各种让她心碎的撕心裂肺!
徘徊在“怡心长廊”的林荫大道上许久,阮薇萍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她可以去的地方,踏上出租车,她毫不犹豫的往“暮霞山”急赶而来。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唯有这里才是她此刻最好的容身之所,毕竟这里有她的孩子存在,她可以跟他彻底倾诉自己的一切。
寒风穿梢而过,宛如在回应阮薇萍一般带着低低的呜咽声。
“呵呵……宝宝,你也在笑妈妈吗?”泪痕交纵的脸上露出一抹凄凌而惨白的笑,配上那模糊的泪眼,此刻的阮薇萍看起来宛如被春雨打过的梨花,娇弱无助的模样叫人格外怜惜。
只可惜,孤身一人站在着迎面向风的山顶,怜惜她的也只有那略显冷硬的寒风。
寒冷的风无情的吹过她苍白而微微肿起的脸颊,带起她披散的长发,肆意的在脑后飘舞翻飞。
黑发飞扬,映衬着荒凉的山林背景,不觉潇洒反而更多了一份惆怅黯然和苍凉。
凉风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却在下一秒又被新的泪水所替代,就这么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滑落和吹干,她的脸也变得更加的惨白了。
自嘲的笑还凝结在嘴角,让人看了忍不住在心头泛起一股心酸,阮薇萍的身子被冷风吹得有些僵硬,她沙哑的声音颤巍巍回响在这一方土地上:“是啊,或许……这就是我的报应,这就是我的人生,每当以为一切美好近在眼前的时候,她又会突然离我而去,哪怕是我努力争取了,奋力拼搏了,到最后的结果却依然令人心碎……宝宝,你说我是不是就是这么一个悲剧的人?”
“或许,真的像林管家说的那样,我应该离开程昱,现在的开心不代表一辈子,现在的幸福也不代表一辈子,我是一个抓不住幸福的人,哪怕是近在眼前,我也没有能力牢牢握住,即使这一次程昱他不在乎了,可是我不知道下一次等着我的会是什么,是程昱的后悔,还是他的懊恼?”
吸了吸鼻子,阮薇萍的眼睛像是被拧坏了的水龙头,怎么也控制不住泪水流下的趋势。
“我不想那样,我不想用几年的欢乐换取我们彼此后半生的憎恶,我承受不了!我真的不敢想象,当程昱用烦厌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会是怎样的反应?我更不想看见程昱满目期盼的看着别人家的小孩,而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默默叹息,我不想让他难过,不想让他失望!”
萧瑟的风冷冷的吹来着衣衫单薄的阮薇萍,将她身上少有的温度全都吹得干干净净,冰冰凉凉的身子到处充满了寒意,就连那心怕也缺乏了温度。
而她却像个失去生命的玩偶一样,只是那样的坐着,感受不到冷,感受不到寒,静静地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忘记了周边的一切。飞舞的黑发映衬着她毫无血丝的脸颊,让人不禁为她心疼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