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条宗泰虽然表面上坚持全民玉碎的战略,但是内心深处并不真的希望这样。他不是一个战争狂人,当战争只会导致大和民族的毁灭时,他宁可选择投降。但绝不能是无条件投降,要一个体面的投降,给日本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东京保卫战只能赢不能输,只有保住东京重创中国军队,才能给日本赢得最后的机会。
自从中国军队登陆日本的那一刻起,北条宗泰就开始做这个准备,他已经意识到了日本的必败之局。而他所能做的,就是给日本留下一个复兴的机会,无论这个机会有多么渺茫。为了这最后的机会,前线的一溃千里,屡战屡败,甚至出动一个上百万人的总军都没能拦住刑天钺那区区十几万人的集团军他都不在意。
在北条宗泰大元帅的亲自指挥下,日本所有的战争资源都开始向东京城市圈集中:原本储备在各地的武器弹药、粮食、药品、各种金属、煤炭、还有最紧缺的石油都源源不断的运往东京,直到该地被攻陷。而最重要的几条军工生产线早在战争爆发前就转移到了东京的地下工厂里。美国人运来的援助中,不多的粮食全部储存在东京的地下仓库里;而武器弹药已经分发给东京守军;至于橡胶铝材之类的工业原料早就消耗一空,化为了诸如四式中战车和零式战机上的部件。
在东京庞大的地下工事中,许多军工厂仍在全力生产,力争在战败前将所有的矿石和钢材都变成武器弹药,让中国人什么都得不到。
如今的日本,只要还没有被攻占的地区,基本上已经是坚壁清野空无一人。不知从何时起,中国人抓日本人去西伯利亚的永久冻土层修铁路、去中亚酷热的沙漠里修铁路、去氧气稀薄的青藏高原修铁路的事情已经传得尽人皆知。非占领区的日本老百姓都扶老携幼的往东京跑,那里是最后的避难所。
这也是北条宗泰一手导演的,虽然他宣传的事实。如果说在日本政府的宣传中,中国政府完全不顾劳工死活,用人命去填铁路的路基还属于在事实的基础上进行夸大的话,那么被抓去的日本人只能世世代代都做中国人的奴隶,就像当年美国的黑奴一样,那就完全是妖魔化宣传了。这种宣传的效果正式日本政府需要的,绝对的恐惧能够激发巨大的斗志,这是目前日本最需要的。
短短三个月时间,就在张风凌的东部方面军终于完成对东京城的合围之时,东京城市圈已经集中了日本三分之一的人口:大约2300万人。充足的劳动力让整个东京市在几个月时间里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堡垒,至于短时间内集中这么多人口带来的粮食问题,高强度的劳动和战争会消耗掉足够多的人口。事实上当围绕东京的三道防线修筑完成时,在钢筋混凝土下已经填埋掉了近百万日本人的尸体:多么具有讽刺意味,日本对中国的妖魔化宣传正是他们自己所做的事情。
不过现在北条宗泰需要这样的炮灰乃至无辜百姓的尸体,而且这种尸体越多越好,这些在皮鞭下死于修筑工事的百姓都被专业摄影师摆拍下来,作为中国军队进行“东京大屠杀”的证据。日本高层一致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唤起国际社会对日本的同情,为大和民族争取最后的机会,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日本的将来。
巧的很,中国历史上有一位大名鼎鼎的奸臣和他们有一样的想法。他就是《三国演义》里的董卓董太师,董太师有一句名言:吾为天下计,岂惜小民哉。这就是北条宗泰为首的日本高层的真实想法。
