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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感动

“你要我走?那也很简单。”玉儿走向他,“你知道我今天穿的是什么衣服吗?我今天穿了你偷偷吩咐下人准备的嫁衣,衣服很好看,我很喜欢。知道吗?我们的婚事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家里原来就准备帮乘贞办喜事的,那些东西都很齐全。你跟我一样穿上衣服,一起回府,马上,我们就做夫妻。”

安乘封背对她,浑身颤抖。

“你当然也可以不要我,我也不能勉强你。”玉儿仍旧淡淡的,她从桌上拿起自己抱进来的剑,“今天我除了穿着嫁衣,还带了你的银月剑。如果你不要我,我就在自己脸上划一下。今天不要我,我明天再来,明天还是不要我,那我脸上又要多一道伤痕了,到时候你再不要我,天底下也没人肯要我了。虽说会爱毁容女人的男人的确是有,但却少之又少,我又未必有想容姐姐那么好的运气……”她恍惚地一笑,抬起头,望着他,“我数三声,三声之后你不答应,我就要动手了!一……二……”她拔出了剑,“三……”

“三”字吐出一半,安乘封倏地转身,辨声、听位、出手,“当”的一声响,长剑落地。他吼道:“你犯什么傻?!”

“我就在犯傻啊!”她粲然一笑,“你看,你还能在刀剑上把我的脸救下来,而且又是位王爷……”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长得又不错,最重要的是你为了一支连一两银子也值不了的钗子竟然能把自己弄到双目失明,也是犯傻犯到家!你不觉得我们真是天生一对吗?”

“你、你、你……”一连结巴了三次,安乘封实在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才好,给她这样一哭,一闹,再一笑,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一阵松动,他终于叹了口气,“我该拿你怎么办?”

“娶我吧。”玉儿靠在他胸前,脸上泪痕未干,却已经绽放笑意,“我把你的吉服也带来了。”

安乘封的身子再一次僵住,玉儿知道这个时候不可逼他,松开了手,她道:“你现在披头散发,丑死了。来,坐下,我帮你梳梳头。”她把安乘封按在一张椅子上,掏出一只木梳,轻轻替他把头发梳顺,一面道,“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那次你问我大年夜为什么哭,现在你还想不想知道?”

是,那次她哭得那样伤心,他以为她是在思念杜易尚……

玉儿没有等他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因为我爹娘去得早,我从小跟叔婶一起生活。每到年夜,叔婶和堂弟堂妹都欢欢喜喜地聚在一起吃喝玩乐,我却要包揽所有的家务……在进林家当丫头之前,我从来没有过过年,你懂吗?然而就在婶婶把我卖出去当丫头的那一天,她说,我天生就是当丫头的命。我想,她真的没说错,在婶婶家里,我就是个丫头,卖出去了,也还是个丫头……”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她很快地抬起头来一笑,眼中的酸涩倒流回去,“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在大年夜哭的原因。”

安乘封沉默,眼睛纵然没有任何光明,玉儿却看得他目光深似海。

她闭上眼睛,心里面响起深沉的叹息,似是嘲讽,似是肯定,她深深地道:“知道吗?我天生就是个丫头。所以你在客栈要我跟你走的时候,我会拒绝你?鸦所以我不敢相信你会真的喜欢我?鸦所以那样痛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不敢告诉你我是一个丫头,我恨不得自己真是个大小姐,因为那样才配得上你。”她说着,吸了吸鼻子,俯身趴在他肩头看他,“你会不会嫌弃我是个小丫环?”

“不会。”他终于开口回答。

“嗯。”玉儿轻轻拍拍他的脸,算是奖励,“那你说,我会不会嫌你眼瞎呢?”

“我也许今后都看不见了……”安乘封的口气松动了不少,一股暖意在胸腹间回旋,他咬了咬唇,道,“你真的不嫌弃?”

玉儿截口道?押“呵呵,我不会嫌弃,只是你瞎了肯定要倒霉一点啊!到时候别说我欺负你就是……啊——”

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安乘封忽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么长,像是把胸腹的酒气与浊气统统吐了出来。他把她从背后翻了过来,抱在怀里,那明亮的、隐隐不怀好意的笑又回到他脸上,他低声问:“怎么个欺负法?”

