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处置
王府掌管刑责的曲氏兄弟应声而入。
这两兄弟是孪生双胞胎，偏偏都有先天缺陷，一个鸡胸，一个驼背。这两人外貌丑陋，却有一身好武艺，为人冷酷无情。王府里犯事的下人要是落在他俩手里，如果不是主人事先说好要处罚到何种程度，否则，那是生不如死。
小芸小莲见到曲氏兄弟，顿时瘫软在地，“王妃娘娘明鉴，奴婢没有偷首饰啊！”
两人趴在地上死命磕头。
苏小小怒视着姚王妃，“我敢担保，她俩也绝对不是偷首饰的人。”
姚瑾指着搜出来的首饰说道：“这是在你屋子里发现的，这里只住着你们三人，不是你，不是她俩，难道是这首饰自己长了脚跑到露茗轩来了？苏姑娘，我看在你是客人的份上，并没有要你给我一个交代，但是，难道我审问府里的下人，也不行吗？我还是不是这王府的女主人？”
苏小小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虽然明知道是遭人陷害了，却拿不出证据，无处伸冤。
曲氏兄弟一人一个拖起小芸和小莲，不顾两个年轻女孩子惊恐的哀求，拖到屋外就是一人一皮鞭。
两人顿时惨叫起来，“王妃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偷首饰啊！饶了奴婢吧！啊……”
苏小小哪里忍得住，飞身跃起就要来踢曲氏兄弟。这时，四个人影跃过来，拦住苏小小。
姚王妃冷哼了一声：“苏姑娘，这次可不比上回，我这是审问我王府里的下人，你可没有任何资格拦阻。你俩兄弟，给我把这两个贱人往死里打，我就不信她们不招供出来。”
又是两皮鞭打下去，两个丫鬟惨叫连连，嚎啕大哭。
苏小小眼睛都红了，上下翻腾，左冲右突，奈何她面前挡着四位王府里的顶尖高手，她根本就冲不过去。
“住手！你们赶紧住手！”听着小芸小莲的惨叫，苏小小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姚王妃盯着苏小小，“首饰是在露茗轩苏姑娘的卧房发现的，你们三人谁也逃不脱干系，如果是这两个丫头偷的，曲氏兄弟会把她俩的十指一根一根的剁下来，以儆效尤。但如果是姑娘偷的，本王府却还没这个权利处置你，只有将你交给大理寺去审问了。”
“真的吗？如果我承认，你会放了她俩，将我交给大理寺审问？”苏小小看到一线希望，只要暂时保下小芸小莲，自己到了大理寺，自然能说清楚。
“当然，如果不是她俩偷的，自然不会责罚她们。”姚王妃嘴角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微笑。
“好，我招供，是我偷的首饰！你快放了她俩！”苏小小大叫。
“大家都听到了吗？苏姑娘自己承认偷了首饰了。”姚王妃心花怒放，笑得花枝乱颤。又吩咐四大侍卫高手，“你们几个将苏姑娘绑了，送到大理寺去。”
苏小小没有再反抗，任他们将自己捆绑起来，只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王妃，你可要说话算数，不要再为难她俩了啊！要是你敢还惩罚她们，可别怪我回来后动手打人。”
姚瑾在心里冷笑，你进了大理寺，还想活着回来么？
“将这两个丫头放了吧，你们俩还是可以继续留在露茗轩。”说完，便要侍卫赶紧将苏小小押去大理寺，以免王爷回来了功亏一篑。
“姑娘！我们跟你一起去吧。”小芸小莲不顾身体的疼痛，哭泣着要跟去服侍。
苏小小满脸笑容的安慰道：“你俩在这里好好替我照顾好小老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不要担心。”
姚王妃怒吼一声，“赶紧押走，磨蹭些什么！”
待得苏小小一出王府，姚瑾又立刻叫来一个心腹，低声吩咐道：“你赶紧到京兆尹赵大人的府中去一趟，就说打死赵公子的凶手，已经送到大理寺了，此后这件事与王府再无任何瓜葛。”
得到消息的赵大人立刻赶到了大理寺，在那儿等着自投罗网的苏小小。
苏小小天真的以为，自己不过是被栽赃的，到了大理寺说明白后，以后了不起不住在王府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大理寺里等着她的是报仇心切的京兆尹赵大人。
苏小小一进入大理寺，根本没见到掌管大理寺的王大人，便被狱卒带入了天牢。
当狱卒给苏小小拷上拇指粗的手链脚链时，小小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喂喂，你们想干嘛？赶紧放开我，老娘要见你们的王大人！”
京兆尹赵大人踱了进来，“就是你这个贱人打死了老夫的爱子，今天，老夫要替德儿报仇！来人啊！先让她尝尝滋味。”
