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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命中有爱(27)

男子笑道:“要说倒立,估计这里谁也不如我。”说罢他双手撑地,身子就倒立了过来。他用手在地上走了一圈,这才翻身站起来,说:“我这手绝活平时只用来逗大家乐子,还真没救过人,让我试试吧。”

旁边的几个民工都附和道:“是啊,他倒立能坚持很长时间,别人站着能做的,他全都能倒立着做。要说倒着身子进这个洞,也只有他能行了。”

看着年轻人挺有把握的样子,在场的警察同意了。大家先将他的一只腿绑好了,在腰上也绑了一根绳子,脖子上还绑了一只手电筒,说:“你下去时小心些,有什么不对,马上叫我们拉你上来,以免发生危险。”

年轻人点了点头,“哧溜”一下钻进了洞里,上面的人紧紧抓着绳子慢慢往下送。过了一会儿,绳子已经不再往下拉了,大家静静听着洞里的动静。又过了好一阵,只听洞里的年轻人喊:“上!”于是人们慢慢地往回收,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年轻人终于出来了。

洞里的孩子由于惊吓过度已经晕了过去,被人们送去了医院,警察向年轻人表示感激,并问他叫什么、住在哪里,要奖励他。年轻人只是说他叫赵江波,至于奖励却谢绝了。

张宏亮暗暗赞赏年轻人的绝技,看他刚才的身手远胜队里的“倒立王”。如果队里再有这么一个人,两个“倒立王”配合,一定可以设计出更多好看的节目。眼见男子就要跟伙伴一起走了,张宏亮忙追上赵江波说:“你好,我叫张宏亮。刚才看了你救人的全过程,想耽误你几分钟时间,请问你现在在哪儿工作?”

赵江波伸手指着不远的一栋正在施工的大楼,笑道:“不是什么正式工作,只不过在建筑工地替人打工罢了。”

张宏亮急忙掏出名片,递过去说:“是这样,我是威龙马戏团的老板。刚才看了你的倒立功夫,感觉非常不错,我们团里正需要你这样身手的人呢,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马戏团?”

旁边的几个伙伴一听,都高兴地说:“哈哈,你小子运气来了,恭喜啊!”

但赵江波却似乎没这么兴奋,摇摇头将名片塞回张宏亮的手中,说:“对不起,张老板,我只能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是不能跟你走的。”

张宏亮吃了一惊,急忙说:“要什么待遇你尽管说吧,只要差不多,我都答应你!”

赵江波摇摇头,说:“我知道跟您干肯定比工地上赚钱多,但是我真的不能去。”说罢就急匆匆地走了。

第二天,马戏表演仍然继续进行,可张宏亮的心却不在表演上,依旧想着赵江波的事,觉得这样的人才实在难得,他决定到工地去再动员一次。张宏亮把团里的事情给队员交代了一下,就找到了工地。

可到工地一打听,人们说赵江波上午还在的,可这会儿碰巧家里有事,赶回家去了。有两个工友认出张宏亮,就说:“你是想请他吧?但他说过不可能离开这里的。”张宏亮问:“为什么?”

那人说:“他在这里有老婆,上面还有一个老母,你总不能让他带着一起走吧?”

原来是怕家里人反对啊,其实团里的队员谁没有家属啊,只要安排好就没问题。张宏亮决定到他家去了解一下。

他一路打听,终于找到郊外的一所小房子。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只听一个老太太说:“儿子,你停下来吧,别玩得太久了,会伤身子的啊。”

张宏亮透过窗子往屋里看,只见一个人打了个后空翻转,倒立起来,再一细看,这不是赵江波吗!只见他倒立着挪到摆着饭菜的凳子前,一手撑地,另一只手拿起筷子,吃起饭来。一边吃,一边说:“妈,您瞧我已经吃掉半碗了,您也快吃吧。”

再看他对面的一张沙发上,躺着一个老太太,旁边还有一个女子在给她喂饭。老人笑道:“好,我也大口大口地吃,你就停下来吧。”

赵江波倒立着又玩了几个花样,他才笑着问:“妈,你看我表演得好不好?是不是和电视上的马戏一样好看?”

