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若是不信,可以问其余众将”,冯国用一心忠于朱元璋,故意那张天佑的话反过来说成是朱元璋在追赶孙德崖,如此一来朱元璋一点事也没有,张天佑却反而成了恶人先告状。
“这么说孙德崖现在已经不在和阳城了?”,郭子兴愤怒的问道,他当然知道冯国用说的这一通鬼话。想朱元璋治军是何等的严明,怎么可能连一个到手的孙德崖都看不住呢?还让其余众将作证,谁不知道朱元璋和这些将领都结成了兄弟,这些人都是帮着朱元璋的,还需要做什么证。
郭子兴愤怒的看着众人,真想冲上去每个人都狠狠的抽上一马鞭。他气得在马上颤抖着好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狠狠地说了一句:“你们,好呀,好啊!”,说完后觉得一阵眩晕,再也控制不住。当场一口鲜血喷出,从马上跌落下来。
众人见到这个场景都吓坏了,谁也没想到郭子兴对孙德崖恨得那么深,一听说孙德崖被放走以后竟然活生生的被气吐血,当场晕倒。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郭子兴抬到元帅府,抢救了好半天仍然不见醒过来,记得众将都是六神无主。
正这时朱元璋赶回和阳城了,说也奇怪,郭子兴被气吐血晕倒多时了,怎么抢救也醒不过来。迷迷糊糊中听到旁边好像有人说朱元璋回来了,竟然又悠悠的的苏醒过来。朱元璋见郭子兴醒过来了,赶紧跪倒在他床榻道:“父王息怒,孩儿回来了!”。
“哼,回来了?你也知道回来了?”,郭子兴止住咳嗽狠狠地问道,“我问你,那孙德崖可是让你给放走了?”。
“父王,孩儿见孙德崖毕竟是濠州军故交,就多留他在和阳住了两天。今日他硬说要回濠州城,孩儿无奈,只得送他出城去了”,朱元璋有心继续激怒郭子兴,故意承认孙德崖是自己放走的。
“好啊,你厉害了,有本事了啊……”,郭子兴听到朱元璋居然敢这么直接的承认自己放了孙德崖,气的又吐了好几口血,好半天才缓过来,喘吁吁的质问朱元璋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放走孙德崖?你凭什么放走孙德崖!”。
朱元璋一脸恭敬的说道:“父王不要太激动了,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呀”。
“哼!你不就是想要我死吗?我不要听你的这个屁话”,郭子兴发狂一般的吼道,“我要你说,你为什么要放走孙德崖?你凭什么放走孙德崖!”。
“唉,孩儿知道,那年孙德崖恩将仇报,将父王逐出濠州城,险些让父王丧了性命”,朱元璋说道。
“知道?你知道个屁呀,知道你还放走孙德崖!?”,郭子兴激动地又是咳嗽又是吐血。
朱元璋不管这些,接着说道:“孩儿知道父王心里恨孙德崖,可是他毕竟是当年同父王一起起兵手创濠州军的结义兄弟,是父王的患难之交。况且他那次倒施逆行是受了赵均用这小人的唆使,孙德崖不多久就已经醒悟过来逐出赵均用了。现在他又带兵保卫者我们的桑梓濠州,虽然无功,但亦无大过,孩儿觉得父王仁慈,应该会宽恕他的,所以就擅自做主放了孙德崖”。
“你!好,我且问你,这和阳城、滁阳城到底是谁的?是你朱元璋的还是我滁阳王的!”,郭子兴盯着朱元璋问道。
“当然是父王的,孩儿不过是父王帐前的一员战将,誓死效忠父王”,朱元璋跪下来说道。
“既然是我的,那你凭什么放人?嗯?我看你压根早就把这整个的滁阳军都看成是你朱元璋的了!”,郭子兴气的不行,又接连吐了那么多血,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父王!”,朱元璋跪倒连磕了几个响头,也激动地说道,“若是连父王都这么冤枉元璋,元璋生有何意?这就在父王面前自刎以释嫌疑!”。
说着朱元璋拔出宝剑就要自刎,吓得左右军士赶紧抢住。郭子兴看也不看朱元璋,只是冷冷的说道:“罢了,罢了,你也不必在我面前再演什么戏了,你好自为之,先出去吧,我谁也不想见了”。
