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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内陆旅行记 (7)

埃克托先生与老板的儿子去安顿毛驴,并把所有贵重的东西都锁好,老板娘将我们吃剩的牛排烤热,还煎了一些冷土豆片。吉利亚德太太去将男孩叫醒,经过一天的长途奔波,他变得暴躁易怒,此时又被灯光照得头晕目眩。他一醒来晚餐就立即准备好了:面包片、生梨和冷土豆;而据我的判断,这些东西倒很合他的胃口。

老板娘出于自己做母亲的竞争心理,叫醒了自己的女儿,两个孩子也终于打了照面。吉利亚德少爷看了她一会儿,就像是一只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模样,然后便转了头,他那时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包片上。见他对一位异性表现出如此冷淡的态度,他母亲有些垂头丧气,并且坦率地表达了她的失望之情,不过又得体地指出这是由于年龄的关系。

当然,总有一天他会更多关注姑娘们而不再独独注意他的母亲,我们只能希望他母亲也像现在一样地欢迎那个时候吧。然而这件事情实在古怪至极:那些极度鄙夷异性的妇女们,似乎只能发现自己儿子身上可谓最丑陋的特征时,而不是那些活泼且高尚的特征。

小女孩看的时间要长些,兴奋劲也十足,也许是因为她总待在自己家里;而他则是个旅行家,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早已习以为常了。再说,她也不能与面包片相比。

在整个晚饭过程中,除了我们的小少爷外再没有其他的话题。这对父母喜爱自己的孩子已经到了荒唐的地步。先生反复强调他的聪明,他是、如何记住整个学校的孩子的名字;而当这个试验当场失败后,他又开始强调孩子行事谨慎已达到令人吃惊的程度,假如有人问他什么事,他一定会坐下来使劲想呀想呀,而如果他不知道的话, “我发誓他一定不会告诉你。”这当然是十分谨慎了。间或,就算嘴里塞满了牛奶,埃克托还是会问他的妻子,比如这个孩子在说了或做了什么值得纪念的事时是在几岁之类的问题,我注意到太太通常会对这些问题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态。她并不是个爱吹嘘的人,但她宠爱起孩子来却没完没了,似乎回忆起他小小生命中所遇到的一切幸运之事都会让她身心愉悦。没有哪个学校的男孩子像他一样:对于有关刚刚开始的假期的事大谈特谈,而对于随后而至的不可避免的阴暗的学校生活,则几乎闭口不谈。带着某种商人特有的自豪感,她给大家看他那塞满了陀螺、哨子、绳子之类的东西的口袋。因为生意上的事她去拜访顾客,孩子也总会跟随前往,而每做成一笔生意,他便会从赢利中得到一个苏。说实话,这两个好人把他宠坏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注意着他的行为举止,对于他在晚餐过程中表现的某些缺乏教养的小过失,他们也进行了指责。

总的来说,我并没有因为被当作小贩而感到受伤。我可以认为自己吃的比他们还好,而我的法语错误也属于不同的类型,不过对老板娘与那两位工人来说这些差别显然是不值一提的。在这家小酒店的厨房里,在一些最基本的事情上我们与吉利亚德一家都给人以相同的印象。事实上埃克托先生显得更加自如,比其他人口气更傲慢,不过这也可以解释为他赶着驴车,而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却只能靠双腿步行。我敢说其他人肯定都认为(尽管绝非出于恶意)我们羡慕得要命,恨不得也能爬上后来者那样高高在上的地位。

有一件事我敢肯定,那就是自从这些单纯的人出现之后,每个人的态度都趋于缓和,变得更有人情味且更健谈了。我可不会轻易地把一大笔钱托付给这位商人,不过我敢肯定,他的心地是善良的。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如果你能在一个人身上发现一两处通情达理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假如你能发现一个家庭能如此和谐地生活在一起,那么你肯定会满意了,而把其他的事情都当做理所当然的;或者最好便是大胆地下定决心,即便没有其他人自己也可以做得很好,就算是有万个缺点,也不会使一个好人变坏。

