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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祝爱幸福(1)

祝你幸福

当我猜到谜底,才发现,筵席已散,一切都已过去。筵席已散,众人已走远,而你在众人之中,暮色深浓,无法再辨认,不会再相逢。

——席慕容

不是刻意去回忆,却时常在某个场合遇见往昔自己故事里的片段,回忆随之被唤醒。也不是刻意回避这些敏感且具有灼伤力的情节,笔下的故事在别人看来也仅仅只是一场无关痛痒的折子戏,依自己看来仿佛如梦一场。此时,一个清醒之人,循着一个个汉字搭建的独木桥走去,希望它可以引导我,走入曾经熟悉的梦境里。虽然明知梦里有伤痛、有泪水,但为了将日日隐痛的旧伤暴露于空气中痊愈,我决然走进梦里。这样的行为在别人看来似乎有点自讨苦吃,但是为了给自己,给梦里的人一个交代,我平静地将它们在我面前展开……

汽笛声在九月的天空鸣起,绿色的车厢在模糊的双眼中一路向北,离别的场景让车窗内的人潸然泪下。她将他亲自送上火车,他上车前留给她半只在月台未抽完的烟,他说:“替我好好保管,一年后,我会回来找你……”列车员催促月台上唯一逗留的他尽快上车,她紧紧拽着他的领花,没有哭出声音。他哽咽着说:“我的乖,放手!”他没有流泪,因为他觉得他们很快就会再见,然后永不分离。她却依旧死死拽着他的领花和手,像一个落水的孩子,本能地抓着任何他能触碰到的物件,此生就此人各天涯的感觉和求生欲同样强烈。然而她明白,终究是要放手了,他后天必须要去新的部队报道,女人天生的感知觉告诉她,这一放手,永远不会再牵手,这一面,亦将会是最后一面。当他走上梯子的一刹那,她跪倒在月台上,冰冷坚硬的水泥将她膝盖硌破,列车员抹着泪收起梯子,轻轻关上车门。他在玻璃门内背对她,双手捂着脸,她朝着他绿色的背影大声喊着:“我等你,等你回来……”列车缓缓离开站台,他朝后跑,她朝前追,距离却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这个初秋的南方小镇。

是什么让这对恋人一次次心如刀割?是什么让这份爱情显得那么苦短?她跌坐在月台尽头,哭的那么伤心,北边的天空火烧云红得那样惨烈,犹如他们曾经一起在香山看到的大片大片红叶。她的手掌,她的膝盖被染上鲜红的血,她手心里还握有从他军装上扯下的领花,她没觉得疼,凝望着闪闪的红五星,她觉得自己手里握着的是他,是他给他两年来最珍贵的礼物,这是她的命,她要好好保存。他打电话说:“我的乖,不哭了。将领花和半只烟好好留着,我明年就回来……”她听着电话,一步步走出车站,走进越来越深的夜色里。白色的连衣裙在这个秋天的晚上显得那么单薄、扎眼,透过婚纱店的橱窗,她呆呆地望着穿一身蕾丝婚纱的模特,一直站了很久……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对他的思念与日俱增,三个月后,她实习即将结束,于是忙着准备大批大批的简历,封面设计得很好看,内容也很丰富,大学里所获得的奖励证书和社团聘书都统统复印若干装入其中。她忙着从报刊上、招聘会上向他的城市投递简历,同时也在他城市的人才网上发布个人求职信息。她甚至都没和家里人商量一句话。家里人帮他在家乡找到了一个部队的三甲医院上班。她以种种理由回绝。就在她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他打电话来说:“我们分手吧,不要等我了!我遇到了一个对我很好的女孩子……”当时正是大年初二,很多亲戚都在她家里吃年饭,她接完电话,拿起酒杯,沿着大圆桌,一个个地敬,一杯杯地灌自己……半瓶白酒,将她送进医院。在抢救室里醒来的时候,她的母亲说她吐了一大摊的血,昏迷中还喊着他的名字。母亲眼睛肿肿的,守护了她两天两夜。住院期间,她接到过几个他那个城市的招聘单位的电话,她一一婉言谢绝了。她发信息祝福他,并没有告诉他自己住院的事情。她知道即使说了,除了增加他的愧疚,也不能减轻她心里的伤痛。

