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经过一年的治理整顿，整个起重机械市场得到了净化，许多起重机企业开始步入正规化的轨道上来了，起重工业园区的建设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蒲城县的经济发展开始了大跨步的进度。柳林书记没有松气，因为许多工作并不想他想象的那样顺利。起重工业园区的征地工作受到了阻挠，他收到了滑鸣的汇报，其中对于一些村子存在的问题使他感到了严重性。好多村出现上访案件。一些群众开始集体上访，他们为什么上访，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这本来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进行公开抵触。柳林不理解，他以为大家会很高兴的接受了征地的条件，他以为园区的建设会带动这个地方的经济发展，老百姓会高兴的。柳林不理解，他们怎么了，就连清理整顿市场这么严重的问题大家都接受了呀，为什么大家不接受这么好的事呢。他找到了吴明月县长，向他请教这个问题。吴县长告诉他：“出现这样的问题，一是宣传不到位，老百姓不了解这里的好处，他们有传统的思想意识，认为把自己的地收走就没有了生活的保障，所以他们就跟着起哄，二是村里的工作不到位，村务不公开。前些年为了村里的稳定，各个乡镇没有按照县里的部署进行村民直选，都是乡里指定的干部，所以一到有风吹草动就会出现干群关系紧张的情况。三是由于村务不公开，造成了一些误解。这里的情况很复杂。不是我们想办什么事老百姓都会拥护的，他们不见得什么事都会理解我们的，只要我们问心无愧，不要怕他们上访。我们要着重于安抚，这件事我出头解决就可以了。你继续搞你的大事吧。”
吴明月的话并不能让柳林满意，他觉得老百姓所以要上访，一定这里有什么原因，他想破解这里的原因。他是个孝子，他时刻记着母亲教导自己的话，那就是当官心里要有老百姓，老百姓的利益高于一切。他治理下的老百姓不满意要上访，必须了解他们有什么委屈。他进行过调研，他走访过这些农户，他征求过他们的意见，他从他们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为什么他们没有给自己说心窝里的话。他希望老百姓能够对自己掏心窝，他希望自己做一个老百姓信任过的县委书记。群众上访说明自己的工作出现了漏洞，他需要知道这些漏洞在哪里。他决定亲自接见这些上访的群众。柳林决定把自己的手机号公开，在电视电公开，让蒲城八十万老百姓都知道自己的手机号，他希望自己时刻都能听到老百姓的心声。
柳林的决定让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很为难，把书记的电话号公开，那么一天要有多少人朝这个电话上打电话发信息呀，书记忙得过来吗。他们劝柳林不要把手机号公布出来，这样就可以减少许多工作量。他们不主张书记接待上访者，害怕出事，对于这两件事，柳林不同意他们的观点。他这样告诉他们：“公布手机号就是要听老百姓说什么，就是想听他们说什么。我就是不知道老百姓心里想的，才感到这次上访有些蹊跷。所以我不怕麻烦，也不嫌麻烦，我希望每时每刻都能受到群众的来信来电。这对我来说就是一种信任。我见老百姓害怕什么，我是党的干部，老百姓的公仆，我为什么怕见老百姓。你们不要劝我了，就这样决定了。你们不去安排，我自己去办。”柳林书记的决心一下，大家看着劝没有用，就把他的手机号公布出来了。公布的当天，他就收到了几百条短信，他激动的看起了这些短信息。他十分高兴的一条条的把这些信息下载下来，然后批复各个相关部门。这一天，他连续办公近二十个小时，几次秘书催他他都没有理会。他在意这些来自群众的信息。许多信息就是群众反映的热点问题，有些问题是一些部门长期积压的问题。经三木书记翻阅后批示给相关部门，督促他们尽快解决。让他兴奋的是那个上访村的一个信息，这个信息这样说：“柳书记，你能够把手机号公布出来，说明你是想听听老百姓的心声。我们相信你是个好官。你如果是好官的话，不要声张，到我们村里来看看，我们就不会上访了。”
柳林书记每天早上，有一个到广场散步的习惯，这样他又可以听到老百姓说什么，可以亲耳听到百姓的心声。他出去散步，不希望别人陪伴，自己在世纪广场散步。他接到这个信息后，决定自己亲自到这个村里走一趟，他没有告诉其他人，以免再弄出些动静来。这天早上，他走出了综合大楼，自己来到人民路上，见到对过来了一辆出租车，他挥手拦住了出租车，上车后就对司机说，去园区。司机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可是拿不准他是那位。只好按照乘客的意思到了园区。到了园区，到了那个村的村头，他下了车，当他要交车费时，司机认出了他：“柳书记，是你呀，你怎么没有坐自己的车呢？”柳林嘘了口气，小声地说：“千万不要声张，我下来了解一些情况。”司机不要车费，柳林硬把车费塞到了他的手里。让他离开了这里。他来到了村口，看到这是一个不足百户人家的小村，就是这个村正是园区的中心点，按照规划，这个村必须搬迁，赔付款已经到位了，可是大家都不配合，还要到省里去上访。他们已经到了市里上访，因为不满意市里的答复，已经决定去省里上访，其中一个看到电视台上公布了柳林的电话，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思给他发了个短信。大家都埋怨他是痴心妄想，都说这是柳林自己在自我炒作，他不会去看这么多的短信的，就是看了，也不会到老百姓家里来暗访的。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好官了。
