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浣略微迟钝地睁开眼睛,突如其来的明亮让她过了那么几秒钟,才适应了这来自现实的光线。
徐玮敬还算得上是衣冠楚楚,她的裙子虽然不整,上下均被扯到腰间,但毕竟也还在自己身上。
黑暗中那种裸裎相对,彼此可以毫无保留、毫无顾忌的幻象,已经消失了。
徐玮敬看着她,他脸上已经没有丝毫欲望或者失控的痕迹,所有的严谨自律,都在黑暗褪去的那一瞬间,全部回到了他身上,犹如它们从未消失过一样。
两人在安静的明亮里对视了一会儿,徐玮敬还是放开了她,直起身来,帮她把裙子拉好,低声说:“对不起。”
舒浣只觉得眼里又渐渐充满了泪水。
“我只有他一个弟弟。”
“……”
“我不能伤害他。”
“……”
“我也不能,随便这么对你……”
“……”
“抱歉……”
她不想再在徐玮敬面前掉眼泪了,但她控制不住。他回归现实的克制也许是种责任感,但对她来说只是最温柔的残忍。
徐玮敬终于还是走了,留下她和满室光明。
舒浣拉了一下裙子,把从桌上扫下来的东西一一捡起,原样放回去。
她在镜子前看到自己,穿着皱巴巴的洋装,头发凌乱,眼睛红肿,苍白的脸颊上那个耳光留下来的指痕隐约还在,脖子上是一片半途而废的吻痕。
她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难看。才短短几天,她的人生就犹如过山车一般,在高空里转了几个令人措手不及的弯,而后又直跌下来。
她抛弃矜持,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向徐玮敬表白,不止一次,他都没有接受;下定决心向徐玮泽献身,也被赏了个大耳光;而终于做梦一样和徐玮敬亲热了,被他垂青了,他做到一半还是停了手。
舒浣对着镜子里的那个人,不由得用双手捂住脸。她的人生到此为止,应该没法有更羞耻的低潮了。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糟,受尽嫌弃。她对谁都没有吸引力。
脸上乱七八糟的,实在太凄凉了。舒浣难堪地去胡乱地冲了澡,想把自己这一天下来的混乱都冲个干净,边洗又忍不住狼狈地哭了一场。
勉强收拾好,刚裹上浴巾,突然就听见了门铃声。
舒浣不知怎么的,只觉得那是徐玮敬,想也不想,也顾不得再换衣服,头发还湿漉漉地海藻一样散在肩上,就赤着脚跑过去开门。
“徐玮……”
门外站着的是徐玮泽。
舒浣从门打开的不到二十公分的间隙里看见他有些苍白的英俊的脸,脑袋里短暂的热度一旦褪去,就意识到自己草草裹着浴巾面对一个成年男性实在不成体统,也不好意思再把门开大了,只半躲在门后面。
“浣熊?”
舒浣有点无颜面对他,只能看着他的脚:“有,有什么事吗……”
徐玮泽看了她一会儿,温柔地低声说:“我来跟你道歉的。”
舒浣突然有些心酸,又无措,只能左脚蹭着右脚。
“刚才我不该打你。”
舒浣忙说:“没,没关系的。”她只希望他不要再提了。
“其实我……”
徐玮泽的声音突然收住,他的视线落在她布满吻痕的赤裸的肩膀上,而后便伸出手推门。
舒浣的力气相对于他来说,只犹如螳臂当车。他轻而易举地就推开门,进到屋里来了。
舒浣防守失败,张皇失措地说道:“你,你干什么啊?”
如果是徐玮敬,毕竟刚才都到那种程度了,即使现在这样衣衫不整地面对他,也不算过分。但对着徐玮泽,她这样就实在太尴尬了。
徐玮泽看着她,笑道:“你害羞什么?”
“……”
“也对,我哥才刚走,你也刚洗完澡,然后我就来了。”
“……”
徐玮泽又把屋子里看了看,而后用近似赞赏的口气道:“一完事就让我哥走了,还能收拾得这么干净,你也真不是一般的老练了。”
他口气里那种意味太过分明,和直截了当说她轻浮淫荡并没有区别。舒浣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她有足够的话可以骂回去,但她突然失去了向他解释的意愿。
这样轻蔑地揣测她的徐玮泽,比刚才打了她耳光的那个徐玮泽,更令她失望。
她在这样的徐玮泽面前,根本不甘示弱,只是瞪回去:“那又怎么样?”
两人对视着,她感觉得到他身上有种濒临爆发的气场,但僵持了一分钟,他却还是笑了笑:“这么说,我刚才没答应你,倒是我太不识相了。”
“……”
“我顾虑那么多干什么呢,你说是吧?”
舒浣涨红了脸:“请你出去!”
徐玮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动作。
舒浣气得开始用力动手推他:“你滚出去!”
徐玮泽又笑了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顺势一把把她抱了起来。舒浣吓了一大跳,不由在他怀里挣扎:“你干什么啊?!”
徐玮泽一言不发,只径自将她抱进卧室,而后扔在床上。
摔到床上的力道并不重,但舒浣一时已然混乱了,还有些难以置信,只来得及抓住浴巾以防它散开,就见徐玮泽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朝她俯下身来。
舒浣吓得出不了声,只在他怀里把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全身紧绷地和他对视着,丝毫不敢眨眼。
在她紧张的视野里,徐玮泽那收敛了笑容的俊美的脸以一种侵略的姿态放大,而后用力堵住了她的嘴唇。
这是她人生当中得到的第三个亲吻,虽然有过两次经历,但仍然不知道要怎么反应才好,混乱间还是被那舌头探了进来。
她感觉得到徐玮泽唇舌的技巧,简直好得让人害怕,那种侵入是带了魔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
她再迟钝也知道这样的亲吻之后会是什么,只能在他身下拼命挣扎。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弱小,用尽全力也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徐玮泽压着她。
徐玮泽一只手就把她的左右手腕一起抓住了,固定在她头部上方,一手解开她的浴巾。
浴巾掉落的瞬间,舒浣立刻满脸通红,眼里很快就憋满了泪,半晌才带着哭腔骂道:“王八蛋,徐玮泽你这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