后来他和她断了联系,他的手机号码换了,再后来她的手机号码也换了。他们彼此的网络联系方式都没有了。她在当地的一家医院里工作,过着平淡充实的生活,没有一点他的消息。其实是她不愿去面对曾经他给她留下的伤口。自年初二那天之前的记忆她似乎全都模糊了。她甚至忘记了那枚领花和那半支烟放在哪里了。她怀疑过母亲故意丢了它们,可是后来搬家的时候她无意中又看见了它们。她忍不住又将它们压在箱底。

再后来,三年之后,他通过网络,找到了她,她看到了他幸福的一家:那个温柔贤惠的女子,给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孩。他说他结婚一年,孩子刚满月;他说他不想和她断了联系;他说他前不久才来过她所在的城市,他还到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走了一遍;他说他想见她,却怕打扰她现在的生活,所以没有拨通她家的电话……他说了很多,她只是默默听着,没有流泪,没有心如刀割。强烈的感觉都已经湮灭于红尘旧地,曾经那个溺水的孩子早已坠入海底,在海底安静地坐着,安静若素。她仿佛在听一个远方的老友说着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而她,真的只是含着笑,轻轻道一句:“祝你幸福!”

泪水伴着爱成长

今天买了个旧电动车,工作的需要。我就郁闷,为什么总是要用二手的?可又没有办法,总得生活吧。就要开始新的工作了,当一叠表格堆在我面前的时候,一头雾水的感觉,哎,仅仅看这一个个以后要做的作业,工作能说更好了吗?天!

可离开的时候心情又轻松了起来,别人都说这工作轻松我为什么不说呢?我也行的。

这时候云给我打过来电话,说你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吗,这几天也不联系。我说我换工作了。很简单。又聊了一会,聊到了回去和她一块教学的事情,我还是重复了不久前说过的话:我们彼此的条件都没有改变,问题依然存在,我们走到一起还会回到从前的状态。她说,你要这样说我无话可说。

她说你从感情中走出来了,我还没有。她问我愿意回去吗?我说要是我们没有分手,我愿意,现在不想回去了。

她说是你工作好了就不想回去了?我说不是,现在的工作和你的还差三个档次。她说你别说了。我依然说:一个是,工资没有你高,二是你是人民教师,我是打工的,兴致不一样,出去你说是老师谁不刮目相看啊,我们打工的,人家理都不理;三是你的地位比我高,也算国家工作人员,我什么都不是。

她说要挂电话,我没有挽留。我没有挽留,虽然我听到她在哭泣,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应答。也许她会在泪水中成长起来。

我是个感性的人,爱情几乎可以成为我的全部,用云的话说我的事业心不强,除了打球成天都想腻在一起。是的,我胸无大志。虽然不渴望平平淡淡,可我想安安静静。我容易快乐。

我们大学谈了三年恋爱。也许是对爱情投入的太多,也许是太贪玩,总之,大学的时光没有好好的用在学习上,我的英语四级都没有过。分不清主次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在乎爱情,很在乎云。为爱情伤心过,但更多的还是快乐。大学的时光能用幸福来形容的话,是因为有爱情在里面。

人们说毕业意味着失业。有人说让我们毕业的时候说分手。我没有那么悲观,也没有那么从容放开。我不怕毕业,也不想分手。人如果活得简单点不是也行吗?为爱情,只要想走到一起,我们要付出很多吗?现在的社会,生活压力可能很大,可要简单的生活不是很容易吗?在哪里不能生活呢?

