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大礼
鸿离对这座孤岛没有了留恋，施用“挪形之术”重回冥幽帝国。一年了，他面对冥幽帝国高大的城墙时，竟有了陌生与恐惧，他竟想：“这是我的帝国吗？我好像从来没有拥有过——”
念兮从城池上款款下来，她似乎早已料到鸿离的归来，她还是那样漂亮，甚至比以前更加迷人，但是一身过于奢华精美的服饰，让鸿离觉得眼前的人更加不真实，隐隐觉着不悦。
女为悦已者容。这一定是念兮精心准备的结果，可是鸿离却并不喜欢。念兮扑在他的怀里，她当然会流泪，当然会说一些分离思念之苦的话，他也当然会将她揽在怀里，只不过，他多了一层重重的负罪感。他在搂她的时候，想的却是——紫及。
爱远远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曾几何时，他以为他很爱念兮，甚至想与她共度今生，但是紫及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固有的宁静，心河上重新荡漾了圈圈涟漪。可他又觉着念兮很无辜，那个长长的大梦中，他就一直暗暗喜欢着紫及，虽说那是个梦中人，可是，已在他的心中扎下爱果。以至于母后轻率地命令他与念兮结合时，鸿离发自心底的不愿与抵抗。在这一刻，梦中人走进现实世界时，鸿离更感到了对念兮的愧疚与无奈。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她要读懂这个深爱的夫君。
“你走了很久——”
“我——”鸿离想说什么，但觉着说出来的，与原意千差万别。
“我很想你——”她的玉手在不停的爱抚他的胸膛，她的身体也在发烫的抖动。鸿离知道，她真的好爱他。
“我——”他有了莫名的厌倦。
“你累了吧？”念兮一笑，善解人意地嘘寒问暖……
“母后还好吗？”鸿离问。
“很好，就是——”她的眼中盛满泪水，“常常念你，她想儿子了——”
鸿离笑了一下，不知不觉，眼角也湿润了，他说：“寡人这不是回来了吗——”
“可是——你的心，还没有回来——”
鸿离怔住了，他的眼神不安与惶恐，那种表情极为尴尬，仿佛在众人面前被人剥光了衣服。
“呵呵——对不起，臣妾在和你开个玩笑，短短的一年，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别的姑娘了吧！”
“你，你——寡人——”
“好了，都说了，在和你开玩笑——”她与他并肩步上城楼，指着队列严禁、威风凛凛的士兵说，“看看，臣妾将国治理得如何？”
“很好！”鸿离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他停下来，扶着念兮说，“其实，寡人不是一个称职的君上，寡人甚至不知道如何治理国家，没有你，寡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会让一个女人总在权力的前台吧，你回来了，臣妾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不！寡人很累！国事还是由你一手料理，寡人不想——”鸿离的眼中闪烁不定，他没有心思治理国家，他的心如何放得下——
“你好无赖！”她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那好吧！”
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心胸之气豁然开朗。鸿离将目光转向圣火帝国的方向。
“他国——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念兮跟随着他的眼神，更跟随他的思想。她知道他的夫君对国之忧虑的地方在哪里，“不过——”
“不过什么？”鸿离追问。
“不过这种平静，让人害怕！”
“寡人不明白。”
“太平静了，你退让百里，焱并未占领一寸，焱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他的心机，让人揣摸不透。”
“你如何这样说焱？”
“母后寿辰，焱如往年一样，敬送大礼，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年大礼更重十倍。”
鸿离长叹一气，愧疚之心万般袭来，目视远处道：“焱胸怀，堪比大海，寡人远远不及，以后，我国不会再犯他国，寡人要与焱重修旧好，而且要好于往昔。”
念兮却笑了一笑，那笑，冷意十足。
“寡人难道说错了吗？”鸿离不解地看着念兮。
“错了！”她冷冷道。
“错在何处？”
“依臣妾看，这种平静的假象后是焱无限狂涨的野心，上古遗书早有定论，争便是不争，不争便是大争，焱不要你的百里割地，虚是气度，实是瞧之不起，焱想要的，远远不及这些——”
“他想要什么？”
“你的帝国！”
“念兮——寡人觉着你有些言过其实了，焱——”
“你杀忌悠，如同断其臂，一个你断其臂的人仍对你笑得出来，这样的人，你不觉着可怕吗？”
“焱之深恩，寡人不敢再有负于他——”
“天火——”
“你说什么？”
“圣火国的天火，你可知？”
“圣火国的天火，天下人无人不知——”鸿离不明白她要说什么。
“你有冥幽、蝠翼、栀雪、帆杀、蜂化、羽天、罩天、蟒生、蝎叶之九剑，与焱震国利剑——流焰斩，相比如何？”
“未曾试过，如何相比？”
“我的君上——臣妾闻流焰斩出鞘，天地炼狱，无所不杀！”
“依你之意，寡人九剑难敌一剑。”
“正是。”
“如你所说，焱有犯我之意，如何不将流焰斩出鞘平灭我国？”
“我的王，焱之所以未动我毫厘，是因为挪用天火，自身须具有抵卸天火之术，才可以做到收放自如而不伤其自身——焱尚未出手，臣妾料，他魔功未成，尚在潜心修练。”
“道听途说，何以为凭？”
“我的王，现天下唯剩两国，我们不得不用最坏的打算揣测别人，焱一旦魔功练成，觉时机成熟而陡然出手，我国将陷于万劫不复！”
“念兮，寡人不明白，为何你总要将焱置于死地？”他一甩衣袖，怒转方向，甚至不想再看到她。
“我的王，我们不得不早做打算——”
“如何早做打算？”
“将祸患除于萌芽！”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杀焱——”他惊目以对。
“非此不能除其患！”念兮含泪道。
“念兮，寡人没有想到，你的心竟然这样狠！”
念兮涕零道：“自古为王者不能怀妇人之仁，臣妾一妇人都能想到，我的王如何想不到——”
“寡人若动此邪念，第一个不干的就是母后，第二个不干的就是天下人，天下人都知圣火国对我国有恩，如若负之，寡人何以为天下的君上。”
“天下人不足为畏，自古胜者为王，你若取胜，恩惠天下，谁人会记得你曾经的一点点过错——至于母后，她当然不愿看到你与焱翻脸，但是，也并不是不可为——”
“你话何意？”
“你知一个母亲最大的爱恨是什么吗？”
鸿离没有表情，也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