说罢郭子兴无力的一挥手,示意朱元璋等人退下。朱元璋慢慢起身退出,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郭子兴被朱元璋气的不行,当天躺在床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就在和阳休息了一宿,第二日挣扎起身就要回滁阳。朱元璋带领众将,连马秀英都赶来送郭子兴。
马秀英心疼的对郭子兴道:“父王何必这么着急回滁阳呢?滁阳和和阳本是一家,父王身体欠佳,不妨就住在和阳城好了。若是父王想义母了,我再让人把义母接过来就是了,也省的父王来回奔波受鞍马劳顿之苦!”。
“哼,多谢你和你们朱元帅好意!”,郭子兴冷冷的说道,“老夫老了,这辈子也当过别人的几次人质、受过别人的几次要挟,可不想到临死前再受人要挟”。
说完郭子兴一咬牙,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马秀英一直目送着郭子兴离去,她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怪怪的,当着滁阳军其余将领的面又不好问。只等众人都散了,她回到元帅府问朱元璋道:“国瑞,你我结为夫妻也有几年了,这些年患难与共,我们都是彼此坦诚相待的吧?”。
朱元璋见马秀英如此相问,心里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却不着急说,只是轻轻地坐在马秀英身旁,抚摸着她的后背问道:“你我夫妻当然是真心相待,怎么啦?”。
“那好,既然是真心相待,我且问你,你这次为什么要把我父王起得那么厉害”,马秀英有些生气的问道,“你还记得我们洞房时的那约法三章吗?我父王老了,你这么气他,不是存心要他性命好夺滁阳军的兵权吗?”。
“哼,别人这么说也就罢了,连英儿你也这么说,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朱元璋苦笑着起身就要走。
“慢着,你要去哪里?”,马秀英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能去哪里?我现在就去找到元军,索性战死算了,以证明我的清白!”,朱元璋忿忿地说道。
“唉,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马秀英眼眶都红了,一边是他心爱的丈夫,一边是抚育她成人的义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此事我原本也是好心,没有想到最后会闹成这个样子”,朱元璋转回身子,坐下来说道,“那孙德崖说濠州缺粮,前来找我借粮,我想着他虽然和父王之前有过过节,可是那毕竟都是过去了的事,而且又是受了小人唆使”。
“他也是父王的结义兄弟,我想着父王应该会念着旧情援助他一回。就让冯参军去到滁阳禀报父王了,没想到知道此事后立即兴兵前来,一定要杀了孙德崖报仇不可”。
“我想,人家孙德崖不管怎么说是来找我援助的,我怎么好害了人家性命呢?于是就私自放走了孙德崖,却不想父王竟会这般的生气激动”。
说着朱元璋深情地看着马秀英说道:“秀英,我们的约法三章我当然记得,可是我这次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你不要对我那么绝情好不好,我自小孤苦伶仃,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只有你和我组建了一个家,若是连你都不想和我在一起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马秀英到底心软,听到朱元璋这么说也不好再责怪他,心里又心疼郭子兴身体,禁不住流出几滴眼泪。朱元璋看到她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忍不住上前亲吻了一下,马秀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好了,闭上眼睛,夫妻二人亲热在了一起。
