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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好事

林:你……直接说你做过的事,不必发表议论。(气过头而虚弱无比的声音。)

风:遵命!唔……我刚才说到哪啦?哦,(及时截住又举高的玉手。)别拍了,伤着了手我会心疼的。想起来了,我找不到首饰店,真是失望。但我怎么能让小悠失望呢?于是我往北走,经过酒馆,经过朱大婶的房子,经过码头,经过镇前的石牌坊,经过茶山,经过……咦?你不听了吗?我正讲到重点呢,后面很精彩的。

已站起身的安悠不理他的挽留,径自离开。好吧,她承认自己彻底失策,早知道这痞子不会老老实实说话,要从他口中招出罪行简直是异想天开!

算了!反正他做什么已经做完了,她至多只能等着看结果,也不必费神去提早问出来。再追问下去只会得到更多的废话和极端无辜的表情,徒然让自己气炸心胸。

“等一下!”风莫雨追上来,“送你的。”将手中的小布袋塞到她手上,哼着轻松的小调离去。

安悠呆呆看着袋中之物:一副珍珠串成的发箍,晶莹夺目。这种珍贵发饰只在扬州城中才有卖,他真是花了一晚去买一个头饰?没有干其他的?

安悠对风莫雨愈难理解。

虽然不敢置信风莫雨居然没做什么“好玩”的事,但心惊胆颤三天后,安悠终于放下了一半的心,也许他真的转性了吧。

书房内,安悠坐在书案旁,照例忙得不可开交。

风莫雨托腮坐在对面看着她,暗自享受这种静默而温馨的氛围,把气息调节到与她相同的频率,穿窗而入的清风在两人中间流过……

安悠诧异于风莫雨的安静,奇怪地抬头看他一眼,他竟然在发呆?印象中风莫雨总是洒脱好动、飞扬不羁的,脑子里随时都有奇怪的主意,他也会发呆?

难得看到沉静的风莫雨,安悠真是不太习惯。

不可否认,风莫雨确实长得很好看,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以前总是防备着他过强的玩心。他平常总笑得像个孩子,充满了阳光气息,很适合风莫雨这个名字。其实,她不讨厌他,对这样一个人怎么讨厌得起来?虽然他给她添了不少麻烦,以看她气结的样子为乐,但他真的不曾真正伤害到她(除了诈伤一事确实让她难堪)。而且他恶作剧时,说着弥天大谎时,或又想到什么有趣而怪怪的点子时,眼中的光采真的很迷人。

而此刻,沉默的风莫雨又是另一种面貌。成熟了好多,散发一种伟岸男子的魅力。难怪他能让全镇少女为之倾心……

“小悠?”风莫雨轻唤。

安悠蓦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看他看呆了,她烧红了脸,强自镇定,准备接受他的调侃。

但他没有,只是有些担忧地问她:“怎么了?累了吗?”

温柔的声音让她心湖微漾,这样的风莫雨更难应付。“没有。”她不自在地回答,实在不习惯旁人的关心。

“真的?我看你是累了,昨夜快子时才熄灯休息吧,还有前天也是,早上又那么早起床。你看,黑眼圈都跑出来了。”小悠真是辛苦,不过,也就这几天了,大概今天就会有消息传来了吧。

安悠一时间有些怔忡,他怎么会知道?他为何要知道?精明的她却不敢去深思其中的原因,只好让这个疑问搁在心里。但是不觉中,有一丝感动已悄悄流进心田,很细小,然而扯不断,柔柔地轻轻地一圈圈缠绕……

有多久了,除了玉儿,多久没有人问过她累不累,注意到她的作息?那么多年了,她已不习惯有人关心,不习惯感情的起伏了。可是这个一直在惹她生气、带给她麻烦的人竟然勾起了她认为已不再存在的情绪。现在想起来,自从遇到他之后,她就不能再保持冷漠自持了,在他面前似乎特别容易把那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自己再表现出来。从没有人能把握住她的思绪,而他做到了,而且善加利用,气得她屡屡暴跳如雷。

风莫雨究竟为何要缠她,她其实是个很无趣的人,那么好玩的他为何总是跟在她身边?对他来说,难道有什么比去做那些“好玩的事”更重要的吗?