是我太天真了。可我不认为我天真。

毕业的时候,云说要分手。我在郑州找工作受到了挫折,她应聘在她原来的高中教学。我们是学法学的,什么都不行。

其时,我有了烟瘾。那之前虽然也有抽烟,从没有上瘾。我说不要分的时候,云总是问我:咱们怎么能再一起,你说你干什么吧?我想不起来,我发现我是个无能之辈,我能干什么呢?也许就是打打球喝喝酒写写小文,可这不能当饭吃啊!做生意吧没钱,干本专业吧没证,什么都不顾去干体力活吧云又不让,丢人啊!

可我不依不饶,这还不是分手的时候,我们还有希望,怎能轻言分手?就天天去找到。好好的,多么熟悉了多么了解了,怎能说分就分呢?

也许是情到深处,她妥协了,答应先不分手。等我考了司法考试再说。对,我司法考试过了上哪儿找工作都会容易些,那时候选择的余地也大些,要么我和她回县城,一个教书一个从事律师行业应该是不错的家庭组合;要么我在外边挣钱,等立脚了让她也去。

天不遂愿,我司法考试没有考过。

分手再次提上了日程。再等等?在等等吧。要走到一起还不容易吗?云再次给了我机会,让我们把感情封存起来。她过生日的时候,我发短信给她:海配波斯的。我们打电话的时候她,答应的。

于是我出来打工,耐住寂寞和痛苦,一步一步来。开始的艰辛是经历过的人很难知道的。我开始的工资基本都用在了打电话上,也感觉压力很大。可我撑住,时间越长我们希望越大,总有结婚的那一天。也许是在拖吧。我想我们要结婚。我们都那么熟悉了,结婚多好啊!

可可怜的云撑不住了。过年的时候我没有回去。我刚出来两个多月,回去是没有道理的。最重要的是,钱。过了年她给我说看着人家成双成对,我天天痛苦,我受不了了。对于让她放弃工作和我出来,机会没有什么可谈的,可能吗?我们商量花点钱我回去教学。她说教学不是你最好的选择,你也不喜欢教学。我是不喜欢教学,我说喜欢不喜欢无所谓,生活又不是爱好。她说我问了我们的张老师,花那么多钱回来教学不值得,还没有正式指标。她还说也问了很多人,好像都在说,分了好,分是唯一的选择。

我哥对我说,给你介绍哥女朋友吧。我说不要。我嫂子说,你要让云知道你想着介绍对象呗,费得拿刀来砍你。其时我们正在谈论分手。我想,要是她愿意拿刀来砍我哥就好了。

我无话可说,我找不到挽留的理由和拖下去的借口。也许她给我机会已经太多了,我没有把握住。要是考过司法考试不是没有事了吗?要是找到好的工作不是也有商量的余地啊!可没有!

我们前面只有分手了。

我答应了。是成熟了还是麻木了?我分不清。

这样拖着总不是办法,当她问,你说怎样才能走到一起?我想不出来。回去我什么也干不了。她出来又没有可能。可有的为爱情,为能走到一起等了五年十年的都有啊。我说不出这样的话,这对我太有利了。在谈到分手的理由时她还说过,女孩的二十几岁最重要了,女孩等不起。

别人开始给她介绍对象。她没有隐瞒我,都在对我说。知道的时候很痛苦,可又想了解她的状态。

我没有机会谈恋爱。也真的不想谈恋爱。我想清净清净,想用工作之余的时间打打球。

分手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开始感觉出分手的痛苦。让一切成为过去吧。我不配。

她的爱情也不顺利,或者不满意,或者不如意。

我想我们总得生活下去。过去的我不想再经历了,虽然过去的日子给了我很多幸福,虽然我还没有谈恋爱。

我想恋爱不是一个问题。

我想云也该成长起来。

断梦残章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迷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秋正良站在飞来亭中,叹道:“只剩高墙深院,要在墙倒之前将花木移置别人的花圃方好。唉!”

