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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刁难(4)

“本宫现在就告诉你!你要么就给本宫赋诗一首,不然……你的两只手就都别要了!”

站在一旁看着九公主无缘无故对着一个女子发火,公孙子如不由微微皱起眉头,低声劝道:“紫薇,不要这样。”

而后又扭头对锦衣和声说:“这位小姐只需应个景便是,我画的是景,作诗确实不难,白大人才学甚高,小姐就不必自谦了。”

锦衣在心里纠结了一下,这怎么还和白夜有关系了。虽然是跟着白夜来的,可他才学好又不能代表自己,这公孙子如怎么也偏着九公主说话。

九公主压下面上的不快,姜萍儿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皱眉瞥了一眼锦衣,倒了一杯酒递给公孙紫薇。柔声劝解道:“公主怎么跟这等人生气?不过是白夜大人带在身边的罢了,不会诗词也是自然。”

一句话,锦衣只不过是个玩物而已。

锦衣感觉到众人投放在自己身上似是嘲笑似是讽刺的眼神,心中更恼。

狠狠瞪了那姜萍儿一眼,心想这俩姐妹真是一对狼狈。一个不顾未婚与男人搅合在一起失了身,一个故作贤淑高雅,想着博得他人的欢心。

暗呼一口气,知道今晚自己若是不趁了公孙紫薇的意,恐怕难以善了,白夜不知道去了哪里,眼下也只能靠自己了。

这么想着,锦衣脑袋轻扬,冲公孙子如点了点头,才对九公主恭声道,“那小女就献丑了。”

话毕便转身朝那张红木高桌走去,两名宫娥早已将靖江王的画作重新平铺在了桌上,锦衣轻撩起衣袖,露出小半截白生生的藕臂,待要下笔,却听九公主的冷声再次传来:“听南越人把你家主人说的只应天上有似的,本宫对你寄望可是很高,若是等下让本宫失望……哼!”

锦衣转身看向公孙紫薇那席,刚好对上这位公主殿下狠狠的一瞪,还有本来坐在公孙紫薇身边的靖江王,也不知何时换到了姜萍儿的身边,两人正低头交谈着什么,时不时玉面上露出点点温柔的浅笑。

再扫视一圈满座的宾客,不少人脸上都挂了讥讽的笑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她仰头望了一眼天边的明月,想着尚在家中等候的炽儿敖风等人,心中点点气恼和无奈顿时消散开来。

她怎么可能不擅长作诗?只是现下没吟诗作对的心情而已。

可是她却没忘记自己上辈子是干什么的,诗词书画对她来说都是训练之余的儿戏,既然让她赋诗,那她就好好赋一首给他们看!

夜晚的凉风从殿外徐徐吹来,红毯之上淡黄色的缭纱漫漫飞逸,竟有几分天上人间的感觉。

满座宾客或笑或语,觥筹交错间,不是用迷离醉眼去瞧那立在红木桌前的少女。

锦衣仿若未闻周边时而传来的嗤笑,双手各抓一只狼豪毛笔,专心致志地在纸上轻移素腕,轻启的朱唇间缓缓溢出几句模糊不清的碎言。

公孙紫薇正同姜茗儿交头低语,讲到一些趣处,难免嬉笑一番,余光瞄见远处红毯上垂头书写的锦衣,脸上讥讽一闪,轻语道:“她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左右开弓,哼,等下若是坏了大哥的画,我再给她好看。”

姜茗儿听了她的话连连点头,侧目看着仍同姜萍儿低语的公孙子如,眉头微皱,扬声笑道:“子如表哥同三姐姐说什么呢,让我和公主也听听可好?”

姜萍儿但笑不语,倒是公孙子如苦笑道,“还不是我父王那冬日喘憋的老毛病,前阵子萍儿妹妹帮着寻了些杂书,正商量着明日去取。”

姜茗儿待要再问,却见公孙紫薇突然站了起来,回头一看,原是那刚才还在就案书写的少女已经停笔退到了一旁,任两名宫娥将那画卷再次拿起。

公孙紫薇眯着眼睛远远看去,冷声道,“写这么半天,到让本宫等急了,这就念给咱们听听可好?”

众人目光皆向锦衣看去,不少人眼中讽意更浓。

一个玩物似的女子能写出什么好诗?没得脏污了靖江王的笔墨。也就是靖江王好脾气,若是康王,怎么也不会让这样身份的女子在自己的画上乱写。

但见这正值金钗之年的少女轻声一应,却并没回身再看那画卷,而是神色淡然地缓步走至宴尾台阶处,遥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曲江,轻声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女子的声音婉转空灵,身畔轻纱曼舞,一身雪色孔雀羽衣,亭亭立在那里,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先是错愕,再看那幅被展开的水墨画卷,只觉得那龙飞凤舞的字仿佛要从画卷中飞出来一般,竟是比那画的本身还要让人惊叹。

在座宾客面上的嘲讽之色瞬间褪去,不少人甚至惊讶地半张了嘴巴,半天不知合拢。

双手行书!且写的如此之好!只有大魏国子监祭酒庞博大人的字与之才能匹敌。

锦衣吟完这首词便转过身来,明月下,莲灯中,一张俊美略带冷然的脸上洒然之色未曾散尽,孔雀羽制成的长裙被风微微吹动,身后长长的轻纱披帛更是飘摇着绚丽的光芒,落在众人眼中,却好似将要缓缓飞离的凤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