天色渐暗,埃克托先生点起一盏马灯到大车那边整理东西去了,而我们的小绅士在他妈妈的腿上做起体操来,然后又大笑着滑到地板上,逐渐抛弃了一本正经的外表。

“你准备一个入睡吗?”服侍的小姑娘问道。

“我有点害怕。”吉利亚德少爷回答。

“在学校你是一个人睡的,”他的妈妈反驳说, “好啦,好啦,你要学做一个男子汉。”

但是他抗议说,学校和假期是不一样的,在学校里有宿舍,然后他通过亲吻母亲来平息这场争论。他母亲则微笑着,没人比她更高兴了。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他根本用不着害怕一个人睡,因为他们一家三口只能睡一张床。至于我们,因为坚决反对两个人挤一张床,便占用了小阁楼,里面有一张上下床,除此之外,还有三个衣帽钩与一张桌子。这里连杯水都没有,不过幸运的是,窗户是可以打开的。

在我入睡之前,整间阁楼就已鼾声大作:吉利亚德一家、那两位工人、开酒店的一家。他们似乎都一致行动起来。窗外桑布尔河的朋特上空悬挂着一弯清澈的新月,月光照进小酒店里,我们这群小贩们正在这小酒店的床上歇息。Impressions oI America

奥斯卡·王尔德(Oscar Wilde,1854—1900年),英国唯美主义艺术运动的倡导者,著名的作家、诗人、戏剧家、艺术家。

王尔德生于爱尔兰都柏林一个显赫的家庭。王尔德自都柏林圣三一学院毕业后,于1874年进入牛津大学学习。在牛津确立了其唯美主义的风格。

在出版首本《诗集》后,他开始在文坛崭露头角,并来到伦敦发展。他的第一本小说《道林·格雷的画像》发表于1891年,之后他又发表了散文《社会主义下人的灵魂》,这两部作品都十分成功,但真正为王尔德赢得名誉的是他的戏剧作品。

1 895年王尔德因其自由大胆的作风与英国上流社会的激烈冲突而入狱,在瑞丁和本顿维尔监狱服了两年苦役,并在狱中写下了诗作《瑞丁监狱之歌》和书信集《深渊书简》。在这两部作品中,他的风格发生了转变,已很难见到唯美主义的影响。1897年获释后,王尔德以化名居住在法国,期间完成并出版了《瑞丁监狱之歌》。

1900年王尔德在好友罗伯特·罗比·罗斯(Robert Robbie Ross)影响下改信天主教。同年1 1月30日病逝于巴黎的阿尔萨斯旅馆,死时只有罗比-9另一个朋友陪伴。他在巴黎的墓地,按照他在诗集《斯芬克斯》中的意象,雕刻成了一座小小的狮身人面像。

I fear I cannot picture America as altogether an Elysium—perhaps,from the ordinary standpoint I know little about the country.I cannot giveits latitude or longitude;I cannot compute the vale of its dry goods,and I have no very close acquaintance with its politics.These are matters which may not interest you,and they certainly are not interesting tO me.

The first thing that struck me on landing in America was that if the Americans are not the most well-dressed people in the world,they are the most comfortable dressed.Men are seen there with the dreadful chimneypot hat,but there are very few hatless men;men wear the shocking swallow—tail coat.but few are to be seen with no coat at a11.There is an air of comfort in the appearance of the people which is a marked contrast to that seen in this country,where,too often,people are seen in close contact with rags.

The next thing particularly noticeable is that everybody seems in a hurry to catch a train.This is a state of things which is not favourable to poetry or romance.Had Romeo or Juliet been in a constant state of anxiety about trains,or had their minds been agitated by the question of return—tickets,Shakespeare could not have given tlS those lovely balcony scenes which are SO full of poetry and pathos.

America is the noisiest country that ever existed.One is waked up in the morning,not by the singing of the nightingale,but by the steam whistle.It is surprising that the sound practical sense of the Americans does not reduce this intolerable noise.All Art depends upon exquisite and delicate sensibility,and such continual turmoil must ultimately be destructive of the musical facul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