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审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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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惶惑

很多人、很多教派认为,世间万物生而有罪,人到此世便是为着赎罪而来,倘若在现行的一生中依然犯下各种罪行,可谓是罪加一等。

六世纪罗马天主教会四大圣师之一,教宗额我略一世将古希腊修道士所定下的人间罪行加以归纳修改,诞生了一直流传至今的“罪行标尺”,这就是有名的“七宗罪”。

此刻,凌少勋的手迅速在眼前摊开的那本书上移动,他能读懂英文,然而,这参杂着拉丁词汇的语段却让他费尽心思,才略通大义。

他想,手中的这本书,应该是极其重要的线索之一,只可惜这里是非常地域,即使书本也根本无法带出去。

“把照相机递给我。”他对身后的警探示意说。

结果包裹着厚实外膜的照相机,凌少勋认真调好镜头,尽量让书本上的一切反映出最清晰的状态。

他拍下了几张书页中的插图,却没有去管那些文字——的确,这些令人费解的文字,或许对这案件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几分钟后,凌少勋离开了柯德山庄的主楼,风一鸣正在院中等待。

“怎么样?”他急切地问,“有什么心发现么?”

“没有任何发现。”凌少勋摇了摇头,说,“就是先拍了几张照片,不知道和本案有没有关联。”

“这样是吗……”风一鸣显得有些失望,转而又说,“我听说通向阁楼的密道开关找到了,是吗?”

凌少勋点了点头,说:“应该没错吧,不过,这个要问问秦逸风……嗯?”他环顾四周,“秦逸风去哪里了?”

“刚才还在这里,现在好像离开了。”风一鸣说,“他比我们这些警探可自由很多……”神情中带着几分无奈。

凌少勋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表情,径自向一旁的防疫车走去,所有离开或进入山庄的人,都要通过这道“关卡”,穿上,或脱去防疫服。

柯德山庄外,凌少勋拿出手机,拨通了秦逸风的号码,这号码他也不记得是从何处得来的,不过似乎他身边熟悉的警探们都有——风一鸣、莫展飞……他们似乎对秦逸风特别关注,虽然,就连凌少勋也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关注些什么。

“喂?”另一头的秦逸风有些讶异,对于他来说,凌少勋的号码十分陌生,即便曾经波通过,他也未曾记录下来。

“我是凌少勋。Jason。”其实不用说,秦逸风也能从口音辨别出他来。

“凌警官?”秦逸风问,“有什么事吗?”

凌少勋说:“我刚才拍了几张照片,也许对你有帮助,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怎么不见你在山庄里?”

“我有些私事需要处理。”秦逸风的回答很官方,“所以先离开了,谢谢你费心了。”

“不用说谢谢啦!”凌少勋说,“大家都在一起查案,互相帮忙很正常啦!”

“嗯。”秦逸风似乎并没有心情寒暄,回答说,“那我处理完自己的事,再联系您可以吗?”

“好。”凌少勋道十分爽快,“那先挂了,拜拜。”

秦逸风此刻正站在滨海市医院的大楼前,不知不觉又是近两个小时——给何雨诗打电话之后,他就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因为他从何雨诗的语气中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凌少勋的确是一个看似爽快而坦荡的人,他手中握着的现在也的确对秦逸风会有很大帮助——这一点秦逸风完全可以确认。但现在,他却依然惴惴不安。

医院的走廊阴沉晦暗,似乎白炽灯的亮度并不足以给予心头那片黑暗一丝微末的光明,秦逸风甚至觉得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却不知道是自己过分敏感,还是的确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大事。

终于,秦逸风看见了何雨诗。

何雨诗在走廊的一侧等待着他,那里靠着窗子,两边病房并没有人,房门紧锁,因此较为僻静。

“怎么回事?”他走上前去,急切地问。,

何雨诗眉目深锁,她很少表现出这样的神态,但此刻,那种焦急的心情却一览无遗。

“叶迦南死了。”何雨诗说。

“什么?!”秦逸风一惊。

“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吧?叶迦南变成了植物人,被转移到了别的病房监护起来。”何雨诗说,“医院问了逃脱警方的责问,对外则称他已经出院而且不知去向,对你们则说他失踪了。”

秦逸风点了点头,这件事他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因为那时穆子璇已经死了,他根本不可能去相信别的警察。

“但现在,他死了。”何雨诗说。

“怎么死的?”

“没有人知道,他自己拔下了输氧设备,死了。”何雨诗说。

“自己?!”

