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锦绣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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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好狗不挡路

随着夜色深沉,潮湿的雾气开始在锦绣川的山林间弥漫,让起伏的山峦隐进了一片朦胧之中。杨成林站在空寂的院落里,听到金凤的脚步声走到自己的身边。

金凤抬头看着夜空,说:“大哥,找我有事吗?”

杨成林平时里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商号里,很少来到中静与金凤负责的后院,所以听金凤叫自己大哥,这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习惯。他依然望看前方的夜空,说:“上次老二回来的时候,我们聊了一些问题,所以今夜看你还没睡,便想和你商量一下,也算是听听你的意见。”

金凤沉默着没有说话,杨成林便又接着说:“现在八路军游击队的伤员送到我们这里,都要走很远的路,而且还要十分的小心,我想让你去当随队军医,这样伤员在送到我们这里的时候呢,就进入处理包扎。老二的游击队不同于八路军的主力部队,没有医生,所以我就都想到了你。”

“我同意。”金凤不假思索的回答。

杨成林慢慢的转回身来,虽然夜色中看不清金凤的脸,但是他还是很认真的看着,说:“游击队在外风餐露宿的,可能是要吃些苦的。”

金凤也默默的看着杨成林,说:“没关系,我在国军的部队里,也是做过几年野战救护军医的,我能适应野外的艰苦条件。”

杨成林感觉金凤有些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便说:“金凤,当初你要回国军部队,是我把你留在家里医院的。我当时说,只要想抗日救国,随处都是战场。但是现在我和老二,都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总在家里当医生,在感情方面总是一个人也不好,我也是希望你能走出去,也许会碰到你中意的人……唉,我现在是有点后悔把你留在家里了,当时如让你回国军部队,可能……”

金凤挡住杨成林的话,说:“大哥,你也别这样说。我金凤也是杨家的儿媳妇,既然家里需要我就应该留在家里,如果二哥的游击队需要我这样的人,我义不容辞,如果只是为了让我走出去,也许能寻找到一份感情,那就不必了。因为,我丈夫是鬼子杀的,鬼子还没有赶出中国,我没有任何情感方面的要求。”金凤说完转身就走。

“金凤……”杨成林又喊住了金凤,说:“你这样说我很感动,请你不要误会仅仅为了你个人的情感,老二的队伍上也确实需要你这样经验丰富的医生。”

金凤没有转回身来,说:“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出发,请通知我。”

杨成林犹豫了一下儿,说:“明天,你就和赵大成一起上路吧。”

金凤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回到了诊室里。

第二天大清早,赵大成如要出笼的小鸟般,蹦跳着刚刚走出杨家的后门,忽然被杨成林给喊住了。

赵大成撒着欢儿又跑回来,笑着说:“掌柜哥哥,外面的空气太新鲜了,我总算是出院了,要不然我就疯了,哈……”

杨成林脸上带着微笑,说:“要不然你就疯了?今天正因为你还没疯,所以我得接着让你疯。”杨成林说着往前走了一步,一身便装的金凤从后门里走出来。

赵大成愣住了,忙问:“掌柜哥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杨成林带着笑意说:“没怎么回事,金医生以后就是你们游击队的随队医生了,以后你们队员再有个小伤,她就能及时的给你们处理,放心,针管和药她都带着呢。”

“我娘啊……”赵大成看着金凤抹了一把脸,说:“我现在看到她胆子就突突,以后还要天天在一起了?”

金凤拿出毛巾包在头上,说:“怎么,你们队伍上还不欢迎啊?”

赵大成马上露出笑容,说:“欢迎,哪能不欢迎呢,你是救死扶伤的神医,嘿嘿……有了你的保护,我们就可以可劲的打鬼子了。”

昨天晚上差点把赵大成当成坏人,现在感觉他还不错,杨成林想到这里说:“大成啊,你们游击队,不是擅长化妆侦查吗,今天你们回驻地,为了路上安全,就假扮成夫妻吧。”

金凤听杨成林这样说,马上转头很瞪了杨成林一眼。

“啊,真的呀?”赵大成顿时来了精神,马上冲着金凤喊:“哎!你这败家娘们儿,在那里愣什么呢,赶紧跟我回家,瞪什么眼啊,快点走!”