却说郭子兴,本来他已经上了年事,一下子被朱元璋气的暴怒吐了那么多的血,身体元气大伤。这两天又来回奔波和阳、滁阳,鞍马劳顿的受了风寒,一回到滁阳就病倒在床,吐血不止。
过了三日郭子兴还是水米不仅,咳嗽吐血,到了第四日的时候眼看着自己要熬不过去了。让张夫人、二子郭天叙、郭天爵郭天爵靠过来说话,挣扎了好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口气喘不过来,一命呜呼去了。
那张夫人、郭家二子见郭子兴死去,伤心的不行,哭得死去活来,郭天叙、郭天爵平时虽然骄横无比,但是那都是仗着郭振兴的势力在胡来。现在看到郭子兴活活被气死,当时就没了主意,只知道发呆哭泣。
哭了好半天,还是张夫人有主意,她先缓过神来。吩咐左右去操办滁阳王后事,又对郭天叙、郭天爵说道:“你父王驾鹤西去,需得立即到和阳通报你姐姐、姐夫才是”。
郭天叙听完起身就要前去和阳,张夫人一把拉住他道:“哎呀,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实心眼?现在的朱元璋已经不是当年的朱元璋了,你是你父王长子,你父王不在了,理当由你接任。军中不可一日无主,若是你去了,那朱元璋把你扣住怎么办?”。
“是哦”,郭天叙呆呆的说道。
张夫人又对郭天爵说道:“爵儿,你比你哥哥要聪明灵活,此次还是由你到和阳城去通报你姐姐、姐夫吧,记住不管情况怎么样,你一定要想办法速去速回,不可久留”。
说完就让郭天爵立即出发前往和阳城了,张夫人又叫过小女郭天兰。郭子兴一共有二子一女,其前期在起义的时候不幸为元军所杀,郭天叙是长子便是前妻所生,老二郭天爵和小女郭天兰都是张夫人和所育。
这郭天兰芳龄恰好一十八,长相一点也不像郭子兴那样五大三粗,完全遗传了张夫人的艳丽。长得亭亭玉立,如同玉人一般,远近都称为天人。此时郭天兰见父亲病没,正在那里伤心恃泪。
她一见道母亲张夫人,母女两个抱在一起,又痛哭了起来。张夫人哭过一会,摒去旁人,单独留下郭天兰,替她搽去眼泪,对她说道:“小兰呀,你今年也一十八了,年纪也不小了,为娘想要给你许配一门婚事,你看怎么样?”。
“不要,不要,我不要”,郭天兰是小女孩子,一听到张夫人说要给自己许配人家,脸都羞红了,撒娇着道,“父王刚刚西去,兰儿谁也不嫁,兰儿要陪母亲一辈子”。
“傻丫头,女大不中留呀,哪有女孩家家在家里陪娘一辈子的”,张夫人苦笑道,“兰儿,我来问你,你心里面喜欢你姐夫朱元璋对不对?”。
郭天兰被母亲说中心事,把头低下去,只顾玩弄着衣角不说话。郭子兴就这么一个爱女,一直把她带在身边视为掌上明珠,朱元璋和马秀英成亲以后,她和这个姐夫的接触也就慢慢的多了。
刚刚开始郭天兰还替姐姐叫屈,觉得姐姐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人物居然下嫁了这个一个丑八怪姐夫,还不让人惋惜。可是后来时间久了,她发现郭子兴手下除了朱元璋以外,几乎个个都是草包一堆,每每总是听到朱元璋在哪里哪里又是大获全胜啦,为难之际又是朱元璋挺身而去挽救危局呀。
那个少女不怀春,那个少女心里面不爱慕大英雄呢?时间久了,郭天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个姐夫也不那么丑了,反而是英雄无比,一颗芳心也就渐渐地归属于朱元璋了。只是碍于她年龄还小,朱元璋又是她姐夫,小女孩家的这点心思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只能是在暗中偷偷爱慕朱元璋。
知女莫若母,郭天兰的这点小心思怎么能瞒的过张夫人,她早就看在眼里。她知道自己两个儿子不成器,早晚还是要依靠朱元璋,也有心成全郭天兰的这点心思。只是一直犹豫着没有下定决心,如今郭子兴病没,她一下子没有了依靠,于是便坚定了想用郭天兰笼络住朱元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