两个狱卒拿着沾了盐水的皮鞭进来。
“那个小混蛋原本就该死，你这个老混蛋今天要是敢打老娘，老娘让你也去陪你那小杂种！”
“进了这里，你还敢嚣张，给我狠狠的打！”
双手双脚被铁链铐住的苏小小根本无处闪躲，那带着倒刺，沾了盐水的皮鞭，一鞭子下去，顿时皮开肉绽。
苏小小疼得浑身颤抖，嘴里不停的咒骂着，却不肯呻吟一声，更不会说半句求饶的话。
赵大人跳着脚，指着苏小小大喊：“打！给我狠狠的打，打死这个贱人。”
皮鞭左一下右一下的在小小身上招呼，纵然苏小小再倔强，也经不住这一番毒打，终于晕死过去。
却说六王爷去宰相府见自己的岳父姚宰相，终于得到了他的支持，姚宰相答应在朝中会站在他这一边。
心情甚好的六王爷回到府里，便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苏小小偷盗太后赐给王妃的首饰，被搜查出来后，已经移交到了大理寺审理。
六王爷当然不会相信苏小小是窃贼，但此时已顾不得这件事的真假，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将苏小小从大理寺带回来。
心急火燎的六王爷赶到大理寺，就看到京兆尹赵大人的人马已将大理寺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入内。
六王爷明白现今恐怕已是很难顺利带走苏小小了，吩咐贴身侍卫小江立即进宫去把皇上叫来。
走到大理寺的大门口，就有一个兵丁上前拦住：“大理寺今天不许任何人入内！”
六王爷抬手就是一巴掌：“瞎了你的狗眼，竟敢拦阻本王，赶紧叫大理寺的王大人出来迎接本王！”
这时，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传来，“王大人不在大理寺，六王爷还是请回吧！”京兆尹赵大人赵永贵背负着双手踱了出来。
“哼！赵大人，你好大的胆子，什么时候大理寺成了你赵大人的衙门了？还有，见了本王为何不行礼？”六王爷鼻子朝天的摆着王爷的架子。
赵大人虽然满腹怒气，却也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弯腰施礼：“卑职见过六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六王爷没有再理会他，抬脚就要进大理寺，赵大人一挥手，一排军士阻挡住。
“你敢阻拦本王？”六王爷没料到这赵大人竟敢如此大胆。
“六王爷，大理寺王大人告假，如今大理寺暂时归卑职代管，今天这里有重要案件要审理，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内！”
“放屁！就算王大人告假，也轮不到你来大理寺审案，你要是再不让开，休怪本王大开杀戒！”不知怎么的，此时六王爷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六王爷，卑职知道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明人不说暗话，今天，你是无论如何不能带走那贱人的，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何况还只是你府里的姬妾丫头。”赵大人将身一挺。
一句贱人彻底激怒了六王爷，一掌将赵大人推倒在地，随即飞身跃起，噼里啪啦几脚将拦住的兵丁给踹的东倒西歪。
“挡我者死！”六王爷大吼一声。
“快拦住他！”倒在地上的赵大人嘶声力竭的大叫。
手下的那些人立即将六王爷包围住，又急又怒的六王爷只得和他们混战在一起。
就在大理寺这儿闹得一塌糊涂时，猛听得一声尖细的声音高叫：“皇上驾到！”
所有人都停止了打斗，跪地接驾。
定隆皇帝朱琪沉着脸，冷冷的盯着赵大人和六王爷，“堂堂大理寺门前打架斗殴，成何体统？”
六王爷和赵大人见龙颜震怒，谁都没敢自讨没趣的去接话。
朱琪走进大理寺，这些人自然也就一声不吭的跟了进来。
“赵大人，朕知道你失去爱子的哀痛，但这个案子自有大理寺的王大人来审理，你如今带人霸占着大理寺，难道想私自越权处理此案？”
赵大人匍匐在地，连连磕头，“微臣不敢！”
“苏小小如今被关在哪里？”六王爷开门见山的问道。
“在天牢里。”皇上就在面前，赵大人也不敢隐瞒了。
六王爷二话不说，转身就向天牢冲去。跟在后面的小江对看守天牢的狱卒大喝：“刚刚送来的一名女子关在哪儿？赶快带六王爷去见她！”
狱卒见来人是六王爷，哪里敢怠慢，急忙将六王爷领至苏小小的牢房。