老人笑着说:“行了行了,真的和电视上的一样了。媳妇,你叫他停下来吧。”说着拉了拉身旁的妇女。

看到这儿,张宏亮忍不住拍手叫好。听到声音,赵江波放下腿,站起身来到了门外:“原来是张老板,快请进。”

“不用了,我就不打扰老人家吃饭了。是这样,我早上去工地找你,工友们说你回家了,我这才找到你家里。”

赵江波说:“我母亲上午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我急着赶回来了。”

张宏亮再次提到请他加入马戏团的事,赵江波说:“谢谢你看得起我。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的母亲瘫痪多年,我练这倒立,就是为了让她开心的,如果我走了,她肯定会吃不下睡不着的。对于我来说,赚再多的钱也比不上让她开心来得实在。”

赵江波说,母亲长期瘫痪在床。有一次,他无意中在母亲面前玩倒立,母亲竟然开心地笑了起来,从此为了让母亲能多笑一些,他练起了倒立。母亲吃饭,他就倒立着吃饭,母亲喝水,他也倒立着喝,十多年过去了,他已经能倒立着做任何事情了。

张宏亮拍了拍赵江波的肩,说:“怪不得你的倒立功夫这么厉害,你才是真正的‘倒立王’啊……”

城里的马戏表演继续进行着,这天,人们看到马戏团大棚前打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本城“倒立王”友情演出,更多精彩不容错过。

大棚内座无虚席,而在观众席的最前面,摆着一张大沙发,上面躺着一位老太太。当赵江波走上台时,老太太激动地叫了起来:“快看,这是我儿子,我儿子也像大明星一样在台上表演了!”

看着老太太高兴的样子,张宏亮欣慰地笑了。虽然赵江波没有同意加入张宏亮的马戏团,但他也愿意为母亲在台上显露一手,让母亲看到,他不但能在家里玩,还能在这样的大场面表演。

为了讨母亲开心,玩倒立竟然玩成了“倒立王”!救人是巧合,但是这份孝心,真的是应该请到大场合来表现一下,让更多的人都能看到。母亲是第一位的,赚钱是次要的,当赚钱和孝顺有冲突时,永远不用犹豫该选择什么,因为母亲只有一个,而一技在身,机会总会再次光临。

老师的礼物

从师范大学毕业的张国栋被分配到市一中,接替即将退休的刘丽老师,当了初三(1)班的班主任。

刚一毕业就肩负重任,张国栋心里直敲小鼓,忍不住打电话向高他一届的师兄取经。师兄已经当了一年的班主任,多少有点经验可以介绍。师兄说,初三年级的孩子正处于青春期,逆反心理很强,一定要先给他们个下马威,以后他们才会乖乖地听你的话。张国栋回想起自己十五六岁时的天不怕地不怕,觉得师兄的话真是对极了。他如获至宝,禁不住对着穿衣镜把脸一拉,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清清嗓子,庄严地训话:“我叫张国栋。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你们都给我小心着,谁要调皮捣蛋,看我不把他整趴下!”说着说着,看到自己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张国栋第一天走上讲台,班长喊一声“起立”,同学们齐刷刷地站起来,齐声喊道:“老师好!”张国栋冷冰冰地说:“同学们好。坐下!”接着就开始背他早已烂熟于心的训词,教室里的温度好像骤然降低了好几度。同学们噤若寒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这个长着绒毛胡子的小老师怎么这么凶啊?以后肯定没有好日子过了。

这节课讲授朱自清的《春》,这篇散文张国栋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他先朗诵课文,读得声情并茂,许多同学也陶醉在美文的意境之中。忽然,台下传来悉悉率率的声音,他用眼角的余光扫去,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扎羊角辫的女生在给前面的女生递纸条。前面的女生看看纸条,扭过脖子摇摇头,“羊角辫”示意她继续向前传。

张国栋用课本挡住脸,一边背诵,一边看讲义夹里的花名册。“羊角辫”叫李晓玲,张国栋不动声色地继续上课,想看看这小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准备抓她个黑典型。班里的座次是按男女生搭配安排的,纸条又传到另一个女生手里,那女生低头一看,扭过脖子点点头。张国栋一看花名册,这女生叫张娜。

