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今天我不写信,可我将把它带在身边随时思考。晚上从剧院回来后,我就可以与你一起共享安静的时光了,那时我们再聊。你在上封信里说,你想完成你的作品,不打算再写“没用的信”了,这真令人伤心,我想只要我不断地写下去,你也会给我回信,以免让我觉得被“抛弃”。那我就一直等到周末再把信发出去,以便让你缓口气。你对我非常和蔼甜蜜。然而,很遗憾,你没有把我的照片放进鼻烟盒里。
我身上没有任何你“想要的,以及从别人那里要不到的”东西,我对你也一无所求,亲爱的老弟——我的意思是没有更多的要求。我欠你的人情,既然我爱你,所以丝毫不在乎你写不写信。我要告诉你,在那天晚上(首演之夜)的演出结束后,我是多么想立刻跑到你的身边啊,可是我却要摆出女主角的样子,去帮助亨利和所有人。啊,我当时始终都渴望着赶快离开,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与你在一起,或去听听音乐。
下周你不能把《康蒂妲》寄给我吗?我现在非常地烦躁和沮丧,需要一点欢乐。把剧本寄来吧,做个乖孩子。作为奖励,本周末之前我将不给你写信,也不去你家找你,因为我太想要这个本子了。瞧!我只是想要你“能给”我的东西!
我那该死的孩子已经发现了你的手迹,埃迪小姐对她上了年纪的母亲非常不礼貌。她为你画了张像,说是会说话的肖像,让我把它放在内衣里面。我把它送给你。
一个绝妙的主意!我希望你娶她!别人都不行(笨蛋们都被她吓跑了)。那样你就属于我了,你不喜欢她时,我也能要她回来!
爱伦(不必回信)1896年10月15日
最弱者向最强者呼吁
布朗宁夫人
约1853年
陛下:
我是一个妇道人家,本来没有权利搅扰陛下的清神,如今只是以最弱者的身分向最强者作此呼吁。作为一个英国诗人的妻子以及一个女诗人,我在英国诗人中还小有名声,但陛下或许从未听说过。我从未向我自己的君主递过陈情表,也不善于向帝王陈词。然而,由于平生好读书,勤思考,对大人物(至少是古人)也很娴熟,因此在拿破仑皇帝面前,还不致完全语无伦次。
我恳求你耐心听取我的呼吁,这既不是为我本人,也不是为我的亲人所作。
我近来一直噙着眼泪、感情激动地(和许多爱戴陛下、憎恨陛下的人近来所做的那样)在读一本名为《抒怀集》的书。此书的作者在他的某些政治文章中严重地冒犯了陛下,如今被流放在泽西,抵偿他言语不慎之罪。我与此人素昧平生,且从无一面之缘,因此,我现在当然也不是来为他辩解。我认为正由于他罪不可恕,赦免他才更有价值。因为尽管此人在其他方面一无所长,却是法兰西的一位大诗人。而作为法国其他各种荣誉的维护者的法兰西皇帝,应该记住此人,而不应忘怀他。
啊,陛下,雨果写的关于“小拿破仑”的文章与陛下关系不大,而与您息息相关的是:在今后的年代里,史家中谁也不会被迫这样记载:“拿破仑三世在位期间,维克多·雨果流亡在国外。”与您息息相关的是:当法国人民怀着感激的心情计算您为法兰西罗致的商业家、军事家和科学家时,谁也不会窃窃私语说,“可是我们的诗人哪儿去了呢?”与您息息相关的是:不管达官贵人和政客们如何为他被排除在外一事作辩解,重感情的容易冲动的人,是的,还有像我这样的妇道人家,不致于喟然长叹。与您息息相关的是:当您自己心爱的小太子将来读到这些诗歌时(如果您期望他具有高贵的品格,您一定会希望他受到诗歌之类东西的感染),他可以无限欣慰的回忆起,他的父王真了不起,胸襟居然如此宽大,连这么一位大诗人都感动得五体投地。
啊,陛下,您真是了不起?竟能容忍理想主义者的乖僻气质、大才子的试探、诗人的癫狂(他们发作起来比一般人厉害得多)。您竟能体谅:他们无缘无故地怨恨别人时,内心深处蕴藏着一种神圣的爱,——他们对事物持荒谬绝伦的见解,只是为了忠于某种光辉的理想。宽恕这个仇人、这个非难者、这个诽谤者吧。以您的宽宏大量来证明他的谬误。不要让他的诗歌的赞赏者把眼泪洒在您的龙袍上。对他破格降恩吧,犹如上帝赐与他天才时那样,无条件把他召回他的祖国和女儿的坟墓旁吧。
我写此信没有告诉任何人。当然,作为一个女人,我本应写给慈悲为怀的欧也尼皇后,请她从中斡旋——不过,我自己也是一个妻子,深知要赦免一个犯有忤君之罪的人,皇后陛下不如皇上来得方便。
我为一种无法抗拒的冲动所驱使,来到圣驾之前,请求陛下恩准所请。陛下,这是一个妇人家的声音,但是它大胆地说出了许多人内心的殷切期望。我对拿破仑三世一向很信任。我热爱法国的民主政体,打一开头我就知道它将在陛下在位之日推广到整个欧洲。我一向相信您是个有大作为的君主,而且我也相信您有宽赦的宏量。在这方面,您也将显示出拿破仑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