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紫宁原就是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之人,入了皇子府后,在后宅中与七皇子妃等人斗智斗勇,与人应对的能力更上层楼,吕金珠与之交锋都有些吃力,更何况其他人。
黎浅浅和吕金珠早就说好,北晋是吕金珠的主场,若无必要,遇事就都由吕金珠出面,所以修紫宁三番两次的试探,都让吕金珠接过去,修紫宁暗恼,却不敢表露得太明显,毕竟黎浅浅的年纪摆在那里,她是吕金珠带来的,吕金珠要护着她,任谁都说不出个错字来。
吕见之虽是男子,但看到大堂姐这样护着黎浅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能这样护着一个外人,却对他这堂弟淡然视之。
他却不曾想过,吕金珠遇着难处时,他这堂弟为她做过什么?黎浅浅一行人却是千里迢迢从南楚来接她,两相比较之下,能怪吕金珠的心偏袒黎浅浅吗?
当然吕见之不知内情,因此,他对吕金珠护着黎浅浅,感到气愤及难堪,明明他们才是一家人啊!大堂姐却把外人看得比他重。他压根没发现,修紫宁对他是视而不见,只冲着黎浅浅一个人去。
至于程婉容她们,看到号称武林第一美人的修紫宁时,难免都有些自惭形秽,她们坐在一旁,看吕金珠和修紫宁聊天,见修紫宁数次针对黎浅浅,却都被吕金珠巧妙的挡回去,不禁对吕金珠感到佩服。
吕金珠年纪大她们许多,都快三十的老姑娘了,样貌也不如修紫宁,可是人家落落大方的样子,面对修紫宁这位身份不凡的夫人丝毫不逊色。
修紫宁毕竟还在坐月子,与吕金珠这样斗来斗去,其实很耗心力,加上她之前还和郁城主议事,耗了不少心神,不一会儿功夫就显出疲态。
吕金珠这才笑着赔礼,“瞧我,竟忘了修夫人才诞育麟儿不久,还在坐月子吧?修夫人真是辛苦了!这样吧!回头您请满月酒,我们必奉上大礼庆贺您喜获麟儿。”
“谢谢。”修紫宁浅笑道谢,亲自送黎浅浅她们下楼,黎浅浅和蓝棠、吕金珠及春江等人共乘一车,吕见之骑马,他那表姐、表妹及表妹的表姐妹则同来时,并乘一车。
只是,来时不觉得,回程时,看到了黎浅浅她们乘的马车时,方才觉得自家的马车很寒酸,程婉容有些不悦,杨贵枝看看人家的车,再看看吕见之安排给她们搭的马车,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同是吕家人,为什么人家乘的马车不管是材质、大小差别竟这么大,再看看人家拉车的马,就更觉心塞。
原本还以为吕见之家家境不错的,可与他大堂姐家一比,就显得不入流了。
难道这就是嫡支和旁支的差别?
吕见之看到黎浅浅她们的马车,心里也是一惊,不过他心惊的不是大房的财力,因为这车很明显就不是他大堂姐家的,没看那车夫是听那丫鬟的,那丫鬟刚刚可是一直跟在黎小教主身边。
黎浅浅他们才不管程婉容她们心里想些什么,黎浅浅接过春江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才放松的道,“那位修夫人心思真多,以为我小,三言两语就能被她套出话来?”
“她们家的人向来如此,以为全天下就她们家的人最聪明,旁人都是傻的。”吕金珠冷笑,“不过就是有男人吃她那一套。”吕金珠是个讲究实力的人,想要别人听你的,就亮出自己的实力来,别借别人的势来压人。
但修紫宁却是习惯用借势压人,以前借凤家庄和武林盟的势,现在嫁人了,就拿赵国七皇子的名头压人。
“不过她似乎忘了,这里是华城,是北晋,不是赵国,在北晋仗赵国皇子的势欺压人,真不知该说她精明过头了,还是该说她就是个蠢的。”
想到修紫宁方才时不时把冀王、妯娌挂在嘴边,吕金珠就气不打一处来。
黎浅浅伸手拍拍她,“别跟她生气,气坏了自己就划不来了。”
“我知道。”吕金珠顿了下,“您真让我出面?”
