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美人
“没去？不不——你不是看到了，她信上说得明明白白——她外出巡游四海了——”鸿离故做镇定地假词，但面色无法掩饰得慌乱。
“不，念兮姐姐哪里也没去——”紫及坚决地说这一句，眼里又溢满了泪。
“紫及，你，你在说什么？”
“鸿离——我看到了念兮姐姐——”
“你说什么？你——你——”
“是的，鸿离，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念兮？”鸿离一时无法确认是否出现了幻象，难道念兮真的没有死去，他一把扶住了紫及的玉肩，嘶哑的声音问紫及，“快告诉我，她在哪里？念兮在哪里？”
“鸿离——”紫及的泪淌出来，舞在风中，久久不落，飘向远方，“她就在你的身上——”
“我的身上？”鸿离心下一惊。
“是的，念兮姐姐和你融为了一体，我时时可以看她，幸福的花一般的灿烂笑靥。“鸿离，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像念兮姐那样——将爱超越一切——她对你的爱，无以复加——即使是我——也不能够——”
鸿离醒悟过来，念兮真的远去不在，如浩烟云雀——
“鸿离，念兮姐对你情比天高，意比海阔，她去了极乐世界，是对你的大爱，而非薄情，紫及命贱，无缘与姐姐促膝与共，但紫及还存大义之道，愿回木紫星，守节三年，以祭姐姐在天亡灵——”
“——那好吧——”鸿离望空长叹，应允下来。
鸿离亲挑了百名死士巫师护佑紫及上了木紫星，这些死士巫师法力强悍，可保紫及平安无恙。
美宵一日，便隔断天涯，造化弄人，世事难料，其中怅惘谁人与知？
念兮的香魂飞天，更是痛绕心结，无法解脱。
紫及走后，鸿离便与酒为友，****酩酊，“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离寡人而去——为什么？寡人平定天下——今四海升平，黎民富庶，而寡人却要独享这凄凉无比！”
春去春回。不觉一年。
一年后，鸿离还在深宫寂寞地独饮。一巫躬身道：“君上，奴调教一些朔方美人，可为君上一解烦忧。”
“美人，有多美啊，哈哈——”鸿离跌跌撞撞起来，醉意朦胧地冷冷一说，坐上龙廷宝座，复又嗜酒。
“君上，这些美人万里挑一！”
“好了，你不用说了，让她们上殿来吧！”
“喏！”巫躬身退下。
片刻，金音齐鸣，一班翩翩少女如下云端，飘然于宫殿之上，挥飞五彩丝巾。奇花万朵，馨香满城，明珠仙霞，风来送美，绝尘之艳。
领舞美姬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姿色天成、占尽风流！
鸿离击掌为乐，高呼美妙，饮酒也一杯紧似一杯。一曲终罢，鸿离大悦，遂加赏道：“即日起，封你们为美人，以后，每日为寡人舞乐。”众女谢恩，转身退下。鸿离忽一声喝：“你留下！”领头红裳美姬跪地待命。
鸿离醉意迷离，肆意端望。
“你叫什么名字，寡人以前并没有在宫中见过你？”
“回君上，奴叫蔫且，天下大定之前为金雕国人士，从未步入大雅，故君上不识得奴家。”
“金雕国，有意思！看来天下四方皆出美女才女，可惜金雕国不识龙珍之玉，冷落了绝代芳华，不过幸好杌戌小儿愚钝，让寡人领略了蔫且姑娘的大舞长风和妁妁娇容，寡人久日心生郁闷，今日得一开怀，说，蔫且姑娘，你要何物，寡人均赏你！”
“奴身贱命，不敢奢华——”
“如何不敢？你这么说，便是瞧不起寡人，难道在蔫且姑娘的眼中，我若大的幽暗宫还没有姑娘入眼的宝物。”
“君上息怒，蔫且绝非此意，今生能为君上一舞，得见龙颜，实是以慰平生，不敢再有半点奢望——”
“蔫且，你知道吗，寡人最喜欢你这样的人，不贪，不骄，姿色倾国且满腹才艺，只可惜，像你这样的人太少了，你什么都不图，寡人便更要赏你了，今日寡人非要赐你旷世珍奇！”
“君上——”蔫且接过鸿离的话。
“讲！”
“君上，如非赏赐奴，奴便斗胆一言。”
“快讲，寡人先依你便是！”
“奴愿为一卑女，从此侍君左右。”
“你要当个丫头？”鸿离眉心紧锁，步到她的面前。
蔫且紧急跪地，求赦不敬之罪。
鸿离快将她扶起，怜惜道：“你何罪之有？让你当一个丫环，寡人怎舍得？寡人岂不比那金雕国的小儿还昏庸无道，让天下人耻笑寡人拿玉石瓦用，不行不行。”
鸿离扶起蔫且，并未放手，抚玉臂而细端详，蔫且面颊桃红，不敢正视君王，更显娇羞可爱，再添光色。鸿离也心中拂痒，叹此女色貌绝伦。
“奴崇君上雄才，今天下纷争消除，亿万同歌，四海升平，不再战祸，委以奴之贱命，代天下小民敬献君上，以代黎民谢答君上隆恩之万一，如君上不允，蔫且愿跪死金殿——”蔫且心意已绝，倒头复跪。鸿离拦住一步，急声道：“蔫且且慢，答应你便是——”言此，长叹一声，“不瞒蔫且，寡人为天下之主，偌大后宫，现空无一人，实是悲切，寡人便****以酒浇愁，今遇你，也算天地造化，寡人现下旨，封你为贵妃！”
“君上洪恩浩荡，奴一贱命，岂能消受得了，盼君上收回成命，以免龙主受损，让天下人贻笑大方——”
“寡人遇你，实是造化，蔫且不必再谦让！”
蔫且推辞不过，只能一笑谢恩。在鸿离看来，那一笑，绝尘之艳。
“忽——”
一股阴浊狂冷的大风吹开金殿大门。
蔫且下意识向后一退，正巧扑在鸿离的身上，鸿离顿感香艳满怀，如沐花浴。
鸿离放声纵笑，抱起蔫且，移步寝室。
鸿离刚步殿外，便失笑于音，不得不停下急步。
比狐持剑，单膝跪于殿外道中。
鸿离冷抽了一口寒气，气愤道：“比狐，你在此做何？”
“君上——你不能——”比狐闪光一瞥惊鸿，复又低首。
“比狐——”鸿离拉开了长腔，中胸怒火翻腾，只是表面还略作掩饰，“寡人的私事，难道你也要管，让开！”
比狐未让，字若冷山，压将过来，“念兮娘娘刚刚离去，君上——你不能——”
鸿离心下一惊，念兮之死，并未对比狐提及，他如何得知？很显然，比狐目含悲泪，现已知晓念兮身死。此时鸿离顾不上这些，君无戏言，对蔫且的承诺，怎肯瞬时反悔？厉声道：“比狐，你非逼寡人不可吗？”
“君上，比狐之言，句句忠言，想当初，念兮娘娘要比狐项上人头，还忌悠之死。比狐当愤恨娘娘才是，比狐虽为奴，然并不粗鄙，识得王道昭昭，大局为重，念兮娘娘让奴身死，实是让奴舍生取义，今娘娘涕泪远去，全为君上，君上应念及情义，三年而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