“嗯……”玉儿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比如这样……”又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再比如这样……”

她还想亲亲他的鬓角,然而唇却先一步被他封缄,长长一吻之后,他颇为得意地抬起头,“再比如这样?”

阳光驱散了屋内的酒气,风柔和地吹进来,顿时一室如春。

玉儿与安乘封回到王府的时候,安家小王爷围猎受伤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不用说,这里面罗羽博是功不可没的。

主事的林姑娘人又不见了,安王府大大小小一家子都慌了神,已经有人去接老王爷回来再作打算……就在这么一团乱的时刻,穿着吉服的安乘封与玉儿双双出现在家门口,家人一愣之下,顿时欢呼起来,而另一个消息越发激动人心——小王爷宣布明日成亲!

呀呀呀,好呀好呀!大伙儿还没乐完,当初几个听命偷偷负责准备婚事的管事却苦了脸,结结巴巴道:“明、明天?”

“还没有准备好吗?”安乘封一皱眉,一字竖纹眼看就要冒出来。

玉儿一拉他的手,道:“卓娘不是说都好了吗?”

“本来是好了的……”管事的神情尴尬,“只是、只是……”

安乘封不耐烦,“只是什么?”

“只是被罗家公子拿走了!”管事的只好据实以告,“他说他要急用,到时他一定帮小王爷操办……”

“罗、羽、博!”安乘封杀气腾腾,“哼,就算我眼睛看不见,把他剁成肉酱还是小菜一碟。”一挥手,小厮牵着追风来,他上了马,“玉儿,你在这里等我,明儿我们一定要拜堂!”

玉儿微笑着看着他远去。

抢得到抢不到她都不关心,她只是开心,那个天性猛烈却又纯真的安乘封回来了,而且是她争回来的。

所以有些时候,男人还是要靠你争取的。

据说那一次安家小王爷铩羽而归——那大概是罗羽博有生以来唯一一次赢过安乘封的时候。原因是罗羽博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云想容拜了堂,什么绸花、灯笼、鞭炮、大红喜字等等,都给用得一干二净了。

“好在罗羽博比安乘封快,不然我怎么可能接得到喜帖呢?”洛安悠笑嘻嘻的说道。由衷的感谢那个罗羽博。

对于安乘封想急急忙忙的把玉儿娶进门没有经她同意这件事,她可是怀恨在心。

当然得给安乘封一点儿教训了。

“那我们现在收拾东西进京?”一旁的杜易尚笑嘻嘻的问道。

“当然啦,婚期就在下个月,这次很赶哪。安乘封好歹也是个小王爷,怎么那么急!”洛安悠的语气中隐隐的有些抱怨。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啦不好啦!”一个丫鬟手中拿着一封信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杜易尚看着丫鬟手中的那封信,疑惑的问道。

“玉儿,玉儿姐姐说让你们不要进京了!”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说道。

“怎么回事?”洛安悠接过了丫鬟手中的那封信。玉儿成亲,她怎么可能不去呢!

看着看着,她笑了起来。

原来是安家的小郡主也要成亲啦,并且和玉儿是同一天。

悄悄的给各位透露一点点消息,这位天不怕地不怕鬼精灵一般的小郡主这次可是奉子成婚!

好奇吧,好奇吧?

她不是出去找杜易尚吗?

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要成亲了呢?

且听慢慢道来。

杨梅镇。

你如果从东头的樟树底下起,沿着那条石缝里已经长出青草的石板路,大概花上半个时辰,就可以走到西头的张老实豆腐店,那,杨梅镇你便算是逛完了。

这实在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小小镇落,程幻做梦都想走出去——闯荡江湖!可惜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地赚钱、抠钱,荷包里的银子也从来没有超过五十两。盘缠哪,出门在外至关重要的盘缠哪——

我们的程幻向来是个做事很有计划的人,赚到一百两就是他此刻的目标!然后,嘿嘿,他就可以用这笔钱作为学费和路费,学得一身高强武功,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嘿嘿,外加努力赚钱——他的要求不高,赚个二三十万两就可以收山了,到时再娶个温柔贤淑美丽大方的老婆——他那已故的爹妈会在地下笑出声来的!

眼下,他正在豆腐店里同阿三大聊自己的梦想,初春淡淡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肌肤上闪耀着年轻的光泽,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极是精神,“……嘿嘿,到那时,我就回来盖上他三五进的大房子,阿三,你也可以跟我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