金凤听赵大成这样喊,忍不住脸上也露出笑容,说:“你这个赵大成啊,看来针还是给你扎的少了。”

看到金凤脸上久违的笑容,杨成林多日的郁闷顿时散了一些,他看金凤背着包袱要走,他忙伸手拦住,说:“金凤等一等。”说着从后腰里抽出手枪,说:“拿着吧,防身用。”

金凤没有接枪,而是伸手又后腰里抽出了一把手枪,说:“我这里有一把,这还是那次回家,杨成钢给我防身用的……我一直带着呢。”

杨成林看到金凤手里的枪忽然有些伤感,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说:“这把也带上吧,双枪在身上备着更安全。”

金凤犹豫了一下儿,伸手把枪接在了手里,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但是她的心里像明镜似的,不用回望就能想到,杨成林无比牵挂的目光一定送她走远,直至她消失在山林之中。对于战前嫁给杨成钢,在金凤的心里有对于英雄的敬畏,同时也有被杨成林伤心而赌气的成份,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杨成钢是爱她的,所以她勇敢的选择战前结婚。可是如果让金凤扪心自问,说出最真实心声的话,她的内心深处依旧有着杨成林的影子。能这样的爽快的同意加入游击队,对于金凤而言,也是想与杨成林刻意的保持距离,不想再引燃内心深处的希望火焰。

望着金凤远去,杨成林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金凤为了自己与父亲抗争,为了自己流落他乡沐浴战火,如今她又在自己的安排下,加入八路军的游击队,忽然感觉金凤人生的每一步,都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如今她又上路了,现在也很难说清,今天的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

杨成林送完金凤后回到书房里,看到徐伯把前几天的商号账目,已经整齐的摆放到了他的桌子上。由于如何运送粮食的问题还没有想出办法,所以杨成林现在还无心翻看这些账目,他拿起后想放到别处,忽然账目本上的交易单位引起了他的注意。日本青山株式会社,这应该是和日本商人田中社长的账目。杨成林的心里猛的一动,田中作为日本商人,是不是可以顺利的保护粮食过封锁线呢?虽然几年的生意往来,彼此都遵守承诺和信任,但是田中毕竟是日本人,如果知道自己运送的是军粮会不会举报自己呢?

徐伯来书房的时候,杨成林说出了这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徐伯马上提出了反对,他的意见也是田中是日本人,一旦要是出卖了杨成林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整个锦绣川都可能受到牵连。

而杨成林思前想过之后,感觉也许田中这条路也许可以走,所以他还是要坚持冒险要试一下。徐伯知道杨成林的性格,他决定的事是劝不住的,只好由着他去做。第二天杨成林把商号与家里的事安排妥当,然后便让伙计去订了去上海的车票。

省城火车站离分商号不远,杨成林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让伙计帮拿着行李,一起向着火车站方向走。马上要到火车站广场的时候,忽然有个推车挡住了杨成林的去路,走在旁边的伙计十分机警的冲上来,杨成林感觉拦他的不像坏人,忙抬手拦住了身边的伙计。

推车人扶正推车的同时,迅速向杨成林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到旁边说话。杨成林明白对方的意思后,马上转身走进了旁边的胡同里。躲在胡同里的杨成才看到杨成林后,马上走出来,说:“哥,我听徐伯说,你要去上海求那个日本商人?”

杨成林点了点头,说:“是啊,这么多的粮食得运出去啊,而且不能出一点差错,所以我想冒险试一试。”

“哥,我不同意!”杨成才拉住了杨成林的胳膊,又说:“他表面上是商人,如果暗地里是鬼子的间谍,那样粮送不成,而且咱们家也会出问题的。”

杨成林笑了笑,说:“老二,抗日救国哪能没有风险呢。凭我的直觉,田中先生是正经的商人,只是看他能不能帮我们的了。假如他真的会向鬼了举报我,那也没有办法,我就认了。如果我七天之内返不回来,家里就靠你照应了。”

“哥……”杨成林顿时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心里深深的为大哥的爱国热情,和勇敢的心而感动。筹粮原本是组织给自己的任务,大哥却把任务给分担了。

杨成林看出了二弟的感动,忙说:“什么也别说了,省城里的鬼子和汉奸都多,你要多加小心,我还要赶火车,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