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家二房的正房,吕二太太和心腹丫鬟正在核对账目,见天色黑了,心腹丫鬟忙起身点灯,一个大丫鬟领着小丫鬟在廊下点灯,忽地院子外传来吵闹声,吕二太太不悦的皱了眉头。
心腹丫鬟点完屋里的灯回来,看到二太太不悦的皱了眉,忙低身问,“可要奴婢出去看看?”
“不必了,让她们进来。”二太太已经听出来,来的是二老爷的三个妾室,“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安份。”
心腹丫鬟低头不语,二太太催她,“去吧!把人叫进来,在外头吵有什么意思呢?”
心腹丫鬟这才提裙往外去,不一会儿功夫,就领着三个风韵犹存的美妇进门。
“太太,太太,三姑娘一早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啊!”
“太太我们瀞珠跟着她三姐出门,说好了要回来陪妾身吃中饭的,可是现在都天黑了,还不见人影。”
“太太,五姑娘……”五姑娘的姨娘话都说不清了,直接放声大哭。
见她哭,另两个姨娘也跟着放声大哭,像是在比拚什么似的,二太太嘴角微翘,就这道行,还抢着来自己跟前现,她们自个儿不觉得丢脸,她都替她们觉得羞臊。
“行啦!哭什么,不是胆子很大吗?都敢算计大房的大小姐了,还在我这儿装什么佯啊?”
三个姨娘一噎,五姑娘的姨娘手绢下的眼睛慌张的东张西望,似乎在想办法脱身,四姑娘的姨娘拿着手绢遮着脸,一双美目直视二太太,光看那双眼,所有对她有所怀疑的人,大概都会自惭形秽,觉得自己怀疑她,真是罪大恶极。
但二太太跟她们打交道多年,深知四姑娘她姨娘的为人,没有被她那双眼给骗了。
三姑娘的姨娘最得宠,身上穿着今年刚出的桃红锦缎做的绣花小袄,头上插戴的凤头步摇,凤眼是一对金刚钻,凤嘴衔着的流苏是小指甲盖大小的绿宝,虽然哭得梨花带泪,但丝毫未损她惊人的美貌。
二太太眼底掠过一丝恨意,再扬眸只见眼底一片平静。
“湘珠她姨娘,可别哭了,就算你哭瞎了眼,你那新女婿,也不会上门替你做主的。”
三姑娘她姨娘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二太太,另两位姨娘也不解的看着她,屋里侍候的丫鬟们,分成了几派,二太太这派的,面露鄙夷瞪着三位姨娘和她们的丫鬟,四姑娘及五姑娘的姨娘带来的丫鬟们,蒙懂不安的看着自家主子。
而三姑娘姨娘的丫鬟们,嘴角微微上翘,得意兴奋想压都压不住。
二太太冷笑道,“你也别在我这儿嚎了,你真当家里没人知道,三丫头进了冀王府?”
三姑娘她姨娘愣了下,随即脸色一变,二太太怎么会知道?二太太这么说,是不是代表她的闺女儿,真的进冀王府去了?她成功了?那吕金珠呢?如果一切按她计划进行了,那大房那边早该乱起来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四姑娘和五姑娘的姨娘听二太太说,吕湘珠进冀王府了,心头一震,她成功了,那她的女儿呢?她的闺女呢?
吕湘珠进冀王府去了,那吕瀞珠和吕润珠姐妹两呢?天都黑了,她们不回家,难道是跟着吕湘珠,一起进冀王府去了?
面对她们疑问的眼神,二太太两手一摊,道,“她们两不知上那儿去了,老爷的人没看到她们,只晓得三丫头被冀王的人带走了。”
二太太没说的是,本来被设计要被掳走的吕金珠,毫发未伤的安然回家了。
三个姐妹一同出门,一个如愿以偿,另外两个却没了下落,二太太冷笑看着三个姨娘,以后总算可以不用再看到她们三个,假装姐妹情深的到自己面前来招摇了。
四姑娘和五姑娘的姨娘哭闹着,要求二太太派人去把四姑娘两个找回来,二太太柔声应了,命人把她们两送回去,至于三姨娘,不等她开口,便已经想明白此后自己的处境,聪明的先行告退走人了。
待三个姨娘都打发走了,心腹丫鬟才问二太太,“太太,这天都黑了,要上那儿找四姑娘她们?”
“不然呢?难道就扔着不管吗?”二太太不懂,那两个姑娘上那儿去了?难道真跟三丫头一起去了冀王身边?三丫头可不是个大度能容的,她会带着两个容貌不俗的妹妹进冀王府?
不太可能。
那,她们两去那儿了呢?大房的大小姐肯定知道,可是她要怎么去问?
