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缘不可言(心灵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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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缘,不可言(1)

缘份

我在大一的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认识了松,他是高我一级的本系师兄。

那时,刚离开中学的我还不太适应大学的生活,不知道如何打发多余的时间。只会在一塌(塔)糊(湖)涂(图)里游来荡去。于是,我在几位室友的鼓动下参加了摄影协会。第一次去开会,我们早早地就到了,作为骨干的松却姗姗来迟。他拿了一大叠照片,自顾自地坐下,一副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样子。松的头发很,但是乱得让人毫不怀疑那里面可以掏出麻雀蛋。一双大眼布满血丝,象是严重睡眠不足。脸上就像一块没收割干净的麦地,顽强地冒出许多短短的胡茬。我微笑着向他要照片看,他把头扭在一边,看也不看我一眼,随手把照片丢过来。那天起,我对松有了很深很糟糕的印象。

第二个星期,协会组织到离校十余公里的一个古镇采风。考虑到创作的需要,会长把会员分成几组,每组由一名较有经验的老会员带队,我不幸分到了松的那一组。那天,松还是老样子,紧锁眉头,不苟言笑。虽然他挺真诚地借摄影器材给我用,还耐心地指导我拍摄,但他和我讲的话通共不到二十句。在古镇的一条幽幽老巷里,松看上去显得失落而潦倒,与怀旧的背景丝丝入扣。我以他为主角拍了一幅照片。照片里一脸沧桑的松怀抱一把破旧的月琴倒在残朽的木门边,流浪艺人似的。那纯粹是心灵的一种触动,我对松的印象并没有多大改观。返校的车上,松挨着我坐,我们一直没讲话。快到站的时候,他突然告诉我他的寝室号,说有疑难时可以找他,我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松没有在我视野里出现,我几乎已经忘却了他。一天,摄协突然通知开会,我准时去了,但只有很少几人参加,会议室显得很萧条。松也在,他比我上次见到时瘦了,眼窝深陷。因为他的沉默,我对他的存在几乎忽略。会长说,打算组织一些会员出去采风,地点是远离省城的一个偏僻乡村,那里将举行一个盛大的苗族节日。我是个贪玩的人,当然经不起这种诱惑,冒着下半个月饿肚子的危险,第一个报名要去。第二天,他们通知我,一共去八个人,松也在内,这倒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我们在星期六早上出发了。松在火车上一反常态地活跃,又是猜拳又是跳舞的。我和松的座位挨着,他的话特别地多。我们从罗大佑、张学友一直谈到金庸、王朔。我惊奇地发现,松并不是我以前想象的那么酷。

由于找不到车,当天晚上我们无法赶到目的地,只有住宿在离那里60公里的一个小镇。

刚刚放下行李,松就和另一位师兄毅邀请我喝啤酒,毅和我是老熟人,我便没有推辞。我们一起猜各种各样的酒拳,什么“美女熊”、“小蜜蜂”,层出不穷,直到半夜两点才收场。

松不胜酒力,早已醉眼朦胧。

在那个苗族乡村,浓郁的民族风情让我们大开眼界,一个劲地端起相机猛拍。我流连于一片卖民族手工艺品的地摊,半天的讨价还价才买下一枚戒指。付了钱后,我才发现,我已经和大家失散了。四面望去,尽是观光客的汹涌人流,找不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我瞎转了一圈,也没见着同伴们的影子,只好回到下车的渡口等候。眼看天就要黑了,仍不见他们归来,我着急地走来走去。这时,我看见对岸有人在对我招手,但他喊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见。

渡船摆过来了,原来是松。他跳上岸就给我一记爆栗,说:“小丫头,害得我好找!”他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焦虑的神色都还没有散去。我一阵感动,忙掏出饼干和水致歉。

回学校后,松几次邀请我出去玩,我都推掉了。校园歌手大赛那天,他要我去为他捧场,我无法回绝,便和室友一道去了。他唱的是老狼那首《恋恋风尘》,投入而动情。我用劲地鼓掌,他在台上俏皮地对我眨了眨眼,开心地笑。

又过了两天,松约我去暗室看他冲洗照片。我出于好奇就去了。暗室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一边有条不紊地工作,一边告诉我许多关于他的事。有一会,我和他都沉默在黑暗中,突然,我的手被一双又烫又汗的手握住,暗室里静得只听见他的心扑通直跳。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冲击得手足无措,挣脱他的手就往外跑。

