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人当然听不懂温青青话里的他意,过一会儿,见温青青呼吸渐趋平稳,显然已经睡熟了。池寒轻叹一声,道:“宛儿姑娘,红石姑娘,劳烦你们带她去睡下吧。”
焦宛儿又是嘻嘻一笑,走到史红石身边,旁边沐剑屏那小妮子也自告奋勇前来帮忙,温青青英武,焦宛儿和沐剑屏却是娇小身子,她们三人一起才稳稳扶住。焦宛儿看着温青青那细眉樱口,白嫩肌肤,忽地涌起一阵黯然,想到:青青姑娘果然姿容美貌,和池公子在一处,也甚是般配……
一念乍起,她又迅速地摇晃脑袋,把这念头抛开,轻声笑道:“青青姐姐,我扶你去睡。”
温青青自然什么都听不见,秀眉舒展,睡得稀里糊涂。她无意识地迈步,三人扶着她,慢慢进了内堂。
厅里金龙帮众弟子仍在忙活,站着没事的只剩焦公礼、池寒、袁承志和陆高轩四个大男人。焦公礼大手一挥,喊道:“今番多谢三位大侠高义,咱们喝酒去!不醉不归!”
主人公发话,池寒心底的豪情也被激起,反正今晚估计走不了啦,便即答允下来。袁承志要去同孙仲寿讲明情由,焦公礼先带着池寒和陆高轩二人到了另一间小厅,摆开丰盛宴席,过一会儿袁承志回来,几人便推杯换盏起来。
几位少女那里,自有下人为她们送去丰富大餐。
了结了一件大事,众人心头都是舒畅。当晚四个人喝得忘乎所以,袁承志内力深厚,酒力却不足,晚来先倒,没一会儿黑着一张脸躺桌子下边去了,陆高轩喝到高兴处,晕晕乎乎地拿着酒杯和菜盘,架起筷子来个横筷赋诗,一会儿是“醉卧沙场剑光寒”,一会儿是“醒拥江山万人骨”忽地又是“他年我若为黄土,斑斑白骨尽入怀”……只是他还没等到成为黄土的时候,已经先躺下地去把袁承志抱入怀间了。
池寒同焦公礼又喝了一会儿,互相敬佩对方的酒量——其实那些低度酒对于池寒这种在后世“酒精考验”的人而言,喝着全然同饮料一般。只是眼看着焦公礼也开始发晕了,便都摆手不喝,各自驮起一人,回房睡觉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少女早早地醒了,池寒便叫醒头昏脑胀的袁承志和陆高轩两人(自产的劣质酒害人呀),准备一起到大功坊去看看。
焦宛儿闲来无事,也被焦公礼安排来陪着众人,随时查看还有什么东西需要置办。
在焦公礼和闵子华面前,池寒百般推辞,其实心里甚是高兴,这时走在路上都哼着不着调的小曲。
怎么说自己现在也算个地主阶级了,要知道在后世,想有一套自己的房子那可是难如登天,而要想在金陵城这等繁华的城市买上一套房子,起码得不吃不喝工作好几十年!
像大功坊这种豪宅?还是梦里边去买吧。
除了焦宛儿,其余几个人都是来过大功坊的,但却没仔仔细细观察过。今天这一次来,顿觉大功坊外表看着虽然破败,但占地极广,草木郁郁,花鸟萋萋,人住在里面,倒也相当舒适。
宅子已经又收拾过一番,仙都派的洞玄道人领了几个闵家的下仆也正在宅子里。洞玄道人认得池寒几人,赶紧迎进来,说:“黄岛主既然今天要在这宅子里会客,我师兄琢磨着,还得仔细清扫。”
池寒连连道谢,众人又走了一阵,有洞玄在场,气氛倒不如之前那么活跃。洞玄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将几人让进大厅,却就告辞。
原来仙都派众人今天便要回山了,闵子华几人已经先走一步,洞玄现下是要快马去追赶他们。
地契、房契之类的物什,早在昨天晚间就已经托人送到金龙帮去了,这两样一交,池寒已经是宅子的主人,此时倒不存在交接的问题。可闵子华委实耿直,宅院送人,干脆把那些个在金陵雇佣的下人也一并送了池寒。
这么一处大庄园,没人打理也的确难过,池寒便却之不恭了。池寒见挽留洞玄不住,就又把他送到门口,看着洞玄带着几个贴身下仆翻身上马而去,突有感慨。闵子华如此热情,名义上虽为谢罪,却令池寒反而有些愧疚了。
想着黄药师约了归辛树一家来这里,池寒他们转完院子,由着几个下仆继续打扫,自己几人在厅中喝起茶来。
果然,没一会儿,归辛树夫妇抱着孩子,带着三个徒弟赶到此间,袁承志赶紧前去见礼,毕竟那是二师兄。池寒几人也随即上前,只是他们对于这几人却没什么好脸色,尤其是那孙仲君断了罗立如一臂,焦宛儿眼光扫到她时,都是咬着牙的。
温青青却显得比焦宛儿更有恨意,忍不住在旁说了两句冷言冷语,吓得袁承志连连央求她嘘声。
还好,也许是有求于人,今天归辛树五人都表现得一团和气,孙仲君、梅剑和和刘培生惧怕师父,连话都不敢多说几句。
见礼完毕,众人又是看茶。大功坊的会客厅占地宽敞,众人挨着坐在一处。可是归辛树向来是个闷葫芦,归二娘自知脾气火爆,出语往往伤人,也不敢多言。
气氛就一下子沉闷起来。温青青、焦宛儿、沐剑屏和史红石四位少女唧唧喳喳地悄声说着话,池寒品两口茶,闭目养神。袁承志见了这状况,心里万分焦急,他倒是一腔热心,希望自己的师兄们能和朋友们建立良好的关系。
至于陆高轩?这个书呆子从大功坊的书房里找到一本《神魔志异》,正读得津津有味。
袁承志幽幽叹了口气,竟有些哀怨。他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归辛树忽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朗声道:“前辈,你老人家来啦。”
从大厅屋顶上传来一声回应:“我可不老。”
众皆惊讶,袁承志更是心惊:二师哥果然厉害。屋顶上来了人,我怎地没有发觉?
随着这四个字,呼啦啦风声吹着衣襟响,一道青影从屋顶落至门前,一闪之下又窜进厅里。待青影站定,众人看去,只见一人文士模样,形相清癯,风姿隽爽,长须披至胸前,气度雍容潇洒,神色间微有淡然笑意。
池寒早已跟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叫道:“师父!”
正是“东邪”黄药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