时间一滴滴地溜走,静谧的气息围绕着两人。然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宁静。

敲门声后,进来的是管家林伯。“大小姐,”他看了眼仍闭目靠在椅背的风莫雨,走近安悠低声说了几句话。

“哦?”安悠颇为惊讶,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风莫雨,“通知各管事,马上到议事厅。”说完自己也起身出了书房。

脚步声渐远,眼睛一直没睁开的风莫雨轻扯唇角,嘟囔一声,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嗯,微风轻拂,正是好眠天气。

议事厅内,林氏茶庄的各管事不等安悠吩咐,早已各自赶到了。

真是大消息啊!严峻的局势急转直下,发生戏剧性的变化!

安悠坐在主持席上,看着一帮管事或兴奋或诧异地讨论这桩大新闻,个个又惊又疑又喜,将近三个月来笼罩着的沉重一扫而空。

厅里吵吵嚷嚷的,各人互相询问交换消息,猜测详情,不时有专门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进进出出,每次有人来都会带来一阵惊叹和喜悦。

安悠是其中最冷静的一个,她许久一言不发,静听各人带来的消息,局势渐渐明朗,她心里也有数了。待厅中人群差不多静下来了。她才举手示意众人坐回自己的位子,开始正式讨论了。

“相信各位都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那么我们就来商讨茶庄下一步的措施吧………”

众人兴奋难捺,话题虽转回自家生意上,心思却仍被刚才议论的事情所占据。没办法,这事可列为奇谈了,不炒个三五天怎么过得了瘾!

那么“这事”到底是什么事呢?

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啦!而且根本不关林氏茶庄的事,会让众人这么关注是因为它牵涉到林氏的对头——大发茶行和海龙帮巴陵分堂。

昨天晚上,海龙帮的巴陵分堂主突然造访大发茶行,要求与刘老爷密谈。下人们在门外只听得里面忽然传出咒骂声,然后是打斗,一刻钟后巴陵分堂主带着手下,押着大发茶行鼻青脸肿的少东刘富仁冲出来,满脸怒气,并扬言要使刘家再也混不下去。待他们走后,刘家其他人才敢进老爷房里查看,在一片狼藉的破烂家具中翻出了只剩半条命的刘老爷。

然而分堂主的威胁没有成真,因为他带人刚回到分堂,就被等在那里的海龙帮护法和三个其他分堂的堂主逮个正着,一拥而上将他五花大绑,同刘富仁一起押回海龙帮武陵总部去了。

怎么会这样呢?镇中居民本着具有深厚传统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发挥锲而不舍的钻研精神以及迅速传播消息的特殊本领。通力合作下,将所有信息综合起来,终于将事情编出了个大概:

两天前,刘家发生了盗窃案,有个不长眼的小贼夜闯宝库,盗走了刘家刚购得的绝世珍宝玉麒麟一对。由于此宝的来历不太光明,刘家也不报官,反正他们有海龙帮撑腰,于是刘富仁带着一干海龙帮的朋友和家丁封锁盘宿镇,缉拿贼人。这事很容易,镇上来历不明的人并不多,搜了两间客栈,就从外来客的包袱中搜出了一大堆赃物。人赃并获,哪还用多说,一帮人轻易制服了贼人的反抗,围上去劈哩叭啦把他打得半死,丢在大街上,带着战利品扬长而去。

这可不得了了!这个贼人来头不小啊,他竟然是海龙帮帮主最宠爱的小妾的表哥!此次他作为海龙帮的一个密使和另一位武功高强的护法微服视察各分堂,不料刚到巴陵,护法只不过上街去转了转,他就被一群人闯进来东翻西搜,一口咬定他偷了东西。天哪,他包袱里有那么多各堂口“孝敬”的礼品,他哪能逐个说出来历?不待表明身份,就被乱拳揍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随同的护法逛街回来后见到不成人形的密使大吃一惊,不好!巴陵分堂的人连密使都敢打!简直是造反!聪明的护法见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不敢惊动任何人,悄悄赶往附近三个分堂搬救兵。不好啦!十万火急……

话说这一头,巴陵堂堂主本来一向不亲自管理财务的,反正他有个精明又听话的账房师爷帮他管理各种进账和开支。不料前天爆出师爷的床底下埋了一堆黄金的新闻,他哪来的这么多钱?巴陵堂主狐疑地查看近几年来的账目,一看之下勃然大怒,这个混蛋!居然贪污到比他还多钱!嗯,而且他贪污的都与大发茶行有关哟,会不会是两伙人合作呢?因此,派人收押了师爷,自己连夜找上大发茶行,要与刘家说个明白!

才刚与刘老爷进入正题,低头就见刘少爷腰间挂的坠子怎么似曾相识?啊啊!是他上个月送给亲亲爱妾的嘛!竟然在……在刘富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