这些事情程知节也许清楚也许不清楚,作为中国的最高领导人,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已经无从考证。但是征发日本老百姓和战俘修铁路的事情确实一直没有停下来,到东京战役爆发前,输入中国的日本劳动已经超过了3000万。果真实现了总参谋长防风休当初的设想:“干活不分男女老幼,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全部都送去修路。干不了重活可以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嘛。”
如此众多的日本移民,成为了战后共和国的一大历史遗留问题,后文另有详述。
不巧的是,刑天钺和千年之前的董太师拥有相当类似的价值观。两人唯一的区别是,董卓眼中可以随时随地为了所谓的“天下”牺牲的小民是他治下的本国百姓,而刑天钺眼中可以用来牺牲的的则是外国老百姓。标准的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倒霉的自然是日本老百姓。刑天钺麾下的62集团军所过之处,堪称刮地三尺,鸡犬不留。
张风凌打通了国家主席、国防部长、总参谋长三大要员,把后来登陆的东部第二方面军的指挥权要到了手里,他自己也随之晋升为日本战区司令员。除了刑天钺的62集团军“幸免于难”之外,所有在日本作战的陆海空军都归属他指挥。
62集团军之所以能这么特殊化,完全是刑天钺的个人魅力所致。刑天钺的资历、战功、威望还有脾气,只要不是那种德高望重的军中元老,谁也不愿意或者说不敢指挥他。能够指挥刑天钺而又不被他呛的,目前只有他的远房大哥、现任国防部长刑天槊了,以前则有老元帅申公砥可以压得住他。至于前任国防部长呼延雷火,就是他让刑天钺当了替罪羊打发他去北岛坐了20年的冷板凳,别说指挥,呼延雷火看见刑天钺就心虚,根本不想见到他。
统一了在日军队的指挥权后,张风凌将东部第二方面军合并到了东部方面军内,这一个方面军部队就已经超过500万人,下属18个集团军,规模之大不敢说后无来者,至少前无古人。而日军除了东京守军以外基本全部被击溃,散兵游勇不成气候。张风凌把他们都丢给了国内派来进行“治安”—也就是抓劳工的武装警察部队负责。
张风凌自己指挥大军把东京包围的泼水不进、铁桶一般,却不急于进攻,而是和赵成章一样,玩起了炮战。他的想法显而易见:日本国内的战争资源已经完全枯竭,关岛大海战之后外援也已经断绝。东京本身不产粮食,只要困住日本人,他们就只能乖乖投降,要不就选择饿死。这样虽然拖的时间长了一点,但是部队伤亡最小。根据情报部门的估算,北条宗泰在东京弄得全民皆兵战略已经武装了大约740万军队,虽然缺乏重武器,但是人手一支步枪还是能够做到的,而且还有足够的炸药。
现在日本人已经进入狗急跳墙的模式,老百姓也已经被政府的妖魔化宣传所蒙蔽,这时候攻城恐怕真的会遇到全民玉碎的情况,所以来硬的绝非上策。东京储备的那点粮食,按照配给制恐怕连市长都要挨饿。如果让他们饿上个一年半载,必然士气低落、民心浮动。再加上轰炸机单日空投传单双日空投炸弹的效果,就算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起码打起来伤亡会小很多。
至于拖延时间带来的军费消耗,张风凌已经打算以日本为家了。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日本铁定是要并入中国的,到时候日本战区就要变成日本军区,这第一任军区司令员自然也非自己莫属。
东京城内储备的粮食对于2300万人来说确实少了点,但是按照战时配给制,加上百姓家里的存粮,城市里那点绿地出产的粮食或者野菜草根什么的,坚持个两三年应该不成问题,不至于出现人吃人的现象。
这段时间,自己只要做好两件事:一是保持对东京的轰炸和炮击,持续不断的向日本施压压力,促使他们早日投降;二就是现在已经可以展开战后重建工作了,许多砖石结构的房屋还是具备修缮价值的。一方面可供部队居住,改善士兵的生活条件,另一方面战后就将作为第一批中国移民的房屋。当然是免费的,这是政府吸引国内百姓移民日本的优惠政策之一,所以房屋的修缮一定要到位。