六王爷一眼瞧见被打得遍体鳞伤昏死过去的苏小小，顿时是目眦欲裂，一声怒吼：“是谁下的如此毒手？”话一出口，立即明白了是这赵大人已经先行下手泄愤了。
小江一脚踢向一旁发抖的狱卒：“狗奴才，还不快打开铁链！”
狱卒抖抖索索的打开了铁链，六王爷抱着苏小小，看着她浑身的伤痕和毫无生气，紧闭双眼苍白失去光泽的花容，双眼都快滴出血来。
“小江，你去给我杀了姓赵的这个王八蛋！”
刚刚赶来的皇帝朱琪和赵大人正好听到此话，赵大人吓得腿一软，赶紧拽住朱琪的龙袍：“皇上，皇上！”
眼前的情景，让朱琪的心为之一紧，呼吸一窒，之前还活蹦乱跳，笑靥如花的倾城女子，转眼间被摧残至此，是可忍孰不可忍。
也顾不得此人是爱妃的父亲，自己的岳父国丈。一脚将赵大人踢开：“私设公堂，滥用酷刑，赵大人，你该当何罪？”
“皇上，皇上，微臣只是心痛犬子，哀痛之下，出手教训了她一下，请皇上恕罪啊！”赵大人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来人啊，将赵大人关入天牢。”朱琪冷冷的下着命令。
“皇上，皇上，微臣罪不至此啊皇上！”
六王爷没有再理会皇上如何处置赵大人，抱起苏小小狂奔出去，当务之急，是要抓紧救治苏小小。
清幽的月光静静的笼罩着露茗轩。毒火攻心，发着高烧的苏小小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小芸小莲被六王爷赶到隔壁的屋子里去了，六王爷独自守在床边，用湿毛巾给小小敷额。
这个嚣张，粗鲁，活力四射，倾国倾城的女子，如今就这样安静的躺着，让六王爷的心如被一把钝刀慢慢切割，不致命，却万般折磨。
执起玉手放至唇边，六王爷轻声低语，“小小，我朱聆发誓，若今后不能护你周全，枉做男人！”
皇宫里，赵贵妃跪在朱琪脚边哭泣：“皇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只是六王爷身边的一个女子，皇上却如此偏袒，反而将臣妾的父亲关入天牢，这对臣妾一家以及臣妾死去的弟弟公平吗？”
若是以前，看到爱妃如此伤心，梨花带雨的摸样，朱琪早就放下身段，去哄她开心了。可是今天，朱琪心里却说不出的厌烦，苏小小如今也不知怎样了，自己却不能随心所欲的去探望，想到这些就烦躁。
“你父亲是当朝一品大员，却知法犯法，私自处理，滥用酷刑，将被告苏小小一个年轻女子给打得遍体鳞伤，生死未卜，难道朕不应该处罚他吗？”
“苏小小打死臣妾的弟弟，她原本就该偿命，就算父亲行为过激了，可也罪不至于打入天牢啊？皇上莫非不疼爱臣妾了？”
朱琪忽然就发怒了：“苏小小该不该偿命不是你一家人说了算，别以为朕宠着你，你一家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弟弟赵思德在京城里欺男霸女，胡作非为，朕都是看着你的面子上，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这个案子明天交给大理寺的王大人处理！”
说完，怒气冲冲的出了赵贵妃的寝宫。
王府里，一夜未睡的六王爷对姚王妃冷冷的说道：“瑾儿，本王实在没想到你的心计竟然如此深沉，心肠如此歹毒，看在辰儿的份上，本王暂时不休掉你，你就好好的呆在自己的屋子里闭门思过吧！”
又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你们负责看好王妃的住所，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王妃踏出院门一步！”
姚瑾顿时惊呆了，随即放声痛哭起来，“王爷！王爷！那苏姑娘是自己承认偷了首饰，妾身也并没敢私自处罚她，只是将她交给大理寺处理，妾身哪儿有做错了？”
“姚瑾，你当本王是三岁的小孩么？这种栽赃的小把戏也好意思在本王面前显摆？你利用小小的善良让她亲口承认了，就可以瞒天过海了么？本王一向最恨耍手段，心肠歹毒之人，今天如此惩罚你，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又对侍卫小江说道：“小江，以后露茗轩的安全就由你负责，不许任何闲杂人等随便进入。”
小江躬身道：“是，属下遵命！”
露茗轩里，苏小小已经退了烧，但依然在沉睡。一身微服的朱琪将带来的一个瓷瓶递给六王爷，“老六，这是治外伤最好的的灵药，用了它不会留下疤痕。这个案子，我让王大人宣判了，苏小小出于自卫失手打死赵思德，赵大人出于哀痛毒打了苏小小，如此相抵消，以后谁也不许再找另一方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