我心乱如麻,在润园后湖旁的林荫小道上逛了许久才回到寝室。一推开门,桌上一大把火红的玫瑰就灼痛了我的眼睛。室友们只是窃笑,谁也不说话,玫瑰花上有一张卡片,上面画着一个围兽皮、挽长弓的野人,眼睛大大,头发凌乱。旁边有两行小字:“我是一名潦倒的斗土,只能用玫瑰作弓。歌声作箭,攻克爱情的堡垒——S”。我的心霎时震颤了,久久无法平静。

我曾看到松的床头贴了一则征婚启事:松,男,22岁,五官端正,个子一般,脾气暴躁。无存款,有债务。现有资产海鸥DF-300X相机一台,变焦镜头一只,住房1/6间寝室。有意者请与2栋306本人联系。当时我笑了半天,没想到,后来我竟做了这张启事的俘虏。

原来,一生中苦苦盼望的缘份,出现时是不可预知的。

缘分,在你我转身的一瞬间

1

1998年7月,江城武汉的一所重点高中,老师叫他扬鑫翼,叫她唐诗雨。混得熟了,同学们亲切的唤她唐诗,喊他鑫翼。她坐他后桌,扎起马尾,穿紧身的咖啡色短袖,七分牛仔裤,一双美津龙板鞋刷得雪白雪白。“叫我诗雨吧!”她微笑着,吐气若兰,眼睛眯成一条线,露出两颗小虎牙。

星期天一大早,诗雨骑单车来学校,车篓塑料盒里装着热干面,鑫翼最爱吃的加榨菜肉丝的那种。诗雨坐在球场边,自行车停在草地上,车锁上有漂亮的红金鱼钥匙扣。

“黑色七月”顺风顺水,鑫翼和诗雨双双考入武汉大学。

一到周末,诗雨站在樱花树下,对着法学院男生公寓四楼窗口高喊:“扬鑫翼,法律系的扬鑫翼!”睡在上铺的兄弟探出头,嬉皮笑脸的调侃:“鑫翼,你妈又叫你了!”

缤纷绚烂的大学生活里,她尾随着他,形影不离。他们一起看话剧,赶午夜电影,漫步江边守望流星。春天里,在樱花盛开的小径上徜徉。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所有爱情中应该经历的甜蜜或惊心动魄都没有一样错过。

这年头,足球也能砸出爱情的火花。

东湖公园,雕栏玉砌,古色古香。恰逢农历八月,满园的桂花树摇曳出沁人的芬芳。鑫翼在湖边草地上踢得正酣,围一群青年男女驻足观看,附近来来往往,游人如织。鑫翼接对友传中,一脚劲射,足球飞出老远,砸到刚巧路过的一个女孩脸上,伴随着一声惊叫。

鑫翼飞奔过去,忐忑不安的连声对不起,打量着眼前的女孩,骤然心动:身材高挑,面若桃红,轻薄的雪纺衫,颇具古希腊风情,在蕾丝花边的衬托下性感迷人。那双清澈的黑眸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从医院安然无恙出来,鑫翼朝着天空双手合十:“谢天谢地!”

“让我送你回去吧!”鑫翼眼巴巴的期待着,

女孩的态度很冷漠:“不用,我没事!”

“请等一下!”鑫翼说着,飞快的跑去右边的水果摊。

临上车前,鑫翼塞给她一袋水果,连同写有宿舍电话和BP机号码的字条,乞求同伴一路照顾好王小可。鑫翼从挂号单上知晓她的名字。

自从遇上王小可之后,鑫翼有点魂不守舍。

2

华师英语系的新生王小可,是个19岁的成都姑娘,生得苗条,皮肤白晰,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像瀑布般飘洒在脑后,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如两汪深潭,清澈而明亮,红红的樱桃嘴一笑,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细牙,显得妩媚而动人。她的家在远离市区的偏僻山村,父亲在城里踩三轮车,母亲带四个孩子守着几亩山地,勉强维持生计,一到刮大风下大雨,那三间瓦房便摇摇欲坠。

自从在东湖公园“挂彩”后,姐妹们便八婆似的问个不停:“那位穿国米9号球衣的帅哥叫什么名字啊?听说是武大的呢,有他电话吗?”

