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来到公安局,安长埔第一时间拿到了关于匡满血型和足迹对比的初步结果,从足迹来看,匡满的身高体重都在与嫌疑人相符合的范围内,血型也与邵慧艳遇害时体内精斑的血型一致,但是在其他具体的比对结果还没有得出来之前,这可能说明匡满有杀人的嫌疑,也可能说明只是一场巧合而已,不能够用来说明任何问题。另外在之前他们找到的那双篮球鞋里,发现了很小的一片趾甲,似乎是光脚穿鞋的过程中不小心被挂断残留在鞋子里的,也同样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来进行化验。
而经过了几天的筛查,田阳也把那辆当晚由秦子扬驾驶的黑色轿车半夜里离开秦子扬家的出租屋之后具体的行驶方向也基本上查的差不多了,根据他反复梳理收集回来的监控视频记录,在那辆黑色轿车于午夜时分再次出现在秦子扬所租住的出租屋附近之后,沿途的主要交通路口都留下了那辆黑色轿车的踪迹,这些路口被贯穿起来,竟然能够直接与抛尸地点的方向相连。
“也就是说,秦子扬还是有嫌疑的喽?他有可能之前撒了谎,事实上是他杀害了邵慧艳,然后开车到郊外去抛尸,回到出租屋之后为了制造记忆混沌,没有办法杀人抛尸的假象,自己服用了三唑仑!”田蜜看了田阳标注在地图上面的汽车行驶线路,起点是距离秦子扬所住出租屋最近的一处有监控录像的路口,能够找得到录像记录的所谓重点,距离弃尸的荒山也只有不到五分钟的车程而已,从这条线路来看,一定是开车弃尸无疑。
“你先别急着下结论,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我接下来就可以放假休息了!可惜啊,你哥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田阳叹了口气,摇摇头,最近他一直在埋头于大量的监控录像记录当中,已经对这项又枯燥又耗神的工作感到十分头痛了,他从电脑上调出梳理出来的线路当中两个相邻的主要十字路口的录像画面,定格在黑色轿车通过的那一刻,“你们看看监控画面上面显示的时间!”
安长埔和田蜜凑上前来仔细一看,发现前一个路口黑色轿车通过的时间和后一个路口竟然相差了将近三个小时,而事实上,在凌晨时分路面上车辆稀少的情况下,正常通过这两个路口,所需要的时间也不过是两三分钟而已。
“这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头,这辆黑色轿车到底开去哪里了呢?”安长埔拉过地图,试图从这两个路口中间的岔路上头找到线索,发觉这两个路口之间枝枝叉叉的小路非常多,想要一目了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田阳冲他摆摆手:“你不用在这件事上费心了,我对比过那附近的市区地图,跟蜘蛛网似的,所以啊回头这监控录像我还得继续盯!”
“我们俩这边暂时也没有什么新的线索,一起帮忙吧!”安长埔提议。
田蜜对此当然是没有异议,三个人很快就商量好了如何分工,各司其职的忙碌起来。
傍中午的时候,安长埔的手机响,来电号码是一个陌生的本地手机号,安长埔接听起来,诧异的发现打电话来的人竟然是秦子扬。
“安长埔对吧?我是秦子扬,你的手机号码我是从我姐家里的通讯录上面找到的,我有点事想跟你说,你出来一下。”秦子扬电话里的态度算不上客气礼貌,不过比起之前的表现已经算是收敛不少了。
“你有什么事可以到公安局来,我现在就在办公室。”安长埔不知道秦子扬为什么要约自己出去。
“你出来一下吧,我就我姐家楼下呢,我可不想再进公安局的大门,而且我也确实有特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你要是懒得动就不来,你不来我就不告诉你。”
安长埔叹了口气,虽说秦子扬刚刚才被释放,所以对公安局的环境有抵触情绪这一点他是能够理解的,但是拿自己手上的所谓有用信息来当做筹码和人谈判的毛病也着实让人有些无可奈何。
“那你等着吧,我这就过去。”思量了一下,他还是答应下来,挂断电话就起身准备赴约。
可能是因为之前对秦子扬的印象实在是不怎么好,田蜜对于安长埔的绝对持怀疑态度:“你确定要去么?你就不怕秦子扬那个小子耍诈?”
