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知道黛玉的心思,道:“好吧,到时候你一定要节哀保重你才是,总是要为肚子里的儿子着想,别忘了,过了明天,你就是当今的皇后了,总要有一些体面才是。”黛玉点点头。
黛玉道:“既然明日丑时,现在已经过了子时了,也不过就是一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的好,到时候还有的忙呢。”水溶道:“可不是,真是累得很,黛儿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公主府中已经在忙了,到时候一定给姨父姨母风光下葬的,黛儿现在是双身子了,早点歇息吧。”
两个人各怀心腹事的睡下了。
到了第二天,黛玉在宫娥太监的服侍下来到公主府,只见公主府白茫茫的一片,到处是身穿孝服的大臣,下人。看到黛玉过来,大臣们都跪下迎接,一些诰命夫人也都跪下接驾。黛玉也不说话,白衣素服的来到灵柩前,亲自上香,焚化纸钱。想着护国公主对自己的好关心呵护,再想到自己所托非人,不由得放声大哭,只哭的花容惨淡几欲昏厥。
雪雁等人急忙上前劝阻,劝了大半日,黛玉才渐渐的住了哭声,只是坐在灵前哭的哽咽难抬。看看到了申时,水溶亲自来到护国公主府,这时候黛玉站了起来,将水溶迎了进来。看着护国公主夫妇的灵柩,水溶心中一丝愧疚闪过,不过很快的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亲自上香,心中默默地祝祷:“姨父姨母,你们不要怪罪甥儿的心狠手辣,实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切都委屈姨父姨母了,你们放心吧,以后我会将你们好好的安置,年年岁岁祭祀。我一定会对黛儿好的,让她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水溶这边祝祷完毕,看着黛玉,道:“黛儿,我们一起回去吧。”黛玉摇头道:“义父义母对我恩重如山,今儿是我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就让我陪义父义母最后一晚上吧。”看黛玉坚决的眼神,水溶知道自己的拦不住,只得吩咐宫女太监还有侍卫,好好的保护黛玉。因为朝廷上的事情确实是太多了,水溶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也就回去了。
黛玉静静的坐在灵前,这时候心中也一片清明,没有了开始的那种撕心裂肺的伤心,心中只是对水溶的失望绝望。到了子时,钦天监的人已经开始了忙碌,到了丑时的时候,不但水溶来了,就是皇上皇后也都来了。最让黛玉想不到的是,水澈也来了。看着已经皈依佛门的水澈,黛玉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叹了口气,悲哀的看着水澈,摇了摇头。
水澈经历了城外的变化,早已经心如止水,对皇权富贵也没有了太多的期盼,看着黛玉淡然的一笑,然后飘然而去。终于在大家伤心的眼泪中,在众人各种各样心思下,护国公主夫妇终于入土为安了。
看着那个大大的坟丘,黛玉眼中反而没有了那些眼泪,只是淡淡的站在那里。看着身边的侍卫宫娥,道:“你们下去吧,我累得很了,要好好的歇息一下。明儿我们就回去了。”侍卫宫娥太监没有什么怀疑,忙碌了几天,大家都已经累极了,也就退了下去。
第二天辰时左右,侍卫首领让太监前去请黛玉启程回府,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黛玉的屋子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太监着急了,急忙进了屋子,才发现一屋子的宫女都睡得很香很沉的样子,太监急忙喊醒她们,进了内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黛玉的床铺是干干净净,黛玉却是没有了踪影……
天朝十年。
水溶坐在乾政殿,看着面前已经批阅完毕的折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放下朱笔,揉了揉自己有些疲惫的双眼。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仔细的看着。这时候一双柔软的手将一盏茶递到水溶的面前。水溶接了过来,喝了口茶,看着眼前已经是婷婷玉立的女儿,道:“灵儿,怎么是你?”
灵儿道:“父皇,又在想母后了?”水溶道:“灵儿,你说父皇究竟错在什么地方呢,让你母后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我?”
看着十年之内仿佛老了二十岁的父亲,灵儿道:“父皇,您不是不明白母后的心思,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父皇,现在江山稳固,那些大臣对朝廷也都是忠心耿耿的,一切也多少能放下些心来,父皇这些年也很累了,何不就让自己歇息一段时间,暂时将朝政交给皇祖父,您亲自去将母后找了回来?”
水溶笑道:“还是灵儿知道我的心思,这些个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这就走吧。”灵儿道:“父皇,您就不怕母后不回来吗?”水溶道:“没有关系,你母后不回来,我住在那里也就是了。”灵儿道:“那朝政怎么办?您总不能走的太久呀?”
水溶摇了摇头,自己进到里面换了一身便装,出来对灵儿道:“灵儿,你就帮着你皇祖父处理政务,父皇要去找你的母后和你的弟弟了。”灵儿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水溶来到了京城城郊的一个小村子里,这个村子最让人奇怪的不是他的小,而是在一百多人的村子里,竟然有一座尼庵。水溶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庵前,轻轻地叩门。就听里面一个声音道:“什么人呀?”水溶道:“路过的讨杯茶吃。”
庵门无声的打开了,雪雁一身妇人打扮走了出来,一看水溶不由得愣住了,半晌才想起来跪下:“民妇拜见万岁。”水溶看着雪雁,强压住心底的激动:“雪雁,皇后呢?”雪雁一顿:“万岁,这庵堂之中没有皇后,只有我们家的姑娘。”看雪雁的样子,早已经放下皇帝身段的水溶还真有些无奈,道:“你们家姑娘呢?”