“这里是北晋,我在这里太出风头,回头南楚皇帝怕是要找我爹的麻烦了。”
“他们这些大权在握的人,想找谁麻烦,就找谁麻烦,就算没理由,也能找出百儿八十条理由来。”
所以吕金珠觉得,黎浅浅还是应该适时展现自己,不过现在在车上不好提这事,还是等回去之后,再跟她好好谈。
回到住处,黎漱他们出去了,黎浅浅问了下,才晓得原来是华城光华寺住持请黎漱和蓝海去喝茶吃斋饭。
“吃茶?光华寺的茶很特别吗?”蓝棠问。
吕金珠想了下才回答,“光华寺有两座茶山,他们的功夫茶远近驰名,尤其是以茶入菜更是一绝。”
蓝棠抚额,“肯定是我爹怂恿的。”
早几天因为黑衣人袭击,城主下令彻查,城里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进不来,追查了这么些天,城主自己都觉吃不消,把事扔给底下人的去做,自己则好生休息一番,所以今天他才能精神饱满的去跟修紫宁谈生意。
也就因为如此,黎漱这两天接到不少请帖,请他去家里做客,不过黎漱理都没理,光华寺住持相邀的帖子也是被弃置不顾。
刘二嘿笑一声,“今儿您几位出门之后,蓝先生嫌无聊,就把那些请帖拿来翻阅,没想到让他看到光华寺住持的请帖。”于是让人去打听了一番,得知光华寺的特产后,他便撺掇着黎漱一道儿去。
“这光华寺在城里还是在城外?”黎浅浅忽问。
刘二笑,“在城里,城北。”不然这请帖怎么送进来。
黎浅浅点头,让春江把今儿买的首饰入库,刘二探头看了下,问,“咦?您今儿去了城里新开的那家银楼?”
“是啊!怎么了?”蓝棠正在清点,闻言抬头问。
“听说那间银楼是晴翠山庄的产业。”刘二道,黎浅浅看他朝自己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想了下便明白过来,“晴翠山庄就算易主,也还是由自家女儿打理,这也没什么不对嘛!”
“如果修大小姐老老实实的,只管她家的产业,那自然不关咱们的事。”
黎浅浅愣了下,随即想到自家新开的酒楼。“不是吧?这才几天,她就已经打上我们酒楼的主意了?”
刘二嗯哼一声,“您也不瞧瞧,咱们那酒楼的环境,听说曾是天盛帝国一位大儒的老家,里头亭台楼阁样样精巧,又有那两位厨艺高手在,修大小姐那人惯会占人便宜,有这么好的酒楼摆在那儿,她怎会不心动?”
为了摆满月酒,修紫宁亲自去了趟福满园酒楼,结果就是,她打定主意,要把这间酒楼纳为己有。
短短几天就已经派人找福满园的麻烦好几回,若不是吕金珠找来的那个掌柜厉害,把事情处理的滴水不露,只怕这会儿,福满园酒楼已经易主了。
蓝棠惊讶的道,“不是吧?那她刚刚在我们面前,怎么能摆出一幅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明明就在算计她们的酒楼啊!
黎浅浅看她一眼,道,“说不定她心里也觉得,我们几个人很狡诈,明明晓得她在算计我们的酒楼,却还能一派云淡风清的样子跟她谈笑风生。
咦?是这样吗?
吕金珠伸手拍拍蓝棠的头,“浅浅说的是。所以她回去之后,会想我们到底是晓不晓得她在背后算计我们?”
此时的修紫宁已经回去,奶娘见她回来,连忙抱着小公子过来,谁知还没见到修紫宁,就被丫鬟给挡了回去。
“外头风大,别把公子抱来抱去的,回头要是受了寒,你担待得起吗?”
可是之前,不是夫人说,只要她回来,就要立刻看到小公子的吗?奶娘面上唯唯,心里却暗撇了下嘴。
修紫宁换了身半旧的玫瑰红褙子,半依在窗前大炕的大迎枕上,“你们说,她们是还不知道这事,还是……”已经知晓,却在她面前装不知情?
大丫鬟们对看一眼,摇头回道,“奴婢们愚顿,不知是何情况。”
修紫宁不耐的看她们一眼,然后才冷哼一声,“去把管事叫来,我有事吩咐他。”
“夫人,山庄的管事传信来了,您要不要看一看?”
“看,快拿来。”她急冲冲的对那丫鬟叫道。
丫鬟连忙从怀里掏出信来,还没递给修紫宁,就已经被她一把抢过去,只见她越看脸色越黑,最后黑如锅底,砰地一声,她那拿着信纸的右手,重重的把信拍在身边的几案上。
“那个贱人!她好大的胆子。”
怎么回事啊?这是?此时一个脸圆圆的嬷嬷的走进来,看到气得头顶冒烟的修紫宁,忍不住暗叹口气,她这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这个脾气……
“这是怎么了?”
看到嬷嬷进来,修紫宁气恼的把信纸扔给她,“你看看,修紫静那个死丫头,枉费我为她操那么多心,全喂狗了!”
嬷嬷捡起落到地上的信纸,苦笑道,“大小姐明知嬷嬷不识字的,还叫嬷嬷看!”
修紫宁这才把信拿回来,对嬷嬷道,“修紫静那个死丫头,她竟然放蛇咬殿下。”
“嘎?那殿下还好吧?”
“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殿下竟然说她有个性!”没有圆房,被她弄伤,竟然还打算回京后,就上表封她做侧妃。
她为殿下把娘家所有的产业弄到手,为他生下一个儿子,也只是个夫人,而她妹做了什么?竟然就要被封做侧妃?凭什么?这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