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样尴尬着。过了好半天,探春道:“老太太,大嫂子虽然是殉夫而死,到底是小辈,不好太过张扬了,太太说得对,总要合乎规矩才是。”贾母看了看探春,不满的道:“三丫头,这件事情你不知道头尾,还是不要说话的好,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得这些,这样的白事情本也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插手的,可不管怎么说,珠儿媳妇的事情,也是你们二房的事情,你就好好的换了素净的衣裳,和你们太太一起操持吧,一切都要办的好看才是。”
听贾母这样一说,探春不由一阵尴尬,又是一阵欣喜,急忙收敛心神,低头行礼,小心地藏起自己的得意开心,倒是迎春惜春,不赞成的看着探春,原来探春穿的是一袭淡粉色的衣裙,头上也是明晃晃的金步摇。就是宝钗,也是一身淡蓝色的衣裙,她的那把金锁也是藏在了衣裳里面的。头上也只是些银的头饰。
探春却不在乎自己的打扮,她一心都在管家上。听贾母让她管李纨的事情,心中很是兴奋,道:“是,孙女儿听老祖宗的。孙女儿一定好好的帮着太太处理好这件事情,让大嫂子风风光光的走。”贾母道:“好吧,那就下去准备着,将你大嫂子移到荣禧堂吧。”探春一愣,王夫人就要说话。就在这个时候,只见李纨的丫鬟碧月哭着进来,跪在贾母的面前。贾母道:“你不在灵前守着你们大奶奶,到这里来做什么?”
碧月哭道:“老太太,是兰哥儿让奴婢过来了,兰哥儿说了,大奶奶喜欢稻香村的清净,实在是舍不得,就让大奶奶多呆在稻香村几天吧。兰哥说了,就把大奶奶的灵柩摆在稻香村,到时候从稻香村出殡即可,只是姑姑们都住在园子里,怕有不便。”
碧月说完这些,就跪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了。王夫人一边道:“难为这孩子想的周到,老太太你看?”贾母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我也老了,再管不得你们了,既然兰小子这样说了,你们就这样办吧,再有,自家人无所谓,来拜灵的人从这园子里进进出出也不合适,好在的姨太太住的院子是临街的,就在那里开个门,搭上灵棚,接待来客吧。这样的话,不过等到出殡的时候,还是要从大门抬出去的。现在也只能委屈姨太太等人搬个地方了,这些你们就好好安排吧。”
听贾母这样说,王夫人的脸一下子涨红,想要辩驳几声,邢夫人一边道:“倒是老太太想的周到,其实大奶奶停在稻香村也没有什么不妥,那园子也是娘娘最喜欢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府上的公产不是。现在要给大奶奶操办身后的事情,姨太太和宝姑娘倒真是住不得了。姨太太和宝姑娘都在这里,我的话不中听些,不过姨太太和宝姑娘都是知书达理的人,比我们这些小家子气的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当然是有见识多了。现在姨太太那个院子人来人往的,又有宝姑娘,也已经十八岁的大姑娘了,现在也还没有个人家,岂能不避讳些呢?若是让别人说个什么出来,岂不是我们主人家怠慢了……”
邢夫人的话宛如在薛姨妈和宝钗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宝钗是个晚辈,不好说什么,薛姨妈涨红了脸,道:“大太太说的是,若是将大奶奶停在稻香村,从院子的大门进进出出,倒真是乱的很,不合适呢,从我们的院子里倒是正好,离稻香村也不远,我们本该搬出去的,只是这府里忙忙乱乱的,没有个再为我们张罗的道理,姐姐……”
说到这里薛姨妈看向王夫人道:“姐姐看我住在哪里好?”
王夫人听了贾母的话,很是生气,又不好说什么,听薛姨妈这样问自己,灵机一动,道:“妹妹,真是不好意思,竟是委屈了你们娘们,这样吧,宝丫头还是搬回蘅芜苑,那里宽敞的很,索性的你也搬过去才好,也能好好的照顾宝丫头。好在蟠儿这些日子也知道上进,竟然出去经商了。这些日子可是要宝丫头受累了呢。”
薛姨妈还没有说什么,宝钗一边道:“姨妈这话就见外了,都是亲戚之间,帮个忙也是该的,只是……我和母亲先在蘅芜苑住上几天,等到大奶奶的事情忙完了,我们自然就搬回我们自己家里了。老太太姨妈和姐妹们也不用劝,没个住在亲戚家里一辈子的。”宝钗说到这里,好像不经意的看向黛玉。黛玉微微冷笑,也没有理会,只是在贾母的身边,任贾母搂着自己伤心。
迎春惜春都是心中暗笑,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贾母看看众人的脸色,道:“好了,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你们去办吧,我也乏了。凤丫头,你的身子也风摆荷叶似的,就不要里外张罗了,横竖有二太太呢,还有三丫头和宝姑娘帮衬着,量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你就好好的照顾好自己,也好好的照顾照顾兰哥儿,再者也陪陪我这个老婆子,没事的时候去灵前陪陪珠儿媳妇,也算是尽了你们的情分了。”
看贾母这样分派,凤姐也知道贾母的意思,是体恤自己,也是要把自己摘落出来,急忙道:“一切都听老祖宗的,老祖宗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兰儿的。也不负了大嫂子待我的情谊。”说到声音哽咽了起来。
贾母道:“好了,事情就这样子吧,碧月,你也回去吧,好好的照顾兰哥,若有什么意外,我扒了你们的皮。”碧月急忙磕头称是,然后慢慢的退了出去。贾母摆摆手,贾母拉着黛玉迎春就要进里间。凤姐上前搀住了邢夫人,就要退出去。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外面一个声音哭喊道:“回老太太,太太,兰哥儿,兰哥儿晕过去了……”
随着话音落地,素云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王夫人刚要呵斥,就听贾母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素云哭道:“兰哥儿给大奶奶哭灵,突然一口气没有上来,竟然晕过去了。”一听这话,大家都吃了一惊,贾母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黛玉迎春一边急忙扶住。
贾母站起来道:“兰哥儿晕了过去,你这个丫头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让人请了郎中来。”素云跪下磕头道:“奴婢去和周大娘说了,周大娘说小孩子家家的没有事,现在府里正忙乱呢,也顾不上,给兰哥儿喝点水,一会也就好了。可是,兰哥儿现在体弱的很,奴婢实在担心,也就过来了求太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