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母亲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正好是辛母出院的日子,各家巴结辛氏的企业负责人早已派人送来了花篮和水果表示庆贺。辛子默开了车来亲自接辛母出院,临走时他本想见见杜安然,但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他只得放弃了。
将母亲安排到车上的时候,他一抬头,正好看到高级病房的的某一扇窗口处,白茹云扶着杜安然站在窗口。
白茹云往下看,而杜安然却只是平视前方,因为杜安然什么也看不到。
辛子默心隐隐作痛,好几天了,她的外伤恢复得很快,但是她眼睛却还是看不到。白茹云看到辛家的排场时,想到了当年杜家的风光,但一切如落花流水,早已是昨日往事,不堪回首。
韩远顺着辛子默的目光看到了楼上的杜安然,他本来只是凑凑热闹来的医院,竟一不小心发现了这个小秘密。
他和辛子默坐一辆车,辛母和池雪坐一辆车。等到辛子默的车开出了很远时,韩远才神神秘秘凑了上来,笑道:“表哥,那天萧青青来接我,我就说照片和真人怎么差距那么大,还以为你忽悠我,原来表嫂另有其人啊。”
“不是。萧青青是我女朋友,照片上的,是前女友。”
“我说表哥,你眼光是会退化吗?女朋友竟然一个不如一个?”
“小孩子知道什么。”辛子默沉着嗓子道。
“哦……”韩远故意拖长了音调,“前女友是吧?那我看着很漂亮啊,我去追了,表哥不介意吧……”
“我说了你敢。”辛子默又强调了一遍。
“表哥你真小气,都前女友了,还想脚踏两只船不成?”韩远“啧啧”道。
“不管前女友还是现女友,最后结婚的才算数。”辛子默道。
“表哥你还是一如既往地霸道。”韩远唏嘘一声。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一会儿就到家了。辛子默将辛母扶下车,亲自扶到了楼上。池雪和韩远跟在后面收拾东西,辛子默将辛母扶到椅子上坐好后并没有急着离开。
“子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辛母看着他平静道。
“嗯,我有话想问您。”辛子默干脆坐到了辛母的身边。
“想问什么?”辛母提高了警觉,抿了一口茶水,看了辛子默一眼。
“妈,杜安然是不是您派人打伤的?”辛子默直言不讳,神情很严肃。
“你从哪得来的消息?”辛母若无其事道。
辛子默知道黑道的人讲义气,因此他并没有说出王哥他们,只平静道:“警局查的。”
“哦?是哪个警局?敢这样胡说八道,明天我就让人拆了去。”辛母嗔怒。
“妈,有证据的。若真是您做的,我也不会怪您,毕竟,你是我妈。”辛子默只平静地说了一句,心里却在隐隐作痛。安然被伤成那个样子,他怎么会不恨呢,可他恨不起来……
“子默。”辛母并没有回答他,但语气颇为不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那个女人了?”
“我不明白您说什么。”辛子默薄唇轻抿,脸上是散不去的沉重。
“我问,你是不是爱上杜安然了?”辛母重复了一遍,眼睛一直在盯着辛子默看。
“没有,我怎么会爱上她。”辛子默轻描淡写地否认了,他知道否认的后果远比承认要好。
辛母似乎意识到了辛子默在撒谎,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那一年,我真不该心慈手软。”
“您说什么?”辛子默听不懂。
“没什么,你该去看看东西都收好了没有。”辛母望了一眼窗外。
“嗯。不过,我的问题,您还没有回答我。”他只要他的母亲给他一个“是”或者“不是”。
“这个问题没有讨论的必要,因为那个女人就算是打死了又如何?”她可是手下留情了的,如果今天辛子默要是告诉她他爱上了杜安然,那她下一次,可就绝不会再留下这个祸水了。
他辛家的儿子怎么可以被一个女人羁绊,而这个女人还是杜家的女儿杜安然。
“那您这是承认了?”辛子默蓦然站起了身,一双眼睛早已通红,“以后您若是再对安然动手,我就不会再踏进辛家一步!”
“你还敢说自己不爱她?”辛母也不甘示弱,果不其然,她的儿子爱上那个杜安然了。
“爱不爱是我的事,但您要是再做出这些卑鄙的事情,到时候莫怪我无情。”辛子默夺门而去。门重重摔上,发出“砰”的一声,把楼下的萧青青和池雪都吓了一跳。
再然后,楼下的人便都看到辛子默黑着一张脸离开了别墅。谁也不敢上去问什么,只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辛子默离开家后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一家花店。他知道她喜欢蓝色妖姬,他知道她最爱的颜色是蓝色。
“把这捧蓝色妖姬按照这个地址送过去吧。”辛子默指了指店里开得正好的花,给服务生递了一张纸条。
“先生,要写一点什么吗?我们有贺卡赠送。”服务生微笑道。
辛子默想了想,他该跟杜安然说什么呢……他还没有像如今这样优柔寡断过。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服务生又笑道:“很多话难以开口,但如果换了文字表达,有时反而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说他爱她?还是说他在等她?辛子默苦涩一笑,摇了摇头:“不用了,就这样送过去。”
那捧开得正好的蓝色妖姬送到医院的时候,杜安然还站在窗口。窗外夏日的风吹到脸上,竟有些许寒凉,也许,秋天该到了。夏风送来了阵阵花香,然而,她什么也看不见。
“安然。”白茹云捧着蓝色妖姬进来唤了一声,“有人送了花给你。”
杜安然微微诧异,转过头,她的确嗅到了充满药水味的病房里那一抹清新的花香。
“是蓝色妖姬。”杜安然的唇角浮出了一抹微笑。
“是呢。”白茹云也笑了笑,“真漂亮……”
大抵是被触到了痛处,杜安然低了头:“可我看不见……”
白茹云意识到说错了话,就将花递到了杜安然的手上:“安然,别伤心,医生说恢复得很好,过些天兴许就能出院了。你闻闻这花,是不是很香。”
杜安然点点头:“妈,谁送的?”
要知道,现在的A市除了晋少南,谁都对杜家唯恐避之不及,还有谁会给她送这样美的花,而且还是她最喜欢的蓝色妖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