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职场女驱魔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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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讼师

第二章讼师

这二人又走了百多级石阶,贵妇便有些力虚了,仰望前面有个竹亭,隐约有个人影,便给春绫使个眼色,春绫跑了上去。

春绫走进亭子,只见一个女人背影,身背一个青篓,篓中插着一把精致药锄,头带一个小小的竹制妙常冠,两条垂带随风飘舞,身穿水田背心,里面是浅青色的立领窄袖薄衫,腰间系条青丝带,一手拿着把羽扇,一手正扶着亭柱,翘首往山下看,那方向正是之前主仆二人下车的地方。春绫正想招呼,却听那人自言自语道:“莲花庄的荷花还有一个月就开了,这桥几时才能修上呢?”

那声音透着一股成熟的韵味,微怨而无哀,虽柔而有节,分明是个青年女子的声音,春绫心料她定不是那个道姑子,或许是她的徒弟,便问:“师傅,这山上可否有个余英机真人?”

“何氏?”道姑虽接了话,却连头也不回。

春绫只觉她有些傲慢,“你认识我家小姐?”

道姑略停,又说:“你小姐姓何?我是问你来此有何事?”

春绫有些不悦,“师傅若是知道我说的地方,便请指点一下吧,何必多问。”

“春绫……”这时,贵妇也走上来。

那道姑还不回头,说:“这必是七姑多嘴,叫你们来的。”

贵妇听了,有些惊奇,旁边春绫小声哼了一声,说:“她在这里能看见我俩上来,咱们与樵夫说话时定也被她看到了。”

“你爱荷花吗?”道姑忽然问道。

贵妇一怔,说:“那等烂漫之物,虽然优雅雅,却是转瞬即逝的,我不喜欢。”

“看来你喜欢实在的东西,那你可有银子吗?”

“呃——我娘家倒衬些家业,我也藏了些奁资。”贵妇说到这,旁边春绫推了她一下,她便自觉,不再说了。

“即如此,你且说说有何事找我吧!”

道姑说着,转过身来,只见她身材修长,年纪约有二十七八岁,眉目却如少女般清澈。虽然未施粉饰,一身素衣,却给人风雅超脱之感。只见她将背篓卸下,坐在亭中石椅上,又从篓中取出三个竹杯,一个葫芦放在竹桌上,从葫芦里倒出三杯酒来,笑道:“这是我自酿的蜂蜜酒,七姑那里卖的就是从我这边取的。”

贵妇十分疑惑,慢慢坐下,说:“师傅青春美丽,怎么做了讼师,又出了家?”

道姑自饮一杯,又倒上,轻摇着羽扇微笑着说:“这些与你案件无关,不说也罢——你公公不准你改嫁?”

贵妇和春绫一惊,“师傅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你这年纪,有事问不相干的人,无非是婚嫁、夫君、求子,偶尔有关于父母的。若是这样,去铁佛寺里求签便了。既然受七姑之荐来我这里,定与诉讼有关。你身着虽然华丽,却都是素色服饰,可见你虽然爱美却也只能如此打扮,便知你夫君或许已经死了,你在守寡。然而你毕竟年轻,想替自己再寻个出路。这要是平常体贴的人家,断不会强留你的,必是遇上了难缠的公公婆婆,不准你如此,无奈之下,你只得走告官一路。”

“哎呀!师傅说得太对了,我小姐如今的处境正是如此。”春绫在旁猛点着头说。

贵妇被人说中来历,虽有些不好意思,可心里却很高兴,心说:“看她这段分解,又听她‘七姑七姑’的念叨,看来确实有些手段,真是我要找的讼师余英机了。且对她说说我的事,看她如何处置。”便说:“即是这样,我将事情说给师傅听听吧。”

余英机又饮尽一杯,看旁边春绫站着,示意她同坐,春绫看看贵妇,笑了笑,继续站着。

贵妇于是满脸愁容,说起她的来因。原来她叫何茵凤,是湖州府乌程县人,两年前嫁给归安县寇家大公子,虽未能得子,夫妻倒也和睦。可惜寇大公子体弱多病,半年前病死了。何茵凤毕竟青春年少,便有改嫁之心。谁知那寇老员外是个迂腐刻薄的古董,自称世代士绅之家,未有改适之女,绝不同意。茵凤与他吵闹多次也无果。无奈,茵凤求人写了一纸状,去县里告求县令判她改嫁。那县令竟也是个守教清徒,只劝她学那些贞洁烈女,守一而终,见茵凤执意想改嫁,县令竟一推不问——据衙里的熟人说,他所以如此,也因收了寇员外银子。总之此事僵持近半年未有结果。

“我夫君在时,我与他也是万般恩爱,他死了,我也戴了孝衣,烧了五七,不曾愧对他。只是我才不到二十岁,以后大半生都要过尼姑般的日子,如何是好?我如今想请师傅再写一纸状,去府里告,不信知府老爷不体谅我的苦处。”何茵凤边哭边说,说着说着忽然用手捋起胸口来。旁边的春绫忙从怀中取出一个通体白色的小瓷瓶,打开盖给贵妇闻了闻,那贵妇才觉好转,自己解释道:“我常有胸闷的毛病,闻这个醒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