柳林来到这个小村时，这里还没有人出门，小村里很安静，这是一个街道很狭小的村落。因为贫困，村里几乎没有像样的房子。他看到村口这家就有点寒碜，这是七十年代的旧房子，外观已经破旧不堪，几根已经烂掉的椽头几乎要折断。没有院墙，没有大门，院子里拴着一头小毛驴，见了陌生人就叫了起来。
二
毛驴的叫声惊动了这家的主人，只见这个破旧的房子里出来一位五十开外的男子，他的头顶头发已经脱落干净，胡子也拉杂着，似乎已经是好多天没有刮过。他穿着一身破旧的老式军装，这身军装已经发黄，可是看起来洗的还很干净。他见到自己的家来了一位不认识的人，就有些不客气地问：“找谁呀，有事吗。”柳林说：“我是外地的，来这里找工作，来的有些早些，想找口水喝。”这人也不客气，指着小压井说：“自己压自己喝。”柳林来到压井前，一边压水，一边问老乡：“听说你们村已经被园区征用了，你们村可以搬出去了，再也不用住这破旧的房子了吧。”这人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话匣子就打开了：“快别提这事了，不提这事我不窝火，一提这事，我就恨不得骂他八辈的祖宗。我也不是反对他们建园区，就是看不惯他们太黑。”柳林一听话里有话，就索性坐了下来，想问个清楚。他坐到院子里一个小马扎上，看着这个庄稼汉。这个人似乎今天找到了倾诉的对象，索性也搬了个板凳坐到了柳林的面前，指着自己的破房子说：“看看，这是我几十年前的房子，现在已经是没法住了，我正准备翻修一下，可是他们通知我不让盖了，说是要建园区，我一听觉得这是个好事呀，就没有盖，可是等到他们把一切都弄完，让我们搬迁的时候，却不把补偿款给我们。我们向他们要，他们说是给我们了，那龟孙见他们一分一文呀？这不，他们下了个最后通牒，限期让我们搬迁。村里人不服呀，就找他们说理，他们不但不讲理，反而把村里人打了一顿。到现在还在医院。我们去找书记，咱见不着他呀，就是见到了，还不是官官相护。我听说，这园区就是他让搞的。我们在县里搞不出名堂来，就去省里，省里再不行，就去北京。我们就不相信，中国就没有说理的地方。”柳三木听了这位老兄的话，心里像打了五味瓶那样不是滋味。这笔补偿款早已到位了，也听园区的领导说也早已拨给村里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到老百姓的手里呢？他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个环节上，反正，老百姓没有拿到补偿款。他们就没有生活保障，你现在让他们搬迁，只能说是一厢情愿。怪不得老百姓们上访，他们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吗，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这个村子就叫小吴庄，支书就是吴大，是吴兰高的父亲，是一个当了几十年的老支书。这家主人说：“俺村的事没法说，支书就是镇长的亲爹，当了几十年的支书了，在村里说一不二，听说还有个远门的县长弟弟。我们村就是他们家的势力大，谁也不敢得罪他呀。可是这次不一样了，这都是老百姓的救命钱呀，村里的补偿款，还有耕地的补偿款，他一分都不给群众，说的过去吗？”原来，这里是吴兰高的老家，这里的支书就是他的老爹，看起来问题严重了。柳林不知道他们和老县长有没有关系，可是贪污补偿款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如果是这件事属实的话，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难道吴兰高不知道？柳林有些不相信他们会有这么大的胆，就说：“这款是很明显的呀，他们就不怕上级来查。”老乡叹了口气说：“现在就是官官相护，谁来管这闲事呀，我们村不是都上访了吗，可是起作用了吗，不起作用，那些当官的都是坐到衙门里听下边的汇报，谁听老百姓的话呀？当官的见不了，见到的都是一些工作人员，他们三言两语就把我们打扮了，什么事情也解决不了。回来还受他们的报复，几个带头的还被抓了起来。老百姓是有冤无处伸呀。你去看看我们村后的那个企业，那就是他们拿补偿款办的，听说还有柳林的股份呢。你说说，我们能告得赢吗，他们是官商勾结，专门来欺压咱们百姓的。我们是没有办法才上访的呀。”柳林听说这里也有自己的股份，觉得好奇，就问：“柳林是县委书记，他怎么做起生意的呢？”那人看了看柳林，又看了看外边，小声的说：“给你说，你可不能对外边说呀，我们老支书说，哪个企业没有他的股份，哪个企业都倒霉，我们这里的所有企业都有他的股份。这是他喝多时亲口对大家说的。”柳林听了这话，不由得怒火生胸，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基层干部竟然拿自己做挡箭牌来欺压老百姓，还造谣说自己有企业的股份，他真想立即把他们叫到跟前，让他自己给老百姓说个明白。可是他还是强压怒火，继续在村里调查，结果发现这个村的补偿款的确是一分没有到位，这些补偿款据说是村委一班人马投资建厂了，村后的那个起重机公司就是补偿款办起来的，更可气的是，老支书对老讨说法的村民竟然大打出手，在公开场所说：“你们要什么，别瞎胡扯了，这些东西都是我的，跑到天边也是没用的。”