五年前,秋府还是此地数一数二的富贵之家,可秋夫人一离世,家业便坏了。秋正良并不会营运,亦不会持家,偌大一个家业三年便败光了。

昔日的千金秋如水在绣楼做女红。她已如此劳作一年有余了。只因家业凋零,长兄身染沉疴,请医抓药急需银两,为此甚至典当了娘亲的遗物。

“小姐——!老爷将书香、画影也卖了!”棋梦急奔上楼跪在地上哭道,“求小姐,不要卖掉棋梦。棋梦愿日夜劳作,只求能留下。”

秋如水的泪直往上涌,却硬是咽了下去,“棋梦,快起来!不会的,总要有人照顾兄长的啊!”

“真的吗?”棋梦像抓救命草一样抓住了秋如水的手臂。

秋如水点头应着。

棋梦忽的起身,“我去看看公子了。”转身下了楼。

秋如水知他去了,轻叹一声,“琴音、棋梦、书香、画影,本就虚若浮尘,是如水错了。”泪已双双滑落。

天渐渐暗了,秋如水凭窗而坐,继续绣着那荷塘、明月的丝帕……青石板路上没有行人,只有河旁的垂杨拖着烟与她的绣楼对望着……曾几何时,那小路、垂杨、流水、小桥曾是她的玩耍之地,依稀中仍有秋千在摇晃……“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啊——!”一不小心她刺到了手指,手不禁一松,那绣着荷塘夜色的丝帕便坠落了窗外……

邵夕平像往常一样从这条路上走过,他喜欢清幽,所以不走街市。他总是习惯边走边思量,所以不知走过多少次的青石板路,也从没注意过旁边的高墙、垂杨、流水、小桥……忽然觉得有什么落下来,他抬手一拂,一只未完工的丝帕落了地,他下意识的去看,荷塘、夜月、小荷……真是少见,带着几分凄清与愁苦……他不禁抬头望向物什的掉落方向,正见一女子,倾身窗外,容颜惊异,眉似远山,目如秋水,脸胜荷花……她便轻扬嘴角,送她一笑。

姑娘慌忙关闭了窗子。

邵夕平拾起丝帕,继续走自己的路,心却留在了那儿。

棋梦终究被卖了,换了秋若天三日的药费。

偌大一个秋府,只剩下三个秋姓的人了。

不久,如水便依父命嫁人了。没有多少陪送的妆奁,却有着极大地排场。轿中的新娘子很平静,没有因离开父兄而流泪,没有因嫁入富户而欣喜,更没有想夫家的聘礼能维持父兄几日的生活……她只闭着眼,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礼节都结束了,她坐在了床边,等待她的夫君。

门外忽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都去吧!每人到账房领银十两,酒一坛。”沉沉的脚步声到门口停下了,随着开门声,一阵冷风吹来。

秋如水只觉一个寒战,有种惧怕,仿佛自己会被吃掉,她闭上了眼。而她的夫君已近了前,并挑起了盖头,“看着我!”他命令道。

秋如水却不自觉地将头低的更低。

他用拇指顶起了如水的下巴,“从今夜起,你不再是秋府小姐,而是邵府夫人了。”

秋如水只觉一股阴冷由耳贯入,直侵心头,不禁一个冷战,却看见一个浅浅的似曾相识的微笑。

他们就这样成了夫妻。邵夕平还是像往常一样四处奔走,一月只有七、八日陪如水。而如水从不过问,只是闲暇时做女红、弹琴、读书罢了。

琴音、棋梦、书香、画影也又回到了自己身旁,如水很知足,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如水,我不能时常在家陪你,你怨我吗?”

秋如水轻轻摇了摇头,低头摆弄丝帕。

邵夕平怜爱地揉着如水的眉间,似叹息地问,“春风为何吹不展你的眉呢?”他亲昵地吻了吻。

日子已天天地过,平静却不平淡,温馨中是清甜,永远不会腻的甜。

这天,从不醉酒的邵夕平喝得烂醉如泥被人送了回来。躺在床上,忽然抓住如水的手问,“如水,我死了,你是守寡,还是改嫁?”

秋如水只道那是醉话,并没理睬,伺候他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