比起东部集团军来,张风凌更喜欢日本生产建设兵团这个名字。骨子里他是一个热爱和平、热爱生活的男人。尤其是战后重建这种工作,看着一片废墟在自己手里再次焕发生机,这种成就感远远比摧毁的感觉来得好。那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当然刑天钺是完全没有这种感觉的,所以张风凌也不打算邀请他和他的部队加入日本的战后重建工作。战争结束后刑天钺爱去哪去哪,只要不在自己的地盘上捣乱就好。
张风凌清晰的记得刑天钺还是师长的时候,就曾经带着部队开着坦克把一家夜总会给拆了,那可是在上海市!而那家夜总会是大财阀忽兰忽尔家族旗下最重要的资产之一,堪称日进斗金,没错就是如今闻名上海滩的灵溪宫。刑天钺就这么在闹市之中替拆迁办义务劳动了一把,然后就被国防部长一脚踢到了哈萨克斯坦看守里海海岸线去了。
当年刑天钺还年轻,虽然常有惊人之语,但还没干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上级对他还是比较放心和信任的;加之有刑天氏的人脉,刑天钺很顺利的被任命为共和国第一批组建的6个装甲师师长之一。并且他的装甲师驻地还被分配在了中国最大最繁华的的城市----上海市的边缘。
身在大都市,诱惑是免不了的,有人能抵御,有人就会陷进去。刑天钺麾下骑兵侦察营有一名叫刘奇的士兵被灵溪宫的一个迎宾小姐迷住了,想要娶她。结果不但自己多年的积蓄都花在了她身上,还向战友借了不少钱。本来这不算什么,那种场所本来就不是普通士兵能消费得起的。上级知道后批评教育了一下也就算了。
可是那士兵为了赢得美人芳心,愣是把自己吹成了富二代。迎宾小姐明知是假却不拆穿他,而是将计就计哄得他去赌博,结果越赌越大欠下了高利贷。刘奇知道这驴打滚的债还不起,干脆一走了之躲进军营不出来了。
能放高利贷的自然不是一般人,他们不敢进军营要债,却追到了刘奇的老家,拿着刘奇写的借条硬是逼着刘奇父母卖房卖地还钱。可怜老两口一辈子的积蓄和产业都被拿去给儿子还债还是远远不够,年近古稀却要流落街头。本来还能借住在亲戚家,可哪家亲戚不怕黑社会上门要债,慢慢的也都不敢收留他们了。刘奇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工作几年攒下的准备结婚的钱也给拿去还债了,妹妹和她男朋友都在上大学,除了这档子事,两人不得不省吃俭用给刘奇还债。
可是高利贷如果不一次还清的话,那就是越滚越多,两个学生从牙缝里能省出多少钱来?
断断续续拖了半年以后,对方终于亮出了底牌:要刘奇的妹妹去灵溪宫“上班”,为了让刘奇明白他们的“诚意”,刘奇的老父亲被打断了三根肋骨和一条腿。刘奇被逼到了绝路,只能向上级坦白了一切,求助于军方。
第二天,第62集团军的种子部队,第62装甲师就开进了上海市。所有的坦克都装上了推土铲,刑天钺坐镇指挥。先清场,把周边建筑和围观群众隔离到安全距离之外,白天夜总会没有客人,所以夜总会内部就不用清场了。夜总会员工跑出来的一律押起来,胆子够大或者自恃后台够硬没出来的自求多福。
然后工兵在夜总会墙壁上打眼埋炸药,爆破完了剩下的就让坦克用推土铲扫尾。
第三天刑天钺上了军事法庭,他没啥可以辩解的。等两边律师都说完了,刑天钺自己做了总结发言:“刘奇这个货连嫖带赌,欠了钱,你们宰了他也是他自找的,我带出了这样的兵我认倒霉。自然有警察和宪兵找你们麻烦。但是你们找到他父母,威胁他家人,老子就不能坐视不理了。否则我以后也不用带兵了。事情就只这么个事情,我也懒得和你们废话,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你们看着办吧。忽兰忽尔家的听着,你们要是再敢干这种事,老子连你家祖坟都给你刨了。”
法官当场给他加了一条藐视法庭的罪名。
