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市局之前，师扬和雷放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吃饭。彭处长表扬了雷放，师扬比雷放还振奋，姑娘面容上流露出微笑，悄悄说：“雷队，以后我跟你当国安吧！”
雷放也很高兴，不过调皮地悄悄回了一句：“到时候我们可不一定就在一个部门了，一线特工都是独立工作！”
“啊？那……我们总能见面吧！”
“也许一辈子见不到。”
“那……要是工作时间外，不得不见面呢……”
“不得不见面？”雷放的耳朵根子一阵火热，他当然能明白这丫头的意思。师扬摆弄了一下衣角，抿着嘴巴羞涩地解释：“我是说……要是不因为工作见面，不就有机会了呀！”
雷放默默无语，师扬含情脉脉的目光刺激着他，让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到现在，苏慕云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不想让心思从工作上走掉，就岔开话题，自言自语地说道：“内奸，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到底内奸是谁呢？头儿！”
“我这智商要是知道，当年就不会来刑警队了。”雷放严肃中还是没忘了幽默。
“那总得有个方向吧！”
“局长四位，助理一位，还有十二位各部门处长，十六个副处长，科长……别急，会有办法的。”
雷放有一点觉得奇怪，问师扬：“你说，如果这个人是局里干部，那么要掌握刑警队的案情汇报不难，为什么非要画蛇添足，在我房子里安装窃听器呢？”“雷队，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因为这里是国安不设防的，在这里安装窃听器，是出其不意，没人会想到这一点，也就您多了个心眼！”
“嗯，有道理，这人非常危险，一旦嗅出味道不对，会对我们俩首先下手，这阵子注意点，尤其和领导同事出门，多留几个心眼！”
“我知道了！我还担心你呢！”
“我？想算计我的人，至少要比我出枪快。”
“那也要谨慎，人家也不是西部牛仔，不会用枪的。”
“那就走着瞧！”雷放故意表现出无畏的气概，其实心里也紧张。师扬不那么恭维他，嘟哝着说：“不能大意的，上次苏慕云的事，就因为你自信，还要和美女夜探鬼宅，到现在还没人家影儿呢！”
师扬故意撅了嘴巴，对雷放与苏慕云出差的事仍然耿耿于怀。雷放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
“师扬，你说苏慕云能在哪儿？”
“我看呀，瞿副校长必知道！”
“小丫头，你那么肯定？”
“这是直觉！”
师扬神神秘秘地对雷放示威，然后做了个鬼脸出去了。
“直觉？”雷放吧嗒几下干裂的嘴唇，觉得师扬的话很有深意。
警方不是没有找瞿副校长，就在瞿兵出事的第二天，刑警队内勤助理姚欢就打电话给校办，校方称瞿正声到甘肃兰州参加支援西部开发研讨会，他儿子出事的消息还没有通知到他。转眼间又是一周过去了，仍然没有回来。当姚欢再次询问，校方却说联系不上了。
雷放和廖云峰亲自去了北方大学，这次他们以公安局专案组身份正面接触校方。在校长办公室，他们见到了办公室主任，据这位归国女博士讲，她三天前还能和瞿副校长联系上，因为校长这次会议日程安排的很紧，所以不便打扰。
“是手机联系不通？”
“是，我们就问了同去的计算机系主任张教授，他说瞿副校长身体不适，已经在前天提前回去了。兰州没有直达莆阳的车，估计车票难买，滞留在北京也有可能，就没有想到更多。”
“他一个人回来的？”
“本来我们想昨天就到车站接他，顺便告诉他瞿兵的事，可是却一直打不通他的手机，应该是一个人回了。”
“他妻子呢？难道他们也没联系吗？”
“他妻子在国外，瞿副教授回国后，一直是一个人。”
雷放越听越感到疑惑，师扬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着，难道这个瞿副校长也失踪了？可他是主动离开兰州的，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他是突然离开，还是接到谁的电话？”
“我都问了，没人知道，副校长参加主办方高端论坛，在兰州一家宾馆开会，没有人知道详情，只是他秘书接到瞿副校长一个短信，说身体有点不舒服，提前回莆阳，让她别担心。”
“好吧，请你继续联系，有情况随时找我们！”
雷放起身告辞，主任脸色很不安，问：“警官同志，您说瞿副校长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根据我们的经验判断，他肯定遇到麻烦了。”