雪雁道:“我们姑娘不在庵堂之中?”水溶就是一愣:“哪里去了?”雪雁道:“姑娘身子一直不是很好,尤其生了小少爷之后,身子更是不好,就在昨儿,姑娘吐了几口血,少爷领着姑娘去看医生了。”听到黛玉病了,水溶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怎么?怎么会这样的严重?”
雪雁道:“嗯,姑娘就是这样子,这个病已经拖了好长时间了。”水溶道:“大夫怎么说的?”雪雁道:“潜伏的毒都起来了,有朝一日姑娘会沉睡不醒……”听到这句话,水溶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半天才稳住自己:“雪雁,她们现在哪里?”
雪雁看了看外面的日影,道:“马上就要回来了。”水溶道:“那我就等在这里。”雪雁不置可否。也没有让水溶进屋,水溶就坐在庵门外的大石头上。
好在也没有让水溶等得太久,一会的功夫就听远处传来马蹄声。水溶蓦地站了起来,看过去,只见一个少年驾着一辆马车奔了过来。来到庵门口,停住了马车,看都不看水溶一眼,就去推院门。院门打开了,那少年来到马车前,低声道:“娘,我们到家了。”然后伸出双臂,要将里面的女子抱了出来。
这时候水溶已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震惊吗?绝对是震惊,自己的儿子满打满算也不过九岁,可是长得却宛如十二三岁的少年,最让他心胆俱裂的是,马车内躺着的沉睡着的女子,正是自己朝思慕想的妻子黛玉。可是十年了,她还是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那么的年轻,那么的风华绝代,只是那一双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的双眸却是紧紧的闭着,仿佛已经陷入了梦中。一身缁衣反而衬得黛玉沉静端庄的气质分外的出众。
这时候的水溶仿佛置身于无人之境,再也顾不得其他,几步就来到了马车前,伸手就去摸黛玉的脸颊,低低的声音道:“黛儿,黛儿,你这是怎么了?黛儿,我来了,我来接你了。黛儿,黛儿,我来接你了,你高兴吗?”
水溶轻轻一跃上了马车,坐在了黛玉的身边,然后将黛玉抱了起来。久违了的熟悉感,让水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深陷其中。看着黛玉沉睡的容颜,水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十年的思念,轻轻的吻了上去,品尝着久违了的甘甜。
就在水溶沉溺于其中的时候,就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我娘不认识你,你还是将我娘放下的好,不要让我娘伤心难过就是你的恩赐了。”水溶抬起头来,看着少年,道:“你是诚儿吧?林诚?”那少年道:“正是,我是娘亲的儿子,林诚。”看着自己的儿子,水溶道:“林诚,黛儿就这样不原谅我吗?”
林诚道:“也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娘亲说过了,和你,不过就是认识的陌生人罢了。”听了林诚的话,水溶身子一颤,看向黛玉:“黛儿,你就这样对我吗?看样子我真的是伤你太重了,黛儿,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放开你了,我们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林诚冷笑道:“你的朝政呢?你可是堂堂的皇帝,岂能终日守着娘亲?”
看着和自己疏远的儿子,水溶心中痛苦难忍,哑声道:“诚儿,你也怨恨父亲吗?”
林诚淡淡的道:“我又不认识你,谈什么怨恨?”
水溶道:“诚儿,如果让你继承江山社稷如何?”林诚道:“我姓林,我叫林诚。水家的江山是不能给了旁姓的。”水溶道:“你是我的儿子。”
林诚道:“我姓林,我是林家的子孙。”听林诚坚决的话,水溶万分的无奈。只是道:“不管怎么说都要讲你娘抱进屋子的。”
林诚不再拒绝。水溶抱着黛玉进了庵门,水溶将黛玉放到了床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黛玉。过了好长的时间,水溶才道:“诚儿,你娘就这样睡着吗?如何用膳呢?”林诚道:“每日里娘都能醒来三四次,每次也就半个时辰。”水溶点点头,道:“诚儿,还是让你娘住到宫中吧,这样的话能够更好地照顾你娘。”
林诚道:“不用了,我会好好的照顾我娘的。我娘喜欢这样简单的生活,我会让我娘过的舒服的,皇宫,我们是不会去的,那里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水溶无可奈何的有心痛的看着黛玉,低低的声音:“黛儿,你要怎样才能让我照顾你呢?”
沉睡着的黛玉是不能回答水溶的,水溶抱着黛玉不放手……
几百年以后,天朝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当年有一个皇帝,痴情于自己沉睡着的皇后,每日里早朝后就到京城城郊一个小山村里,陪伴着沉睡着的皇后,就这样坚持了五年,一直到皇后的儿子被感动,继承了皇位,这位先祖爷才划着一叶扁舟,带着沉睡中的妻子游戏红尘之中……一直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