从皇帝战蚩尤的神话时代起就是军旅世家的刑天氏在军政两界的潜力绝非一般人能够想象,纵然忽兰忽尔家族是共和国屈指可数的几个大财团之一,也不敢把刑天氏得罪死了。刑天家官居高位者甚多,众人拾柴火焰高,上下活动一番就让刑天钺免于刑事处罚。但是行政处罚肯定是从严从重,刑天钺被一撸到底,从师长变成了班长,去里海守卫边疆去了。
刑天钺最大的本事就是到哪都能闹出点动静来,当班长巡逻居然还认识了苏联老元帅布琼尼,两人成了忘年之交。
刑天钺走了,可第62装甲师却留在了上海。新师长是忽兰忽尔集团花了大价钱把他送上位的,毕竟是大财阀,立马就发现了这也是忽兰忽尔家族的一个机会。如果能把手伸进军队里。从此整个家族就不一样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自然不肯生活在刑天钺的阴影里。他树立个人威严、扭转部队作风的做法是率领部队参与灵溪宫的重建工作,并且集体道歉。这种做法得到了上海市政府的支持和赞扬,忽兰忽尔集团还邀请了许多报纸杂志电台的记者前来采访。国防部没有发表意见,总参谋部却说“军民共建的行为是值得提倡的,但是也要考虑具体情况。”
可是这项命令遭到了整个装甲师从上到下的强烈抵制,加上刑天氏和其它许多军队元老的暗中支持,士兵们集体抗命不到场,工作根本进行不下去。第一把火就让人给灭了,此后师长的工作是越来越艰难,到后来命令都出不了指挥部。新师长还没干满一年就不得不卷铺盖走人,忽兰忽尔集团的如意算盘没能打响。
当时的国防部长申公砥也没打算让刑天钺真的一辈子当班长,既然士兵们这么怀念老师长,那么就去找他吧。很快,第62装甲师也追随刑天钺去了里海,从此成为了陆军中的另类。
这支部队从此成为了外人眼中刑天家的嫡系部队,刑天氏也确实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与大力支持,各种装备都优先供给,退伍士兵的去向往往也比其他部队好一些。他们既得益于刑天氏的庇护,又因此招人嫉恨。转眼20年过去了,慢慢的曾经在62装甲师服役的官兵就形成了自己的一个小团体。这个团体的成员大部分都是在和刑天氏有关系的或者刑天氏主管的部门工作,遇事自然也站在刑天氏那一边,有好事者称之为刑天铁卫。这个称号很快就暗地里传开了,只是慑于刑天家的势力明面上不敢这么说而已,之所以是铁卫,因为都是装甲师出来的嘛。
张风凌暂时不打算进攻东京,刑天钺可忍不住。共和国高层对张风凌的做法也有很大争议,激进派担心毕竟夜长梦多,东线也急需用兵,如果对美国海军的作战失利,日本很可能咸鱼翻身;保守派则认为美国海军已经元气大伤,夏威夷都要保不住了何谈帮助日本?现在日本已经是苟延残喘,完全可以炸到天皇投降为止,没必要牺牲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士兵去打一座注定要沦陷的城市。
刑天槊和防风休都是主战派,但是他们不打算参与政治家的纸上谈兵。既然主席同意了张风凌的饥饿围困战略,那就让刑天钺去打东京吧。刑天槊把驻扎在天津的62装甲师、驻扎南京的51机械化步兵师、驻扎成都的64机械化步兵师、驻扎烟台的第6炮兵师集结起来,派去日本加入刑天钺的62集团军。
如果按照某些人的标准,这几支部队才是真正的刑天铁卫。除了第62装甲师之外,其它部队也都是和刑天氏密切相关。他们有的是在当年中华帝国建国的战火中刑天氏亲手组建的部队,有的则是在帝国或者共和国历次对外战争中和刑天氏结下不解之缘的部队。
随着他们的到达,刑天钺的62集团军总算名符其实了。
这么点兵力就想打下东京自然是白日做梦,但是刑天钺自有办法:“我就不信张风凌那老小子敢眼看着友军被围还能安坐不动,他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这就叫四两拨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