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企鹅少女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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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牵着顾宝生的手,夏启荷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一直没有回头,一直在往前走。顾宝生就这样跟着她,一路的跟着她。直到夜幕降临,他们还在走。

曾经小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行走在田畈地里。夏启荷总是胆子那么大,她走在前面,拉着他,他跟在后头。有时候玩得太晚了,天黑了,她就这样牵着他回家。手掌里是湿漉漉的汗水,温暖的,不断的从她手的这边涌过来。

天上的星星闪闪发亮,顾宝生看见夏启荷的鞋子上沾满了泥,每走一步都很重。

他很想让她停下来,他不希望看到她辛苦的模样。可是他又希望她永远不要停下来,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他们走了近乎一夜,走到地平线露出了鱼白肚,顾宝生终于停住了脚步,他轻声唤住她:“回去吧。”

夏启荷一怔,她回过头看着顾宝生。顾宝生轻呵出一口气:“我知道你并非喜欢我,只是想救出他而已。如果一直走下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走到头。虽然我希望这条路可以永远走不完,但是我不想你受伤。”

他知道她的脚应该是很疼了,因为他的脚底下也已经磨出了血泡。他可以对任何人狠下杀手,但是唯独无法看到她受伤。

在推夏启朔下楼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猜到了结局,只是没有想到这个结局来的那么快。

“知道吗?”夏启荷抬起头,她看向远方地平线徐徐升起的太阳:“小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可以和宝生结婚,那一定会很幸福。”

因为顾宝生会把最好吃的东西留给她;因为顾宝生会在她挨打的时候护在他的身边;因为顾宝生会在冬天的时候给她暖手;因为顾宝生会因为担心找不到她而漫山遍野跑;因为顾宝生会不顾一切的站在她这一边,无论是否是她的错!

她知道,哪怕她杀了人,顾宝生也会帮他掩埋真相,告诉她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

这样的顾宝生她曾经喜欢过,一直喜欢着。

只是她给出的爱不够多,不如顾宝生这般多。他就算马上要下到地狱去,他也会拼死拼活爬出来让自己活下去!她知道他活下来不只是因为自己想要活下来,他是为了她!为了她而活下来,为了见到她而活下来!

所以,她是那么悲伤。悲伤的看着他,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宝生,好好活着……我们一起,好好活下去。”

顾宝生贴着她的手掌,他轻呵一句:“我为了我所谓的幸福已经双手沾满了鲜血,小荷是干干净净的。曾经我安慰自己,只要小荷不知道这一切,所有的黑暗和悲伤都由我一个人承受,而如今你已经看到了站在血泊中的我,这样的我……已经无法再站在你的身边了……”站在充满光芒的,干净的,仿若那地平线缓缓升起的太阳般的你。

所以,在她知道真相的这一刻,顾宝生选择了这么极端的做法。他这样做不是为了同归于尽,也不是为了毁掉夏启荷。他这样做是为了毁掉自己,为了让夏启荷彻底的厌恶他,彻底的憎恨他,彻底的讨厌他,而彻底的从他身边离开。

直到她说出那句话……

——如果你在那一刻死去了,我就不会喜欢上这样的你。

——明明知道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明明知道你一直站在黑暗之中,明明知道现在的顾宝生不再是以前的顾宝生……明明知道我们两个根本就不会有交集……可是却还是一直一直看着你!

就算是假的也好,就算是不真实的也好,能够在死前听到这一句话,已经足够了。他微微后退了一步,面带微笑着:“小荷,回去吧。”

回去,等到她继续过平静的日子,他这个从地狱里来的人,就应该回到地狱里去。回到那鲜红的血泊里,回到那黑暗的深渊中。曾经有人说过一句话,失去她就是失去了全世界……而现在的他,正是如此吧。

失去她,就是失去了全世界。既然已经失去了全世界,他便无法在活下去。

“好,”夏启荷点了点头,“我们一起回去。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走的话,宝生就不会回来了吧。”她怎么会不知道,顾宝生的破釜沉舟,她怎么不会知道他要选择做的事……在她靠近他,他依旧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时,她就知道。

他其实从未想伤害她,从未想让她痛苦。因为不让她痛苦,所以他不会杀夏启朔,哪怕是嫉妒到了极点,也不会杀夏启朔。

他迄今为止唯一杀的人,便是他的亲哥哥。

她无法想象他是怎样才下去手,怎样才痛苦的,痛苦的让自己举起美工刀,插入他的身体里。他只是为了活下来,为了她而活下去。而顾锦年,恐怕也知道自己终会有这样一天吧。所以,他才会说出那么悲伤的话。

宝生,一切都回不去了……

“一起回去!”夏启荷忽然伸手一把拉住了他。是的,她很清楚,那曾经是很难回去了,甚至的确像顾锦年说的一样是无法回去的!

可是她要逆天而行,她要回去,要带着顾宝生一起回去!回到曾经的过去里,回到单纯的世界里,回到还只有一片雪白的美好里!就算有无数双手伸出来阻止他们,她也要牢牢的拉着他:一起回去!我们要一起回去!

顾宝生一下子怔住了,他抬起头:“一起……回去……吗?”

“你不想回去吗?”夏启荷问道。

他摇了摇头:“谁不想回去呢,只是已经无法再回去了。一切都已经无法再……”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夏启荷握紧了他的手,“宝生做了这么多才走到现在,难道就要放弃了吗?一直以来都只有你一个人,现在不是有我吗?加上我,我们一起走,就算再多困难再多悲伤再多痛苦,我们都可以回去。”

眼瞳里闪烁的温润终于滑落了下来,顾宝生轻轻贴住她的手背:“好……”

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