“也不问我脸疼不疼,这帮没心没肺的家伙!”小可嘀咕着,普通话中夹杂浓重的四川味。第一次离开家乡,来到风景如画的大都市武汉,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充满了太多的好奇和诱惑。

日记本里,那张原本褶皱的写有电话的字条理得平坦,扬鑫翼的名字赫然在列,蛮动感诗意的名字。“扬鑫翼!”可儿在心里默念,记忆中,鑫翼的形象在眼前浮现:

一米八的个头,身材魁梧,被汗水浸润的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这,这哪里是人,这根本就是童话中的白马王子嘛!

飞来的足球犹如一把丘比特的箭。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少女的矜持,让她拿起电话又轻轻放下,甚至在拨到最后一个号码时,颤颤的挂上话筒,心口扑通扑通,小脸绯红。

阶梯教室里,外教在讲台上情真意切地讲起电影《魂断蓝桥》,背投上出现雨中相会时,浪漫的罗伊当即向玛拉求婚的画面。

冥冥中,那个踢球的武大男孩俨然英俊的阳光版罗伊。“相逢的人还会再相逢。”小可这样安慰自己,伸出双臂,长舒一口气。3

除了足球外,鑫翼还是个十足的游戏迷。十一月中旬,鑫翼又去华师找孙涛,借他的掌上游戏机,在图书馆门口,扬鑫翼与王小可不期而遇。

“王小可!”如水的女子刹那间回眸,长发飘飘,肌骨莹润,妩媚得让人眩晕。

王小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许久才认出:“你是扬鑫翼?”

唐诗雨,文静、端庄、贤淑,多少有些江南美女的柔美。

王小可则恰恰相反。她虽然长着个万里挑一的女儿身,但却是一个风风火火的男孩儿性格。

见面的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吃饭时,王小可问扬鑫翼:“鑫翼,你多大,哪年的?

王小可虽比扬鑫翼晚一届,但比他大六个月。王小可得知实情后,马上高兴地用拿着筷子的手捅了捅鑫翼说:“快叫我姐姐,听到没有?”见他不理她,王小可干脆把筷子一放,伸手揪住鑫翼的耳朵,大笑着:“你叫不叫?”

“好好好,疯丫头姐姐,我叫我叫还不行吗。”鑫翼佯装求饶,怪不好意思的。

3

走出广埠屯那家韩式餐厅,扬鑫翼的呼机响起,是诗雨的召唤:“你在哪里,请速回寝室电话,诗雨!”

王小可开玩笑地问鑫翼:“哎,我说弟弟,该不是你女朋友呼你吧?”

鑫翼有些不好意思的撒了个谎,笑着回答:“没有。那个女生会喜欢我呀。”

“真的?”

王小可有些不相信。

“骗你是狗。”鑫翼心想:本来就属狗,骗不骗人没关系。

“我宿舍的那几个漂亮女生经常议论你,连上次的女同伴都喜欢上你呢。要不要我给你介绍认识啊?”王小可笑着说。

“就她,切!省省给别人介绍吧。”鑫翼摆出满脸不屑的样子。

哎哎哎,你以为你是谁呀?那样漂亮的女孩子你都不喜欢,你喜欢什么样的?

王小可有点急了,皱着眉头,一副野蛮女友的凶相。

“喜欢你……你这样的。”鑫翼怯生生的说。

“开什么玩笑?喜欢我?我是你姐,你敢胡来,小心我和寝室姐妹们一起扁你!”

王小可嘴上这样说着,但是脸儿却泛起了红润。从那次对话开始,王小可不再张嘴闭嘴地叫扬鑫翼弟弟了,而是改口直接叫他鑫翼。

“叫我可儿吧!”他的左手牵起她的右手,王小可神情地望着鑫翼说。

4

爱情,突如其来,又顺理成章。

平生第一次跟男孩子拍拖的羞涩与喜悦,如水中月、雾中花,隔着薄纱。上网聊QQ,打IP电话,私下幽会,和许多发展地下情的男女一样,爱如潮水,汹涌而来。

圣诞前夕,可儿一大早就跑到鑫翼的学校宿舍砸门,说晚上她寝室一个姐妹过生日。当晚,可儿的班上同学,六个男生七个女生来了。那时候鑫翼还不会喝酒,一杯啤酒下肚,他的脸就红了起来。可儿也是一样。大家兴致都很高,又是唱歌又是朗诵。鑫翼借着酒气,把自己头天晚上刚刚写好看起来酸溜溜的诗《花儿》,声情并茂地朗诵给他们听。

