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蓝色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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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因为要浆砌井壁,挖井的速度缓慢了很多,但是工作量却增加了不少,尤其是地面上提砂筐的人,砂筐上下都不空着,上升时筐里装着砂子,下降时筐里又要装上砖和砂浆,上下都不省力。他们没有想到,往井下吊东西,反而比往井上面吊东西更费力气。这也不难想象,提筐的时候用的是蛮力,只要有力气,把捆绑在拉绳上的横杠往怀里一抱,跟着伙伴们顺着拉绳的拖道尽管往前走便对了,不用多操心,但是下筐可就不同了,拉绳的人得拖住拉绳,让挂着砂筐的绳慢慢地降到井下,以免下降得太快,砸伤下面挖井的人,既花气力,又要留神。原先只是把空砂筐往井下送,花的气力不是很大,如今在砂筐里装上了砖石砂浆,让砂筐平稳地下降,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花费的气力反比提筐时用的气力更多,拉绳提筐的人明显吃不消了。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终于解决了漏沙的问题,大家经过测量发现,这个漏沙层竟然有三米多厚呢,如果不是郭云想到了砌墙堵沙的办法,这口井只怕是报废了。

挖掉了漏沙层,施工的速度明显加快了,看看年关将近,挖井的人们都着急起来,大家加快了施工速度,力争要在春节之前把水挖出来。

虽然这是很正常的心理,但存有这样的心理却是很危险的,对此,刘万忠非常担心。他对郭云说,决不能一味赶急图快,井越深,危险就越大,还是让大家小心施工好。郭云也说这不是好兆头,他也非常担心出乱子,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个什么闪失。可是,已经有了些挖井经验的村民们对刘万忠和郭云的担心不以为然,认为没有他们所说的那样危险。他们说:没有什么可怕的,有安全防护棚呢,只要井壁不垮塌,就什么危险也没有。并不把刘万忠提醒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世上的事情就这样奇怪,越是担心发生不好的事情,不好的事情反而越会发生。有一天,刘万忠的担心终于应验了。

那天,正当郭云和刘万东、王润德在井下施工的时候,一个蚕豆粒大小的石子突然从井口上滚落了下去。那石子带着撕裂空气的鸣叫声飞速落下,正好击中了正在刨挖砂石的刘万东。这是一击射弹似的打击,石子不偏不倚地击准了刘万东的背肩,只一下,就将刘万东击倒在地上了。经受了这样的打击,刘万东痛苦得半天爬不起身来。

事情发生后,刘万忠吓得说不出话来。他说,这石头要落在头上,还有刘万东的命么?如果再不整治盲目蛮干的风气,只怕要弄出更大的祸事来。他一面送刘万东到镇上去治伤,一面宣布停工。刘万忠十分生气地批评施工员说:“如果还不把安全当回事,这井索性不挖了!说过了多少回,有几人能听话?都以为能干得不得了,以为一下子就能在地上捅出个窟窿来,可不知道自己的小命还不如一只蚂蚁。你死了,蹬一蹬腿,便什么也不管了,可是你的老婆娃娃怎么办?”

刘万忠从来不骂人,但是这回却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真的非常害怕。他不能因为给治沙站上挖井,就不管人家的性命。如果真的出了人命,他无法给人家交代清楚。

“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你不要害怕。”王润德劝刘万忠不要害怕,说干的是这么大的事情,哪能不出一点儿问题呢,说就算这是个教训,以后大家都留心一些,便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刘万忠听了王润德的话,更加生气,出了这样大的事,还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难道要等到真的出了人命,才要吸取教训?刘万忠不依不饶,一定要叫大家检讨发生事故的原因。

大家都找不到原因,刘万忠严厉地指出,原因非常清楚,就是粗心马虎,把生命当儿戏。他警告队员们说,如果再这样下去,非得弄出人命来不可,希望大家必须坚决克服粗心大意的问题,严肃对待这次事故带来的沉痛教训。大家却说今后一定注意,坚决地把安全放在第一位上。

王润德还是抱着不以为然的态度,认为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值得大惊小怪,坚持说干这样大的事情,哪能不发生一点儿碰撞,如果这样担心害怕,最好啥事也不干。

“你能不能说一些人话?这是小事,哪是大事?难道砸死了人,才算大事?今天认为掉下去了一个小石头不是大事情,那么明天掉下去一个大石头,又该怎么说?那可不是谁受点小伤的问题,那是要砸死人的!你说说,到时候谁负这个责任?”

王润德的话还没落地,就招来了刘万忠更加猛烈的批评。

一番整顿之后,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施工的速度有所放慢。但是,危险还是存在。这些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

也许这是即将要发生重大事故之前的一个预兆吧,半月之后发生的吊筐挂钩断裂的事故,几乎让正在作业的三个人永远留在八十米的深井之下。挖井的所有人几乎都被吓破了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