“没错,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何雨诗说,“连医院的专家都宣称他是植物人,可他却偏偏‘自杀了’。”

“现在……有什么线索吗?”秦逸风问。

何雨诗苦笑一声,说:“有线索的话,我就不至于还瞎站在这里了。”

“可恶……”秦逸风微微低着头,满脸皆是愤懑。

“不过……我倒想问问,你突然跑回来干什么?”何雨诗问。

秦逸风抬起头,竟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时为何会那么着急地赶回来,他只是觉得不安,觉得必须赶回来一看究竟才能放心。

“算了,我不问你了。”何雨诗笑了笑,转而说,“不过,有一件事倒是有些可疑。”

“什么?”秦逸风问。

何雨诗说:“叶迦南的父母……他病重的时候、变成植物人的时候,从来没来过,可这次他死了,却在第一时间出现,接走了他的尸体。”

“叶迦南的父母出现了?”秦逸风有些惊奇。

“没错,已经接他的尸体离开了,有专人护送,我们这些小护士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何雨诗淡然一笑。

秦逸风思量片刻,说:“叶迦南,到底是怎么变成植物人的?我记得他出事前还单独找过我,那时候他精神状态的确不好,但身体状况并不坏,而且医生不是也没有说他有伤口感染之类的迹象吗?”

“这也是一个未解之谜。”何雨诗耸了耸肩,“有些事情,是源于医院内部,我无法探知,你知道的,我在这里的地位只是个护士。如果不是在医院内部安插了江铭的人,很多事,我连听都听不到。”

“未解之谜……这种事,医院也敢隐瞒吗?”秦逸风有些疑惑,“难道这里的人都那么不知轻重?”

何雨诗拍了拍他的肩,说:“你激动什么,现在很多地方都是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停顿了片刻,说,“不过,如果传言没错,这件事倒是有另一个原因。”

秦逸风瞪大了双眼。

何雨诗说:“据说叶迦南在变成植物人之前,只见过他的父母而已,而且他们相见与他出事的时间不超过十二个小时。而就在叶迦南变成植物人之后,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有人看见酷似叶迦南父亲的人偷偷进入了院长办公室……”

“所以,你怀疑这件事秘而不宣,是他父母自己的要求?”秦逸风问。

何雨诗笑了笑,说:“这不是我的看法,这只是传言而已。”

秦逸风叹了口气,说:“这件事确实很可疑,不过……如果他的父母真有能力给医院施压,让他们把这么大的事隐瞒下去,那一定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呵呵。”何雨诗说,“我们的对手,有哪个是好打发的呢?”

“既然没什么别的线索,我想我该走了。”秦逸风自知在这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只得选择离开,但不知为何,这时的他竟然有些落寞,在从前,即便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他最多也不过是感到有一丝失望而已,绝不会忽然觉得懊丧。

而且,这种感觉似乎并不来源于案件本生,而是另一种突如其来的情绪,憋闷于胸中,无法排解。秦逸风很讨厌这种莫可名状却又萦绕不散的情绪,但一切似乎完全不可避免。

就如窗外的阴雨,将世界变得潮湿不堪;这种奇怪的情绪,将他的内心也变得粘稠混沌——只是没有人知道,如果雨后的世界会更加清明,那这种情绪浸泡过后的心灵是否能迎来阳光。

面前的何雨诗,恢复了那种无所谓的神情,依旧是耸了耸肩,简单地回答:“不送。”

秦逸风缓步推开。

而就在转身的一刻,何雨诗忽然说:“还有句话,我需要提醒你。”

“什么?”秦逸风微微一怔,回过头,问道。

“你的情绪不够稳定。”何雨诗说,“今天你忽然跑回来的这种举动,恐怕会影响你以后的调查。”

“这种事……”秦逸风冷冷地说,“不用你来教。”不知为何,这一次他说出这句防卫般的话语时,竟有些心虚。

“那最好。”何雨诗说,“至少不用我费心救你了。”

“你救我?可能吗?”

何雨诗脸偏向一边,冷笑一声,说:“虽然我们还不能算朋友,不过,我对你这种忘恩负义的态度感到非常的不满。”

秦逸风退了一步,他忽然想要逃走。

其实他明白,对面的这个女孩——或许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罪犯、女杀手而已——在危机关头曾多次帮助过自己。

与岛田绿子正面交锋的时候,若不是何雨诗的飞刀,他或许早已命丧枪下。

在夜晚登山的时候,如果不是何雨诗的“照顾”,他或许会半途而废。

但这一切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他宁愿这杀手对自己表现的冷漠、残忍甚至心狠手辣。否则,或许他的世界观会改变,他的善恶观会颠覆——一切的一切,都会陷入某种他所不能想象的境地。

但有时,秦逸风又或觉得:自己或许早已被改变了,只是还不肯承认何雨诗并不是他一直强迫自己去认为的“那种人”而已。

人本就是一种复杂的动物。

“无论如何,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秦逸风最后甩出一句话,翻身离开,走得非常迅速。

何雨诗依然独立在窗子旁边,神情有些复杂。

“呵呵……与我无关。”她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