花儿开,

花儿谢,

花儿伴我无数白天和黑夜。

白的质朴,

红的妩媚,

绿的清香,

点燃我心中爱的火光。

花儿,我心爱的花儿,

你是我的天使,

你是我的信仰,

你是我魂牵梦萦的渴望。

期待着有一天,

在水天相接的地方,

遇见那份像花儿一样的爱情。

这里远离铜臭和虚伪,

这里孕育真挚与希望。

我们在开满鲜花的山坡,

尽情的追逐;

我们挨着坐在草地上,

轻轻的歌唱;

一条小河缓缓从身边流过,

绵延着爱的方向:

一生一世,地老天荒。

鑫翼一朗诵完,可儿的同学们就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早已是满眼泪花的可儿,竟然当着她这些同学的面,扑上来,搂住鑫翼的脖子,对着他的嘴儿,就是狠狠地亲了一大口。

那一瞬间,鑫翼的心,就象照进了一道绚丽的阳光。

当薄纱被一层一层揭开后,爱情便陷入疯狂。

武昌洪山广场,白玫瑰大酒店。鑫翼在她耳边呢喃。从女孩成为女人的那一刻,可儿醉眼迷离,仿佛插上翅膀,在天堂自由飞翔。

当晚,诗雨正冒了严寒,躲在宿舍给扬鑫翼赶织围脖。乐呵呵地哼起《昨日重现》,憧憬着她和鑫翼平凡但幸福的将来。

天都快要塌了,而诗雨,还蒙在骨里。

5

一直以来,扬鑫翼对樱花就有着莫名的喜欢。

微雨的早晨,鸟都禁了声,四近益发寂寥。鑫翼搂着可儿在樱花树下掩面穿越。眼前忽有云霞涌动,有如山一般白浪压来。

柔软的土地散落着经不住风吹的樱花,粉嫩的花瓣混杂着泥土的芳香,就像初恋的味道。曾几何时,诗雨轻盈的歌唱,曼妙的身段,红扑扑的脸蛋,勾起一一回忆的瘾。隐隐中,鑫翼有种说不出的愧疚,觉得欠诗雨太多太多的债,一辈子也还不完。鑫翼缓过神来,抱紧可儿,闭了眼,贴紧她温热的唇。

“我爱你!”

“恩,我也是!”

他爱怀里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爱她的秀外慧中,爱她的野性与疯狂,爱她缠绵时幸福的呻吟。多么渴望这个世界,就剩下他和王小可两个人。诗雨照例将鑫翼的球衣、袜子、内裤洗得洁白如新,叠起装进红色塑料袋。“最近鑫翼对足球像着了魔,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不省心!”诗雨对镜子打扮自己,嘴角里透出一丝幸福的微笑,轻轻摇头,快步走下楼。

灿烂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透过早雾,一缕缕地洒满了校园。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日本樱花、垂枝樱花、晚樱漫山遍地的开了起来。樱花树下,红男绿女成双成对,宛如童话中走出的王子和公主。诗雨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白马王子,鑫翼正搂着妙龄女子亲吻,姿态暧昧,一如多年的情人。

霎时间,诗雨头脑一片空白,手提袋掉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跑回寝室,泪如泉涌,无数次在心底质问:鑫翼,为什么你背着我爱别人?

她真后悔,刚才没冲上前,抽那个女孩子两耳光。

电话铃声响起,诗雨正蒙在被窝里默默抽泣。

当所有的阴暗被照亮之时,躲躲藏藏似乎已没必要。

长亭外,古道边。在晚饭后,俩人曾经徜徉的林荫路上,鑫翼和诗雨靠在一棵梧桐树边,彼此都不出声,似乎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我们分手吧!”鑫翼淡淡的说。

那一刻,诗雨真正读懂了什么是绝望。淋过雨的空气,疲倦了的伤心,诗雨记忆里的童话已经慢慢的融化。

6

“爱情的保鲜期到底有多久?”互联网上,这个问题一度被讨论得沸沸扬扬。春去秋来,2002年的夏天,对诗雨来说,只是一片空白,那份苦闷如同中国男足在韩日世界杯处子秀上一场未胜一球没进,吃了九个零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