雷放和廖云峰离开了大学校办，两个人都沉默不语，上了警车之后，雷放说道：“去医院，看看花无爵。”
“好吧，不过情况不太好，我前天去了一次，他还是那样，一句话不说，眼睛发呆，问什么也不回答。”
“医生怎么说？”
“他家里有钱有势力，请来北大三院神经科主治医生，也看不出到底得了什么病。”
“他可能没病。”
“头儿，您说他没病？这不可能吧！当时大头冲下撞到水泥墙了，都晕过去好几个小时呢！”
“可当时正下大雨，脚下是很滑，可林麦红可不简单，不会让他受到那么大的撞击。我琢磨过这事，可能没有想象的重，也许那一下反而使花无爵清醒了。”
“头儿，您这可是推测！”廖云峰发动了汽车，朝着市医院方向开去。
“如果他没疯，那么一定是不想说！”
“他心里有秘密，云峰，你想狙哥和骆琅出事，他亲眼所见，后来在防空洞半个月，接触到了谁，会对他一生都产生重大影响，他不说话，是害怕招惹是非。”
雷放和廖云峰到达医院病房，与其家人见面后，看望了花无爵。这里已有警察二十四小时守护，为防止再发生意外，罗副局长叮嘱务必全力以赴，严防死守，不能再让花无爵出事。
雷放在病房里默默地坐了一会儿，花无爵依然如故，躺在病床上，闭口不言，头上缠绕绷带，根据主任医生介绍，外伤造成了脑震荡，但不足以丧失全部记忆，至少应该能说话。望着目光呆滞、犹如木雕一般的花无爵，雷放仔细观察他的眼睛，虽然他不是心理学专家，至少长期与人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花无爵对外界不敏感是装出来的，有意封闭自己。于是更坚持了自己想法，他知道许多事，可是却不想说。
从病房里出来之后，雷放的脑海回放花无爵的神态。他不是那种一条道跑到黑的人，既然花无爵这条路行不通，那么他也有办法，何不从317寝室下手呢？
“雷队，我们去哪儿？”
“去艺术系，许多谜底还得从那里打开。”
两人离开病房，快速上了警车，雷放坚信317寝室还藏着很多秘密，现在要抓捕威灵部，雷放可以全力以赴，只求找到那个神秘的幽灵。
“必须对317寝室和苏慕云班级学生做更加深入细致的调查。”
“我早就想去了。哎？头儿，还有件事，你让我查的死者舌头的事，我还是一知半解！”
“故弄玄虚，这个人有手段接触尸体，意在误导我们破案。”
“嫁祸于梓夜姐妹？”
“对，都知道骆琅故事里提到梓夜手上有个梅花胎记，他的目的是让警方陷入梓夜姐妹幽灵复仇的怪圈。”
“可顾法医不会看不出来吧！”
廖云峰的依据很充分。要说怀疑一个不苟言笑、为人随和的老法医作案，实在让他想不通。
“不是怀疑他，而是我们内部。”
“内部？”廖云峰吃惊地张大嘴巴，这个问题他可从来没想到。
雷放点了下头，廖云峰顿时语塞。
“云峰，这案子是越陷越深，许多事没那么简单，我们好像回到了起点。”雷放沉默了一会儿，琢磨着该不该把案子更深的秘密告诉廖云峰，这个机灵小伙子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当初从特警队调过来的时候，还是他主导意见，廖云峰技术全面，朴实善良，为人忠厚，抓罪犯身手敏捷，处理果断，是和师扬一样最信赖的人。
终于，他下了决心，当廖云峰将车开进北方大学主校门的时候，雷放突然说了一句。
“云峰，在前面拐弯处那片小树林停一下。”
“好！”
廖云峰将警车停靠在足球场前面的小树林旁。周围很肃静，行人稀少，适合谈话。雷放下车之后，看了几眼周围环境，然后面对廖云峰，神情严肃地说道：“云峰，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您怎么了？雷队，这么严肃？”
廖云峰觉得雷队看自己的眼神和往常不一样，是有重要事情说，不过没想过听到的话有多么重要。
“云峰，其实你已经怀疑到梓夜案子不简单，我就告诉你，的确有大鱼在操纵。那天夜里防空洞事件之后，你曾对杨局提过建议，说可否请国安查一下微波干扰信号，杨局后来找我，提到了你的建议。”
“杨局跟你说了？我是一时迷惑才顺嘴胡说。”
“不，你的直觉是对的，所以我思虑再三，决定把案子全貌告诉你。因为除了师扬，你是我最可信任的人，你必须知道一些事情。”
“谢谢雷哥信任我！”
廖云峰感激地点点头，雷放刚才的话是对他莫大的鼓舞。
“云峰，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那天杨局从省厅开会回来，我也刚赶回莆阳，老局长单独在一个快餐店找我谈话，你就知道他有多么无奈了。”
“快餐店？为什么不在他办公室说啊？”
“这就是我为什么在这里和你说话的原因。其实梓夜一案牵扯进境外间谍骨干，我们的对手不一般。”
廖云峰听了立刻脸色凝重起来，他的神经绷紧了，从未想到一个女子被害案，竟演变成了谍战。
“雷队，真有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