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雪停歇,地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来,王方举目凌空,发现竟是有一轮圆月,身形不由为之一滞。
华夏自古以来,便对月多有议论,万律千篇,有说爱情的的,有睹物思人的,有借月明智的。但千变万化,月,这一物事,在文人墨客的诗词篇章中却多代表离别愁绪,缺月,半月,不少诗词更是为它覆上了一层清美高贵的面纱。就像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让人喻为亲友之思,可望而不可即的哀痛。
当然,相比缺月,圆月又有所不同,相比一味的黯然神伤,圆月,却多了一丝丝,一丝丝的希望,再度重相逢,把酒述衷肠的希望。其间最著名的,无过于宋苏东坡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了!
月光洒下,如银练一匹,裹在雪地上,如同为姑娘穿上了一件银色的素装,他看着月亮,竟不由有些痴了,想起远方的人,那一头白发已无依无靠或许余生还能有政府援助却从此失去儿女之爱的老人。
…………(月明,星稀)…………
“也不知他是否会遵守承诺”
这时,他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另一个人影来,头若熊首,须如针刺,膀大腰圆,一身的腱子肉,脸上总是挂着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狂放笑容。那是……
“呼~~”脸上感到一片冰凉,王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伸手一模,竟然已是涌泪一注,谁言男儿不落泪,只是伤心之时又有谁人看见呢?
“圆月,呵,毕竟不是八月,这一年,也快过了”王方喃喃说道,伸手正了正背上那放的好好的包裹,手中拿着剑。
此时时辰已近子时,乃是深夜,冬日寒冷无比,风一吹,便不禁打几了个寒噤,便是白日间天气尚算温暖的之时,也甚少有人出门活动,便是军中汉子,也终究不真是铁打的,更何况这夜晚大寒之时,自然是一个个都缩在被窝之中了。
王方若非身上这点破事,想到信函送不到纳兰真手中,那姑娘一腔春水付诸东流,那姑娘定是伤心极了。也是心有不忍,这才从那不算冷的房间出来,拍此刻也正如他麾下的士卒一样,睡得如猪一般死了。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比如眼前。
一颗显得猥琐的年轻头颅方从门外珊栏探出,可见了正站在庭院中的王方之时是乎是被吓了一跳,连忙缩了回去。
“陈三有,给我站出来”
王方锐目如鹰,陈三有行动虽然灵活,但王方在现代之时便经常进行野外生存,随时要准备应对不同的毒蛇猛兽,一个不注意就会丢掉小命。是以早就养成了一副近乎本能的,对周围环境的一种特殊敏感,那人头行动虽快,可还能快过毒蛇吗?
门口的珊栏,不算高大,从房舍左走道伸延而出,倒是可以藏下几个人。
王方虽官当的时间还不长,但他这一声呼喝本就用上了八分力气,在加上如他平日里阎王一般的语气,这一声大喝竟也有几分威势!
都说阎王好惹,只怕小鬼难缠,作为这一众小鬼的实际统领者。在他们身上,王方的话,说句不好听的,便是比起将军们,都要来得有用些。
果然,王方才喝了一句,那边便是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传来,过了片刻,竟推推搡搡的地走出三个抠脚大汉,陈三有被一个身高体壮,一脸老实巴交的汉子扯住腰间皮带,脸上尤自带着一点郁闷。看他这模样,竟是要跑却被只蛮牛给生生扯了回来,此刻见了王方,他倒是老实了,一手拍掉壮汉挂在自己腰间的手,对着王方就是一阵点头哈腰,“嘿~头儿”
月色迷人。
心知马上就是一阵马屁之声传来的王方,这次可没有给这家伙机会,直接就打断了他,摆了摆手,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这表情,像足了他记忆中,学生时代哪位高中教导主任,陈三有一见这表情,就如同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顿时就老实了起来。
王方哼了一声,问道,“大晚上的,不在房中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王方表情严肃,语气也是咄咄逼人,陈三有刚平静下来的心思,哪能这么快找到借口,只得借用了一个最老套的,在一阵结结巴巴中说出,“出……出…出恭”(注:出恭即上厕所)
“出恭”王方语气一阵拔高,看着这些人,随后指着他身边站着的三个抠脚大汉,语气低沉,怪异地说道,“出恭,出恭你还这么多人一起,出恭你还穿着甲胄”
?
“我,我,我”陈三有睁大了一双漆黑的大眼,脸上浮现出一抹纠结的神色,随后好似灵光一闪。恍然说道“喔!不是什长说的凡是出了营房,都是要着衣穿甲额吗?”
说了这么个正大光明额理由,陈三有心中舒了口气,随后身子一矮,小心翼翼地看向王方。
王方也是一愣,没想到陈三有竟会用这么个理由。是,这个命令,也的确是王方刚做什长时颁发的,为的就是如现代部队一样,可以尽快应对突发状况,本是一片良苦用心,却不想竟是被当做理由用了看他们一个个大汉子面露紧张,王方这还真好奇了起来,更是说道,“那你出恭就出吧!怎么还叫上这么多人”
突然,他语音一转,变得有些打趣道,“哟~~还穿着新发的冬衣啊!”