秘密行动还在继续,不知张娜把什么东西从桌子底下传给了李晓玲。张国栋走到李晓玲面前,厉声呵斥:“上课不专心听讲!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李晓玲将右手攥着的一个小塑料包塞进裤兜里,低头不语。张国栋火了:“你给我站起来,把东西交出来!”可是李晓玲纹丝不动,张国栋火冒三丈,本想拿李晓玲开刀,给学生们一个下马威,却反而让李晓玲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他怒气冲冲地说:“明天早晨让你家长来见我!”又走到张娜面前,气急败坏地问道:“你传的是什么东西?”

张娜乖乖地站起来,说:“老师,李晓玲纸条上说,早晨她忘记刷牙了,口臭得厉害,向我要口香糖。”学生们哄堂大笑。张娜以为坦白从宽就没事了,一屁股坐了下去。张国栋一肚子气没处撒,喝道:“就知道臭美!给我站起来!”于是,张娜站着上完了这节课。

第二天早晨,张国栋坐在办公室里等李晓玲的家长,可到了上课时间,还不见家长的踪影。课间的时候,张国栋把李晓玲叫出教室,怒声问道:“你家长怎么没来?”

李晓玲低着头嗫嚅道:“我妈妈出差了。”张国栋把眼一瞪:“叫你爸爸来!”李晓玲怯声说:“我爸爸……是男的……”张国栋又好气又好笑:“天大的笑话!难道你爸爸是女的?连个理由也不会编!”

李晓玲可怜巴巴地说:“老师!我错了,我不该违反课堂纪律,要不我给您写份检讨吧。”张国栋一看她那副可怜相,还是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对她的提议不置可否,气呼呼地走了。李晓玲对着张国栋的背影,伸长舌头做了个鬼脸。

下午上课前,李晓玲进了办公室。刘丽老师透过老花镜的镜框瞅瞅她,温和地问:“晓玲怎么啦?以前你可是一只快乐的百灵鸟啊,今天怎么蔫蔫的?”李晓玲脸一红,说:“犯错误了,给老师写检讨。”刘老师宽慰道:“人总是会犯错误的,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张国栋和刘老师的办公桌相对,他接过李晓玲递来的检讨一看,字体工整娟秀,认识倒也深刻,便点点头冷冷地说:“希望你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回去吧!”李晓玲向两位老师鞠了躬,转身离去。

张国栋拿着检讨书,得意地对刘老师说:“对这些逆反心理强的孩子,必须第一次就制伏他们!”刘老师关切地问:“李晓玲犯了什么错误?”张国栋忙把李晓玲课堂上传纸条、张娜给她传口香糖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老师。

刘老师很是惊讶:“李晓玲一向遵守纪律,学习成绩也不错。这怎么可能啊?”她若有所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一看,哑然失笑:“张老师,你冤枉她们了。这几天正是李晓玲、张娜的生理周期,她们传递的根本不是口香糖。”张国栋疑惑地问:“什么生理周期?”刘老师说:“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没学过生理卫生?班里每个女生的生理周期我都记在小本子上,在那几天特殊的日子,上体育课和参加义务劳动时,都要对她们特殊照顾。”张国栋恍然大悟,终于知道她们传递的是什么东西了,怪不得李晓玲死活都不肯交出那件东西,张娜也替她撒谎。

刘老师语重心长地说:“当个好班主任不容易,要主动和学生交朋友,时时刻刻、点点滴滴地关心他们。我最近跟别人学习太极拳,教育孩子的诀窍和太极拳的奥秘有异曲同工之妙,要以柔克刚、因势利导,充分挖掘他们的潜力。你要记住,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关系是大小相等,方向相反,作用力越大,反作用力也越大!”张国栋惭愧地低下了头……

这天,上完最后一节课,张国栋站在讲台上说:“李晓玲、张娜同学留一下,其他同学可以放学了。”李晓玲和张娜惊恐不安,在座位上大眼瞪小眼。同学们都走了,张国栋诚恳地向她们道歉:“老师太粗心、太粗暴了,对你们关心不够,错怪了你们,希望你们能原谅老师。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不但是你们的好老师、好班主任,还是你们的好朋友!”说着,他掏出两把钥匙,交给她们。

老师的道歉,让两个孩子受宠若惊,可一时又茫然起来:这钥匙是干什么用的?

