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之下，夜灯阑珊。
杨笑走出赌场外，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想吐出胸口那股血腥的味道。
自己的人陆续都带着山口组的人上车离开，毕竟她还安排了一些事情，到了最后只有唐洌和徐帆还在自己身后。
“你们通常都是这么谈的？”唐洌皱着眉头，沉声问。
杨笑转过头看看他，笑着点点头，问：“是啊，怎么样？每次都是这样，不见血不罢休。”
“大小姐……”徐帆了解杨笑，她那一抹笑里有太多残忍。
“徐帆，你去开车。”杨笑冷声命令道。
既然是命令，徐帆不敢不从，只有转身回去开车，留两人独自在街灯下。
“我看出来了，你不是讨厌我，是讨厌黑道对不对？”杨笑本身聪慧，这一路下来足够她了解了，本以为唐洌是讨厌她，讨厌政治婚姻才对她那样子，可刚刚在江东街，他对自己的态度温和了很多，再到华林赌场，即便她不看到他的脸庞，却仍然能感受到他的不快，特别是开枪见血之后，他身上的冷气几乎可以匹敌空调了。
唐洌沉默，却也不置可否。
杨笑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苦笑说：“唉，本来以为带你去江东街能调节一下我们的关系，好歹也是挂名夫妻，实质上的合作人吧？像我们以前那样不对盘肯定是不行的，杨唐两家的家业都要我们来合作的，我们关系好一点，合作也愉快一点。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看来是天意。”
唐洌没说话，盯着杨笑看了许久，眼中百转千回。
初秋的夜风凉飕飕的，杨笑伸手拢拢米色风衣，突然觉得有点累了，便倚在街灯上，那双漆黑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看不到深处，一个人自说自话：“唐洌啊，你想知道我杀过多少个人吗？……光是我亲手杀的就有97个了，还不算我让人去杀的，或者是我间接害死的。”
“你还记得准确人数？”唐洌眼中一亮，突然问道。
杨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点头回答：“嗯，97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嗯，我明白了。”唐洌想了想，点点头。
“什么意思？明白什么了？”杨笑糊涂了。
唐洌看她，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微笑：“你有97份债，因果轮回，你杀了人，迟早会受到报应。”
杨笑一愣，苦笑着点头。
“你现在这个样子，又何尝不是一种报应？”唐洌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转身上徐帆刚开过来的车。
杨笑低声重复了几遍这句话，忽然眼中升起一股热潮，眼角泛红，摇摇头无奈说道：“果真是报应。”
每次害过人之后，杨笑都要问自己，自己害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不来一个雷把自己劈死呢？为什么自己活的风生水起，却没有报应呢？每每想到这里，心里便是说不出的压抑，近年尤为严重，就像刚刚一样，甚至无法控制地对唐洌胡言乱语。
可是，自己这个样子，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报应呢？
不过是因果轮回，善恶有报。
唐洌坐在后座，闭目养神，想起刚刚和杨笑的对话，他突然觉得，和这样一个人合作，或许还是不错的。
说道害人，谁手上没几条命呢，就算不是亲手结果的，那也有间接害过的，至他接手迅洌，就已经记不清害过多少人家破人亡了……商场就是如此，你不去害人，别人就会来害你。
那么，黑道又是如何？
其实和商场一样的吧，你不去杀人，别人就会杀你。他今晚是见识了，若杨笑没有安排人手伏击那个日本人，死的那个人指不定就是杨笑。
只是，就连他在间接毁了一个公司之后，都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心里的压力也是难以承受。那杨笑呢？亲手杀人的刺激远远比间接的要大，她不是杀手，她也会愧疚，她的压力不知道比他多了多少倍。
