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哈哈大笑道:“先生多虑了,我那二哥我还不知道他,他在我等兄弟中从军最早,别说此番他是偷袭了,就是他明着强攻和阳城,那龚伯遂也不是他的对手。和阳城定是被我军拿下了,说不定此刻二哥的捷报就已经在送往出样的路上了”。
“那为何元帅还要担心和阳方面?还要和滁阳王说请兵前往和阳接应众军?”,李善长问道。
“呵呵,先生问的是了,龚伯遂手上有精兵五万,我若是担心和阳有事想要请兵接应,这区区的一千人马怎么也不够的”,朱元璋笑道,“我之所以请兵到和阳,也就是想让出滁阳,一则是了却和滁阳王临老之际占据一城的心愿,二则是我军也可以趁机独立于和阳”。
“让出滁阳,独立和阳?”,李善长都有点糊涂了,和阳、滁阳现都为朱元璋所有,谈何让出呢?
“父王每每与我生隙,无非就是想自己占据一城传与其子郭天爵、郭天叙二人,我今带兵前往和阳城,也就不打算回来了。把滁阳城让给他们去折腾,也正好了却了他的心愿。二则呢,我料定和阳城汤和定是取下了,若是我不带兵前往,滁阳王定会将和阳军事托付于张天佑”。
“如今我亲自带兵往略和阳,此番策划是我居中指挥,滁阳王只得让我总领和阳军事。龚伯遂经营和阳有方,和阳城中粮草、军械众多,正好利于我军独立发展”。
朱元璋此番话说来,就是李善长这样自视甚高的名士都为之折服。正在说话间,有前方探子来报捷,说是汤和已经率部拿下和阳城了。当即众将无不为之吃惊,李善长更是马上对朱元璋作揖道:“元帅真是神机妙算,老夫佩服!”。
朱元璋哈哈大笑道:“这算得了什么”,命人赏了那探子,又让他前往滁阳城报与郭子兴,又传令大军火速赶往和阳城。
却说来到和阳城下时,早有人通报汤和,汤和帅着部下出城迎候,唯独不见那张天佑。朱元璋问道:“张天佑呢?”。
汤和忿忿道:“元帅休要再提那厮了,我是没法管他的,如今元帅来了就好了”。
“此话怎讲?”,朱元璋问道,他此时还猜想汤和和他所说的多半是张天佑不遵将令攻打和阳一事。
“元帅有所不知,张天佑这厮一离开滁阳城后就为所欲为了起来。出兵前原本让他青衣军赚开和阳城门,耿兄弟的绛衣军紧随其后趁机夺城的。没想到这厮果然如元帅所料,丝毫不听军令,带着三千青衣军不知道跑到哪里喝得醉醺醺的,延误了军令,致使耿兄弟独自攻城,身负重伤,我应有攻城任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嗯,这些我已经知道了”,早在出兵之前朱元璋就知道张天佑定不甘心接受他指挥,不会把他的将令当回事的。
“这还不算,他入城后的所作所为更让人发指!”,汤和愤怒的说道。
“他又有何事?”,朱元璋眉头一皱,问汤和道。
“那厮入城之后,仗着酒力居然纵容不下抢掠百姓,四处烧杀抢掠,还斩杀元军降兵,所到之处一片废墟,鸡犬不留”。
“哼,大胆,反了他!”,朱元璋听闻张天佑在河阳城如此军纪败坏,当时就恼怒了,他质问汤和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阻止了呀,奈何他军阶比我还高,我先是劝他等元帅你来了再做定夺,不想他却说:‘朱元璋是左元帅,我是右元帅,同样是元帅,我这右元帅比他那左元帅还要略微大上一点。我现在就可以做这个主,干嘛非要等他来!’”。
“我劝不动,只好派兵守住城中各要害处,想阻止他到处杀戮。可是那厮打仗不行,杀良邀功倒是一把好手,我担心我和他两军起了冲突,让附近的元军有机可乘,因此只得无奈隐忍”。
“哼,可恨张天佑这厮,他还真以为我治不了他了”,朱元璋汤和道,“你去把张天佑那厮给我叫来,他要是醉酒不肯前来,你就替我把他绑过来!”。