三
柳林自己找到了起重机公司，看到这是一家还没有投产的公司，一切都还是初建阶段，把门的是一位穿着公安制服的年轻人，柳三木觉得奇怪，一个企业怎么由公安人员把门呀？他说是自己来应聘的，那个青年看了看他，觉得有些面熟，就对他说：“老板就在里边，你找他好了。”柳林问小青年：“看样子你是个警察，怎么给企业把起门来了？”小青年看他外行，就对他说：“我不是警察，是这里的保安，这服装是老板找来的，为的是吓唬那些来闹事的村民们，他们看到公安局把门，就不敢闹事了。”柳三木才知道他是个冒牌货，觉得可气，可是为了了解情况，他还是装着聊天和小青年说起话来：“这个企业是独资呀，还是合资，老板怎么样，能不能发出工资？”小青年看了看他，就说：“是合资，大老板就是我们的县委书记，我们老支书才是这里的当家人。”柳三木问：“你听谁说的这里的大老板是柳林？”小青年见他刨根问底，就有些警觉的说：“你去找老板吧，他什么都知道，我不过是个打工的，知道个什么呀。”柳三木见问不出什么来，就到里边去找老板。他们说的老板就是在施工现场指挥工人干活的一个老头子，这人看起来有六十岁左右，花白头发，个字不高不低，吃了个将军肚子，一脸的黒胡楂子，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我给你们说，月底一定要给我交工，柳书记但等着来验工呢，到时候交不了工别怪我不给你们结算。”
柳林知道他就是吴大。吴大在这个村里已经是大响号，人人都知道，人人都怕他，前几年计划生育都没少吃他的亏。他当之书当的最硬，当了几十年没人敢换他，就是实行了村民选举，他照样不选，照样自己选自己，谁要是说半个不字，立竿见影，马上就治你的头痛。他在村里说一不二。前几年计划生育，他就是看上谁家的媳妇长的好看，就逼着人家跟他睡觉，不然的话，计生指标别想拿到手。别说是小媳妇，就是大闺女他也放不过，见人家的闺女长得好，就千方百计的把人家搞到手，还不让人家说出口，不然的话，他就让人家的儿媳妇拿不到生育指标。村里的老百姓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他这些年连贪带占已经把自己家里搞得很富，他的儿子又在镇里当上了副镇长，他更是耀武扬威，在方圆几个村里自己成了老大，不光这个村里的事他霸气，就连其他村的事他也是乱插手。在外边他张口就说吴明月是自己兄弟，现在办起了企业，竟然说柳林和自己是合伙人。柳林已经觉得这个吴老三已经是十恶不赦的人物。
吴大见来了一位年轻人，觉得这人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可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他就大声的问：“这是施工重地，你来这里来干什么？”柳林说：“我想找一份工作，看到这个企业建设的不错，就过来了，看到你就是老板吧，看看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工作？”老三不耐烦的说：“你要眼干什么的，是光出臭气的吗，我还没有竣工，哪来的工作给你做。你还是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吧，我这里忙得很，没有时间跟你瞎扯皮。”他叫来保安，把柳林轰了出去，并对保安呵斥：“你一点眼色也没有，大清早的接来一个丧门星。你还想要不要工资。以后小心点，不要让不三不四的人来这里。”
柳林出了这个企业，又回到了村里，他找到了那个给自己发短信的村民高亮。高亮是个高中生，他不过是看了电视公布手机号，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情给柳林发了个短信，没有想到县委书记真的来到了村里，而且是轻车简从，自己一个人来到了这里。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即打电话给村民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柳书记来咱们村了，他来了解情况了，大家有什么苦给柳书记来诉诉吧。”一时间，这个小村子沸腾起来了，大家奔走相告，说县委书记亲自来村里了解情况了，大家都来高亮家里，他们见到了在电视上那个慷慨激昂的书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