“您说,会不会是大房的大小姐,因为咱们三小姐抢了她的婚事,所以把气撒在四小姐她们身上?”
二太太没好气的睃了心腹丫鬟一眼,“大房原就拒绝这门亲事了,不然老爷也不会和人连手算计她。”
吕金珠本就无意于冀王,二老爷和冀王连手算计她,三丫头自愿顶上,吕金珠怕是再乐意不过了,又怎会撒气到四丫头她们两身上?而且就要真恼了,直接把两人扔回家来,叫二老爷处置就是,不只解气还顺道甩二老爷一巴掌。
可她没有。
那……四丫头她们两怕是凶多吉少了,动手的,只怕还是她们两朝夕相处的姐姐。
二太太思及此,只觉一股冷气自脚底往上窜,直到心里。
二房的管事得了二太太的命令,带上人在京里四处寻找吕瀞珠她们两的下落,一夜无果。
二老爷这厢得知三女儿被接去冀王身边,心头五味杂陈,不知该喜还是忧。
直到冀王派人来,通知他这件事,他才放下心来。
正如吕松父子所料,冀王相中吕金珠,为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背后的吕氏商会,吕湘珠似娇美的花骨朵,比吕金珠的硬气更叫冀王疼爱,枕边细语一番后,冀王同意扶持她亲爹成为吕氏商会的新当家人。
他想的可比吕二老爷及吕松父子他们想得多,若今日收下的是吕金珠,他只能从吕大老爷那里讨好处,说不得得要巴结讨好他,可因为收的是吕湘珠,她爹得靠自己扶持,抢夺商会当家人的位置,等他成为当家人,得记他这份恩,而且在扶持他争权的过程里,他还能名正言顺的安插自己人进商会。
吕二老爷就算成为当家人,也只能是个傀儡。
这么一想,冀王心情就从阴转晴,对吕湘珠的态度,也就较之前要温和许多,让吕湘珠以为自己已经得了冀王的心,她姨娘说的,后宅里,女人的地位全靠男人的宠爱来衡量,就算她只是个妾,只要男人的心在她身上,就不怕正室搓磨她。
冀王赏了她不少好东西,她也不小气,大方的将才得来的首饰转手,赏给跟她一起被掳来的两名女武师。
两名女武师自小跟着师父苦练武艺,虽见识世面,可到底不是身在其中,现在真正见识到皇亲出手之大方,不由起了心思,就此跟在吕湘珠身边。
出手帮吕湘珠摆平两个上门挑衅的女人后,吕湘珠深感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她很需要身手矫健的人来帮她,双方一拍即合。
“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慵懒的坐在绣墩上,吕湘珠以手支颐问道。
“没有。”两名女武师也觉奇怪,死了两个小姐,那些丫鬟们肯定要闹,就算吕大小姐嘴皮子再利索,也难以从中脱身,可是为何外头风平浪静,没有半点风声呢?
“难道是被我那好大伯给压下来了?”吕湘珠猜测着。
“这就不晓得了。您看,是不是要派人回家里问问?”个子较高的女武师建议着。
吕湘珠沉吟片刻,“是该派人回去走一趟,我那么多天没回家,也不晓得太太会不会借机寻我姨娘麻烦。”
女武师们互看一眼,遂建议道,“不如由我们姐妹走一趟?”
“去一个就行,这屋里侍候的,背后也不知有没有其他主子。”
女武师们点头同意,由个子较高的女武师走一趟,另一个则留下保护吕湘珠。
冀王得知她要派人回家,命人备了厚礼,让人带回去。
吕湘珠知道后,连忙赶去谢恩,冀王很受用,两人滚成一团,直到冀王的幕僚们急坏了,这还有正事要谈哪!你们这样白日宣淫,好吗?
女武师领着人带着冀王备的厚礼,去了吕家二房,见过二太太后,就去见吕湘珠的姨娘。
她们姐妹是三姨娘花钱聘来的,现在她们和三小姐另定协议,自然是要跟三姨娘说一声,还要请她派人去她们师门签定长约,否则她们滞外不归,师门可是会派人追杀她们姐妹两的。
三姨娘以前就和她们师门合作过,这些事不用她们说,她全知道,不等女武师说完就点头应下。
“对了,姨娘可知,那大房的大小姐如何了?”
“啧!那个胆小的,那天回来后,说什么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要到庵堂里去小住,都已经去两三天了。”
女武师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忙又问了些事情,三姨娘一一回答,女武师临走前,三姨娘拉住她的手,小声的问,“四丫头她们两个,还有她们那些丫鬟,上哪儿去了?”
“这个我可不知道,我们被冀王的人带走了。”女武师回道。
三姨娘没有因为她这样回答就放过她,反而紧盯着她的眼睛追问,“你们确实把她们两解决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