过不一会,汤和果然让人推着张天佑过来,那张天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兀自还在哪里醉醺醺的。朱元璋看着他这个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碍着他在军中好歹也是一个元帅,只是冷冷说道:“临出兵之前,滁阳王三令五申,严禁抢掠良民滥杀无辜!这等行径为我军所不许,然后现今我刚入城就查明张元帅部下四处抢掠烧杀,元帅作何解释!”。
张天佑这时也不知道是酒没醒过来,还是在故意给朱元璋难堪,还在不经心的说道:“小事,弟兄们拿下了城池,高兴,啊,高兴”。
旁边众将看到张天佑这个神色,气的直想冲上前去当场宰了张天佑,朱元璋止住众将,强忍住怒气说道:“我知道张元帅向来军法严明,此番定是有那宵小之辈不服元帅管制,我今天就替张元帅处理了这些小人”。
说着命左右道:“来呀,把这次带头杀掠的几个将校给我绑出去砍了!”。
左右领命揪出几个跟着张天佑杀掠的将校,不一会就提着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前来复命。张天佑看到这几颗人头,知道朱元璋这次是玩真的了,若不是手下留情,只怕他自己项上的这颗人头这次也就跟着落地了。
想到这里张天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一大半,哆嗦着说道:“这次是本帅疏忽大意治军无方,下次一定严厉禁止烧杀抢掠”。
朱元璋只是冷冷说道:“下次若有再犯,军法无情,一律军法从事,望众军以此为戒”,又见张天佑还在那里颤抖不止,对他说道,“此番我也知道是青衣军不服张元帅管制,这样吧,青衣军还是划归缪大亨统领,张元帅另有要事要做”。
朱元璋刚进城,先是斩杀几人,严明了军纪,又打杀了张天佑的锐气。末了又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剥夺了张天佑的军权,张天佑恨在心里,却也无奈,只得眼睁睁的闲在一旁,看着朱元璋进城规划。
却说滁阳城那边,朱元璋刚进城不久郭子兴就接到了和阳的捷报,他不知道朱元璋事先就预备好了汤和这支伏兵,还以为是朱元璋带兵攻取了和阳城。当下大喜道:“我这个女婿果然是英勇无敌,这才出城多久就拿下了和阳城,有婿如此,我复何忧!”。
说着又将捷报传视众将,众将都上前贺喜,唯独郭天叙、郭天爵二人见了朱元璋捷报却暗自心中忧虑。
郭子兴新得了一城,添了这许多的粮草军械,一时心中高兴,又起草给朱元璋一道檄文,命他总领和阳军事不表。
到了第二日朱元璋接到郭子兴檄文,果然如自己之前所料,郭子兴命自己总领和阳军事,他沉吟一会。命人请来徐达、李善长到营中相议。
徐达、李善长见了李善长见了郭子兴檄文,也是一阵欣喜,徐达恭喜朱元璋道:“元帅,今日我军可以彻底独立于滁阳王了,有了滁阳城的这些粮草,我军就有了根据了”。
李善长也道:“是呀,有了滁阳王的这道手谕,元帅就是名正言顺的和阳城城主,统领和阳一方人马。日后若是张天佑等人有不法之事,也可以大胆惩处了”。
朱元璋说道:“先生提醒的是,如今滁阳王虽然命我总领和阳军事。可是说到底和阳城中现今一共有两个元帅,我所担忧的就是张天佑这帮人会不服于我”。
“嗯,元帅说的是,不过也不用担心”,徐达说道,“现在和阳城中主要是以我军为主,就是青衣军也划归了缪大亨,张天佑和他的手下毕竟还只是少数,在和阳城中他们还成不了气候”。
