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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焚心似火的血色玫瑰 (2)

空气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激动,一个曾经忘却一切的人突然在家园遇到亲姊妹,姑娘的心灵在火光中开始滚烫,她的眼睛闪耀着晶莹的泪,仿佛刚刚走出寒武纪冰川,就投入到了二十一世纪的熔炉,美丽的眸子里闪着从远古走来的人性之光。

梓笑默默地看着雷放,期待他能满足姐姐的愿望。她知道雷放即将拥抱的不是一个受难的姐妹,而是她们曾经拥有的活生生的美好人生,梓夜微微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哪怕面前的男人仅仅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她也会心满意足。

雷放轻轻地伸出双臂,将梓夜搂在怀里。一股沁人肌肤的花香,瞬间袭上雷放的身体,令他释然地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这大山深处苦难的一切,他知道,这份拥抱将意味着失落的灵魂被正义救赎。

“梓夜,你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

“是啊……我已经看到了幸福的天堂。”梓夜紧紧地抱着雷放,许久都没有离开,她抬起美丽的大眼睛,好看的睫毛煽动几下,轻柔的语音略带沙哑地说:“哥哥,谢谢你照顾我妹妹!”

说完,梓夜的眼睛里流出晶莹的泪花。身后,竹屋燃烧的火光映红了她羞怯的脸颊,雷放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再一次紧紧地抱住她的身体,使得冰冷柔软的身体能感受到真切的温暖。

“姑娘,我会抓到威灵部!”

“我相信……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吧!”雷放默默点了点头。

“哥,求您明年这个时候来看看我,给我带来一束梅花!”

雷放的眉头颤抖了一下,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梓夜刚才那样凄婉地渴求拥抱,原来她要……梓夜拥抱雷放的手松开了,向后退了一步,望着雷放惊愕的眸子,像要记住今生最重要的东西,点了下头,又摇摇头,眼睛里挂满泪光。梓夜陡然回头,望了一眼可爱的妹妹,冲着小妹慈祥地笑了笑,然后突然转身跑向燃烧的火场,这个举动完全出乎雷放意料。

“梓夜!”

“姐姐!”

梓笑哭喊着从后面追上去,想要阻止姐姐自焚。但是,她没有跟上梓夜的速度,雷放意识到梓夜要干什么,迅即冲过去救人,可却被梓夜猛地朝反方向用力一推,雷放再想投入火海就来不及了。烈火烧灼皮肤,高温像一堵火焰墙,挡住了他救人的路,雷放悲痛地抱住要跟姐姐投入火场的梓笑。

“不能进去!”

此刻,梓夜的裙子正在燃烧,毛竹和木柴的火非常大,梓夜站在火中,微笑着将燃烧的长发披散下来,向大火深处跑去,慢慢倒在坍塌的废墟边,却依然回过头高喊:“妹妹……我爱你!”

雷放听到这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再也抑制不住泪水,那焚心似火的悲壮,那饱含对亲人深情和爱的呼唤,让雷放潸然泪下。梓笑悲痛交加,忍不住内心剧烈痛苦,对姐姐撕心裂肺地高喊:“姐姐!姐!……”

梓夜已被大火吞噬,最后的遗容是微笑着摇头,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伸直双臂,右臂在空中划了个半圆,然后与左臂合拢,这优美的弧线,这哑谜式永别,让雷放惊愕万分。此刻,那青白色的脸在雷放眼前浮现,她头颅高昂,在夜风下,漂亮长发在漫天的火星中燃烧而飘舞出红色的光,唯美长裙正幻作洁白的百合,当春笋般的手臂在橘红色的火海中挥成一个燃烧的弧度,腾空的彩霞中,美丽的梓夜消失在烈火中,仿佛一只涅槃的彩凤,在竹节的爆裂燃烧中飘向远方。

雷放耳边久久回荡着梓夜童稚般的呼唤,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紧紧抱着绝望呼号的梓笑。仿佛看见捧着梅花的少女,正迎着灿烂的晚霞奔跑,她是那样洁白、勇敢而活跃,翠竹山下,芦溪岸边,美丽梓夜融化在那座用野雏菊的百合花环铺奠的香草地。