张国栋朝教室后面的一排橱柜努努嘴,那是学生们放外套和杂物的橱柜。张国栋说:“钥匙你们俩管着。北面下边的那格橱柜,是你们女生共用的,里面有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天不早了,你们快回家吧!”说完,就往教室外走。

李晓玲和张娜见老师走了,好奇地打开那格橱柜,两个少女的脸齐刷刷地红了:橱柜里放着六大包卫生巾。

如果说学生是花朵,老师是园丁,那么园丁的付出则更像是在给花朵分派礼物。园丁永远知道花朵最需要什么,就像老师最知道学生最想学到什么。于是,这礼物就是阳光、空气和水,这礼物就是爱——涤荡天空,净化空气,化作雨露。而送出礼物的老师,就是那和煦的春风……

怎样把沈小默留下来

要想把沈小默留下来,一个字,难!两个字,太难!三个字,实在难!

秦少武这一整天在屋里算是白待了,烟屁股倒是扔了一地,可主意却一个没想出来。沈小默从他房里进进出出,一会儿搬来一摞书,一会儿送他一个鞋架,一会儿又是一把雨伞,凡是带不走的,或是今后派不上用场的,沈小默就通通往他这屋搬。看着沈小默送来的“废物”——沈小默是这么说的,送给他是为了“废物利用”——秦少武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沈小默是铁了心要走了。

怪只怪老磨儿沟这地方穷,而且不是一般的穷,是太穷!贫瘠的土地里长不出好庄稼,又怎能指望它留得住城里来的姑娘呢?何况,还是这么标致、这么优秀的姑娘。

秦少武想,沈小默把她一生中最美好的5年丢在了老磨儿沟!他怎么好意思让她继续留在这个要啥没啥的穷地方呢?

那盆吊兰是天快擦黑的时候沈小默送过来的,她嘟着个嘴直抱怨:“秦少武,你好意思看着我忙得上蹿下跳也不过来搭把手?”

秦少武拿鞋底把烟灭了,站起来说:“我帮你,好像是我巴不得要你快点走似的!”

“咋那么多心思!”沈小默拍了拍一手的灰,“不过现在也不劳你大驾了。这盆吊兰你给我好好养着,千万别给养坏了!”

这盆吊兰早已长得没法在墙上吊了,伸出的虬须有十几个,像一个藏族姑娘扎满了小辫子一样,很是好看。

“等以后再来老磨儿沟,我头一个要见的就是它。要把它养没了,我唯你是问!”沈小默虽不占理,却也一副不饶人的架势。

“在你心里,难道我还比不上这盆吊兰?”秦少武耍了回贫嘴。

“要不是它,我去年就走了。”

“你去年突然说不走了,就因为这盆吊兰?”

沈小默点点头:“这是孙子平送的,他去年特意大老远从城里买来的。”

“孙子平?沟前那瘸腿的孩子?”

没等沈小默回答,秦少武就得了启发:“那我也去城里买一盆吊兰,你再留一年!好不好?”

“只要你肯留下,老磨儿沟的人就是不喝水,也让你天天洗上澡。成不?”

沈小默别过头去,说:“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可我妈……”

“我现在挺害怕你再让我把你也当‘废物’利用一下。”沈小默说完,被自己的幽默感逗乐了,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秦少武也尴尬地跟着笑。

这话是有来由的。秦少武的娘听说沈小默要走,就冲秦少武发牢骚,她说:“你和小默朝夕相处了5年,别说这么水灵的一个姑娘,就是喜马拉雅山上的千年积雪也能给暖化了,可你连人家半颗心也留不住!你说你——你说你是不是个废物啊!”秦少武带上老娘的话去求沈小默:“你看我娘都把我糟践成这样了,你还不行行好,把我给‘废物’利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