“城中情况我自然清楚,只是张天佑追随滁阳王多年,是军中的元老,在军中还有一定的影响。倒不是怕他在城中掀起什么风浪,此时我军刚刚攻下和阳,周围还有元太子秃坚、枢密副使潘仁马、民兵元帅陈野先等驻兵新塘、青山、鸡笼山等地,对我军虎视眈眈。若是此时军中有所变动,只怕会给元军趁虚而入的机会”,朱元璋不无忧虑的说道。
“元帅所言甚是”,李善长说道,“但是我军刚入城时已经给张天佑一个下马威了,想来他应该会有所收敛”。
“收敛自然是会比以前收敛一点,但是未必会对我心服口服”,朱元璋说道,“张天佑这人我太了解了,要想折服他还必须另有计策”。
说着三人都陷入了沉思,朱元璋像是想出了什么主意,对徐达、李善长说道:“我先不向众将宣布滁阳王让我总领和阳军事的任命,明日只是在营中召集众将议论军事,料想那张天佑也说不出什么主意,然后我再剖析全局”。
朱元璋又命徐达、李善长道:“我明日会建议与张天佑分工添筑城池,天德你们可先去准备好筑城器械兵械,我军定要抢在张天佑前面完成筑城。记住:此事万万不可让张天佑等人知道”。
到了第二日朱元璋与众将约定营中议事,让李善长在帅厅上事先预备了左右两列坐席。以往朱元璋着急众将议事,都是自己会早到提前端坐在帅位上,只是今日朱元璋故意迟迟不到。按照当时的风俗是以左为尊,张天佑和他的一帮部将进来了,看到朱元璋不在,就大大咧咧的全部坐在左席,以徐达为首的朱元璋将领,则全部站立在右席。
又等了许久,朱元璋终于来了,他看到左边席位全部被张天佑的人坐满了,也不说话,也不坐在正中帅位上,只是捡了右边的一个位置坐下说道:“今日召集众将,不为别的,只因我军新近拿下了和阳城,附近又有太子秃坚、枢密副使潘仁马、民兵元帅陈野先三股元军虎视眈眈,想与众军商议一下接下来的用兵方略,众将尽管各抒己见”。
朱元璋这边的将领事先都是被徐达、李善长提前打过招呼的,这个时候大家就是有主意、有想法也不说。张天佑那边的将领,偏偏个个都是草包,就是让他说也没什么策略可谈。偌大的一个帅厅,上百员将领,顿时鸦雀无声起来。
朱元璋又笑道:“想来众位将军都是在谦虚,不肯毛遂自荐抢先发表意见。也罢,那本帅就要按照座次依次让各位发言了。都说以左为尊,相比坐在左边席位的将军们要比右边的将军们更加有谋略些,那就按照座次从左到右依次进言献策吧”。
朱元璋刚说完,张天佑就干坐在那里了,按照朱元璋的说法张天佑坐在左边第一个席位上,理应第一个阐述发言。可是张天佑虽然说也从军多年,可是败多胜少,多是因人成事,他哪里能有什么见解可谈,心里又急又恨,不知道把朱元璋暗暗骂上了多少遍。
众将这时都把目光聚集在了张天佑身上,等待着他说什么克敌制胜之策。张天佑虽然无能,却老于官场应对,只见他干笑着接过朱元璋的话道:“朱元帅说的不错,诶,你们都要好好的给我谈谈呀。这个,说得好的本帅重重有赏,要是一点观点都说不出的,那本帅可就要考虑换了你这个将军职务了”。
张天佑这话说完,就是朱元璋也对他气的是无可奈何。两边众将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的,就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张天佑这时心里得意了,想到:这下好了,这么多将领就是没有一个买你的帐。你朱元璋不是能耐吗?我索性把这个球踢回去,看你这么办。
这样想着,张天佑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这些将军,看来都是草包一堆!”,他又笑着对朱元璋道,“朱元帅这里想必定是成竹在胸了,有何妙计不妨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