雷放不无凄凉地转过身,拉着绝望哭泣的梓笑,告别大火和倒塌的废墟,坚定地向黑暗中的芦溪河畔走去,从此再也没有回头。梓笑一步三回头,为姐姐的死痛不欲生。如果没有姐姐的帮助,正义不会这么快得到伸张,不管姐姐生命是否回归过,她都是梓笑心中最伟大的亲人。

“梓笑,姐姐去了,你要坚强地活下去!”雷放用坚定的目光望着梓笑,梓笑擦去了脸颊上的泪花。

“我会好好活着!哥哥,我要抓住威灵部!”梓笑咬破嘴唇,发誓地说。

夜幕下的渡口萧瑟寂静,梓笑搀扶着蹒跚而行的雷放,在夜色里踏上船。雷放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在与瞿正声的搏斗中受了伤。小舟摇摇晃晃,驶离荒芜的芦苇溏,芦席舱蓬里躺着昏迷的苏慕云,雷放使劲摇橹,船却来回摇晃,还是梓笑自幼在泸溪边长大,撑得起船,雷放抱着苏慕云,尽量用身体贴着她,保护体温。

竹篙掣畔,一浆苍远,泸溪水清幽流淌。梓笑趁着顺水行舟,为雷放包扎漓血的大腿,这才发现瞿正声用军用匕首刺穿了他的大腿。伤口钻心疼痛,但雷放仍然顽强地半跪在船头,抱着苏慕云。

就要离开这充满悲伤的地方了,雷放望着身后那片陌生的土地。不远处,梓夜的家的方向仍然浓烟滚滚。他悲凉地对梓笑说:“你有一个好姐姐,她是不想连累大家,病到了最后晚期,想解脱……”

“姐姐永远不会死,我相信她不会,她还活着……”

梓笑哭着摆动船桨,抹着泪执着地说。船行出去大约一公里,突然,一阵沉闷悠扬的彩铃歌声,打破了暗夜的寂静,回荡在河面。雷放寒毛孔冒出一股凉气,突然想起可能是林麦红来电,因为梓笑已经求救,就拿出衣袋里瞿正声的手机。

刚要接听,梓笑夺过来,她受过特工训练,觉得电话可疑,看屏幕,竟然当年威灵部使用过的号码,梓笑立刻意识到危险,刚才她使用瞿正声手机没有加密,给林麦红打过电话,而瞿正声是高级特工,他的电话怎么能随便人使用?主人出事,他的上级肯定察觉到了,这或许是圈套。为提防爆炸,梓笑立刻将手机电池取下,仅随即用力掷到远处河水里。

果不出所料,轰隆一声巨响过后,水面腾起十米多高的巨浪,接着水面上就浮上来一片死鱼。

“好险!”

雷放望着水面,松了一口气。

他呆呆地凝望梓笑冰清玉洁的面庞,一种庄重和崇敬油然而生。此刻,远处梓夜家的火光最后闪耀了一下,接着就变成暗弱的灰烬,灰白烟袅袅升腾,融进寒冷的夜空,渐渐地,那里就一片黑暗。

梓笑眼睛里含着泪,撑船离开泸溪湍急河心,他们已能看见远处几辆闪烁警灯的汽车,正朝河边驶来。

一切都如水中涟漪,波纹上的明月,瞬间之后,往事已不存在。姑娘面对北方渐渐黑暗的天空,在船头握紧拳头,心中涌起无限的仇恨和勇气。好久,她微微闭上眼睛,对着泸溪河岸,像虔诚的天使,默默为姐姐祷念,几句话之后,她的眼眶里满是泪水。

几个小时后,苏慕云被送往龙山县医院,雷放也将磁带和那部没电池的特工手机交给林麦红。吕航带着一个小组去梓笑家乡收殓梓夜遗骸,然后将瞿正声和他雇佣的杀手尸首带回。在陪护了一个夜晚之后,雷放被紧急召回,不得不离开没有脱离危险的苏慕云,和林麦红等乘飞机直飞靖海。

国安经过对瞿正声手机存储卡的研究,得到了重大线索,瞿正声并不是“蓝梅花”,看来,那个隐藏在公安局里的间谍,可能是真正的“蓝梅花”,很显然,瞿正声接受此人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