“我,我,我”陈三有结结巴巴,更说不出话,突然,他见了几个头埋得鸵鸟一般的汉子,眉角一转,细细挪了挪步子,挨着离他最近刚刚抓着他的汉子,小心用紧挨的左手捅了捅他,有些气急败坏的咬着牙,小声细语地说道“铁牛,你倒是说说话呀!”
可是,令他感到无语的是老实的铁牛竟直接回了他一句,“说啥?”
“我”真是猪一样的队友,说你是牛,你还真当自己是牛啊!陈三有心中暗骂了一声,看着眼前脸色是乎越来越怪异的王方,心中一横,脱口而出,道“鬼,我怕鬼,所以就叫铁牛,王蛋子,赵二狗他们跟着”
他这说得可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名字都是一个不差。
’哼,你们不义气,老子就捅你们的底,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我,那大家就一起倒霉!’陈三有心中恶狠狠的想道。
“鬼,”果然,听了他的话,陈三有只觉一阵震天响的咆哮传来,轰过他的耳膜,一阵难受。
王方道,“你就给老子睁着眼睛说鬼话,老实交代,你们几个,洗的这么干净,是要到哪儿去,还有,这满脸的白,你又去偷军妓们的粉了。”
方才没发现,可这认真一看时,王方居然发现,这几个家伙不仅穿着新衣,竟然还打整得干干净净,头上头盔遮着看不到,可这脸上却白得像截白萝卜般,洗得是白白净净,脸上涂的,猥琐的脸,狗头一般,像是马戏团的小丑一样。
细细看下,这些家伙一个个不时浑身发抖,再加上嘴唇上那一点青色,这哪是只洗了一把脸啊!分明是全身上下都洗了一次啊!看到这儿,王方左右一瞧,发现院子里的雪,竟然都比其他地方都要矮上一次寸左右。
“我,我,我们”,陈三有几人吱吱唔唔地,就是说不出话来,王方火了,心道:这么冷的天你给老子用雪水洗澡,还嫌这两天打仗不够乱是吧?大骂一声,咆哮道,“给老子说!”
“这“,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大眼瞪小眼,脸上冷汗涔涔的陈三有受了这一吼更是直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终于,就在王方马上就要爆发之时,几人中,终于传来了一声弱弱的回复。
“什,什长,俺们,俺们是要去找女人”一口不怎么流利的泸州腔(就像东北话样)传入王方耳中,声音很小这在一个汉子扎堆的军队中,是很少有的,再加上铁牛长得那么壮,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人,这句话在王方听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怎么回事?”忍住一口唾沫没喷出去,王方像是被卡了喉咙的鸭子般。半天才蹦出这么一句,心中却纠结道:找女人,找女人你光明正大的去不就结了,还非半夜三更,还非偷偷摸摸的去。
突然,心中冒出一个想法来:除非,除非不是一般的女人。
可王方看了看这几个汉子,又不由摇了摇头,不一般的女人,看得上这几个抠脚大汉才是怪事。
女人,王方自是知道的,大夏国为保定夏城不失,各类资源都是要甚给甚,其中便有——女人。
为了保持将士们良好的作战心态,那无时无刻不在鼎盛的士气,还是将军尉迟骁向朝廷申请的,当然,不排除他自己的某种邪恶需求,但记忆中将军那瘦得只剩一把骨的模样,王方不由感叹了一句:果然,五姑娘才是王道啊!
咳咳,想多了。
所谓军妓营,便是犯官子女及青楼女子,亦或是家中贫困无以为生的贫家女子,也是为让军队保持足够的战斗力,而在这里特设的军妓营,嗯,也就是说,这里嫖?妓是不用付钱的,呃,还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就是闹出人命也是无所谓的,当然,道德神马的更如浮云一般。
那边看着铁牛一说,几个汉子都是脸色一红,陈三有哀叹一声,眼神一下就暗淡了下来,像是一只斗败了的蟋蟀般,这时王方问起,眼神一亮,或许是为了争取减罚,抢在所有人之前,说道,“是定夏城新开的一群女兵,是由——”
“女兵,等等,你是说,女兵”王方不确定地道,心中还忍不住有些吐槽,草,连女人都上战场了,这世界,也太超前了吧!
“是,”陈三有转了一圈,狗眼一般的眼珠儿,见王方似乎很感兴趣,便更起劲了,说道:“是龙都来的,五百人左右,一路押送我们这三万人的棉衣,连带着,还捎点龙都附近的家物。今天下午,周狗刚退走,她们就来了,嘿嘿,现在不少兄弟都在她们那儿领东西呢!”
王方翻了翻白眼,忍不住道“是去看女人才是真的吧!”
“嘿~~~”边上传来铁牛一阵不好意思的憨笑。
王方无语,铁牛这么一个老实人也这么闷骚,难道闷骚还真是不分国界,额!不分世界!
搞了半天,还有这么一回事,王方心中火气稍缓,问道“还有多少人去了?”
陈三有悻悻的说了一句,“屋内只有四只木盆,我们四个可没能争得过他们,他们洗了早早就走了,我们不过是最后一批了”
神马???王方心中瞬间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忍不住爆了句国骂,有些傻眼地问道:“都,都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