“光天化日的,他能耍什么诈?”安长埔一听就笑了,觉得田蜜的反应显得有些阴谋论的味道,“虽然和警察谈条件的风气不能助长,但是眼下他是我们能够确认的人里面,在邵慧艳被害前最后和她打过交道的人,衡量利弊的话,还是去比较好。”
好在秦若男租的那套房子距离公安局距离很近,安长埔大步流星没几分钟就到了,还没走到楼下,老远就看到秦子扬一个人坐在马路边的石头上,时不时的贼头贼脑四处打量,一眼看到安长埔走过来,连忙冲他勾勾手,人倒是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依旧坐在原处。
“你怎么那么慢呐?!”等安长埔走近了,秦子扬有些不满的看看表,“你要是再晚来点儿,我爸我妈就买菜回来了,那我就什么都不用和你说了!”
“你什么意思?”安长埔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我爸恨着你们呢,说你们冤枉我,所以不让我和你们打交道,说觉得你们不可信,我这可是趁着他出门了不在才给你打电话的。”
“那你又为什么要违背你父亲的意思?”安长埔一听他给出的理由,忍不住更加好奇了。
“哪有胳膊能拧得过大腿的!你们要是打定主意想要冤枉我,我再故意和你们别苗头,明明有对我有利的东西还藏着掖着,那我不真成傻子了?!”秦子扬的脑袋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那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免得一会儿你父亲回来了。”安长埔无心和他争论孰是孰非或者冤枉不冤枉的问题,希望他能够直奔主题,把所谓的特重要的事情赶快说清楚。
“我这几天又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的事儿,想看看能不能想起来后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结果后来的事情没想起来,倒是把之前的事情给想起来了一点,”秦子扬叉开腿坐在马路边,仰着脸对安长埔说,“那天晚上我跟那个女的去水吧玩的时候,她遇到过两个朋友,三个人神神秘秘的,说话聊天还得背着我,我当时觉得挺奇怪的,就忍不住竖着耳朵偷听了几句,结果后来出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我都被吓傻了,你们问我的时候我把这些忘了个一干二净,一句都没记得提。”
“你为什么会觉得她那两个朋友奇怪?是表面上看起来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还是别的什么?”
“那我也说不明白,那俩人长得也没什么特别的,穿着打扮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就是觉得那女的和这俩人说话的时候特别回避我,我就觉得不对劲,要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光明正大说出来的啊!背着人的肯定都是见不得人的!”
“那你当时偷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我记得那两个人看到我和邵慧艳一起坐在那儿,也没靠前,离多远冲她摆摆手,邵慧艳就过去了,三个人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那两个人才肯走,当时酒吧里闹哄哄的,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听清那俩人跟那女的说让她给他们点儿甜头,刚开始好像那女的不太愿意,那两个人就磨她,我也听不清楚具体说过些什么,断断续续听着好像是说什么反正有方便,就当掉了一个半个的,便宜了朋友,那个人也不会因为差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就怪她。然后那个女的就被人给说动了,三个人嘀嘀咕咕的凑在一起,那女的给了那两个人一点什么东西,那俩人就嬉皮笑脸的走了。”
“你还能记得那两个人长什么样么?”安长埔问,如果秦子扬的话里没有编造的成分的话,那么当晚那两个人和邵慧艳的对话里就极有可能暗含玄机,他们向邵慧艳索要的是什么,以及“那个人”是什么身份,这都有可能对整个案情的性质产生影响。
“差不多记得吧,不过你别让我去认人啊,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秦子扬好像生怕安长埔会要他当面指认似的,提前打起了预防针。
安长埔摇摇头:“我没打算让你去指认谁,我是想让你跟我回一趟公安局,协助我们局里负责画像的专家把那天晚上你见到的那两个人画出来。”
“你疯了吧?!我都说了我不要再进公安局的门,为什么还要跟你去画什么像啊?!我要是想去愿意去,刚才就去找你了,何苦把你叫过来!”
“如果你不愿意去,那我也不能为难你,只不过你把我叫出来,违背着你父亲的意思,怕的就是我们把不该是你的罪名扣在你头上,那现在你说出来的信息如果没有画像作为依据让我们找人核实,我们又怎么能够证明你说的是实话,怎么进一步证明你与邵慧艳的死没有关联呢?”安长埔并不打算勉强秦子扬,只是耐心的把他应该配合自己理由摆在秦子扬面前。
秦子扬阴沉着脸一个人默默的想了一会儿,一脸不情愿的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面沾的灰尘:“算你狠,走吧,你们可得快点啊,我不想回来还被我爸拎着耳朵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