这样的人，都还记得她所杀过的人数，没有下意识去逃避，那么心里一定是坚强的，一定是还存有一份善良的。虽然这与他本身印象中的黑道不一样，但却是他能够接受的黑道。
……
一夜好梦，第二天一早杨笑去腾邦分部为高桥善后，一举击败山口组内地的势力，再让吴昊前去日本，亲手报仇。
码头的事算是至此彻底结束，结局也比较完满。
而她和唐洌之间的关系也有所好转，起码不会再冷眼相对，能够像普通朋友一样坐下吃饭了，这是杨笑始料未及的，却也令她心情大好。
当晚，唐洌不知是有什么事，并没有回来，杨笑自然也是不会多问，登录《戮仙》去看看帮里的帮战准备的怎么样了。
【联盟】神马都是浮云：狂老大，你终于来了！
【联盟】狂天笑：怎么了？
【联盟】神马都是浮云：明天帮战要语音配合嘛，我们现在先熟悉一下对方的声音。
语音？杨笑呆了。
【联盟】聪明的木头：YY频道62736618，狂老大来吗？
【联盟】葫芦娃：哇，狂老大你来嘛！我想知道你是男是女诶！
【联盟】狂天笑：汗……
【联盟】凛冽：有点意思，我也想知道未婚妻的性别。
凛冽也在？杨笑想了想，有些犹豫。
【私聊】莫道日月：我给你发个变声器，要男的女的？
看到杨明发来的私聊，杨笑暗道自己笨，哥哥就是个黑客，这点事儿还用得着自己操心？
【私聊】狂天笑：女的吧……
杨笑把变声器安装好了之后，进了那个频道，耳边就传来几个叽叽喳喳的声音，数秒后，一切声音停止。
“狂老大？是你？”一个清脆的女声问。
杨笑看了备注，是葫芦娃问的，顺手把自己的名字改成‘狂天笑’后说：“嗯，是我。”
话刚说完便没有了任何人再说话，杨笑皱眉问：“怎么了？”
“狂老大，没想到你的声音还真是……娇媚阿。”一个男声此时的声音有些发抖，说话的是神马都是浮云。
娇媚？娇媚！娇媚你妹！哥哥给她的变声器到底是神马阿？！
“我就说，狂老大一定是女的吧。”这次说话的是一个温柔的女声，杨笑看备注，一下子惊了……聪明的木头？他是男的吧！
“木头……你，是女的？”杨笑不由问。
“嗯，传说中的妖人。”木头口气和游戏中一样干脆利落，发出的声音却是温柔至极。
杨笑有一瞬间恍惚了，帮里军师存在的木头，居然是个女的……
“呜呜呜……狂老大居然是女的，我又一次失恋了！”葫芦娃佯装哭声。
“葫芦，同是天涯沦落人阿！”听到熟悉的女声，杨笑转眼一看，死党李莎居然也在。
杨笑抽抽嘴角，决定不和这两个得了失心疯的女人计较，轻声问：“现在就你们？”看着左边一排列表，帮里大部分人都在，就连‘义结金兰’的人都来了几个要好的，却是没有几个说话。
“狂老大，你别说话了成吗？他们都被你吓着了，不敢说话。……谁知道你居然有这么娇媚的声音……”浮云连忙解释。
娇媚？又是娇媚！杨笑的拳头捏得发抖，发誓再也不用这个变声器了，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便说：“我这里的麦有点问题，发出的声音就是这样。”
频道里立刻传来一片松气的一叹：“我就说，老大怎么可能这么女人。”
“对，果然是麦的问题。”
“说不定老大的声音是豪迈的呢？”
“很有可能。”
“刚刚差点就动了泡老大的心思了，还好还好……”
杨笑：“……”
“咳……我的人，你们敢打注意？”一道温雅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却是不容置疑的凛冽。
果然是凛冽，他来了。
杨笑听凛冽的声音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谈吐温润，却不失犀利。
“不过，笑笑，你有空还是把麦修一修，不然我会不习惯。”凛冽继续说，却是透着一股无奈的感觉。
杨笑无语，仿佛看到了自己头上有乌鸦飞过……
“行了，这是说帮战还是说我！”杨笑厉声说道，语气中的霸气让这场无稽之谈匆匆结束。
“嗯，帮战贴在今天中午就发出去了，我们刚刚说到帮战的分配。”木头温柔的声音响起，杨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军师在报告了。
“木头，你是怎么分配的？”杨笑问。
“兄弟盟城池四周环水，有高墙，先让帮里的召唤师召唤巨蛇当楼梯，进入城池里。然后由老大你带领战士们上前当盾，法师和弓箭手随后，医生走在最后，召唤师就在城外负责召唤怪物进来战斗。可有一个问题，我们的对手是玩家，不是怪物，拉不住仇恨。”
杨笑想了想，说：“帮里能参战的战士和法师、医生、弓箭手有多少人？”
“战士158人，法师97人，弓箭手62人，医生63人。”木头缓缓报出人数，想来是早已经做好了调查。
杨笑点点头，说：“嗯，这样，帮里分成30小组，每组分配5个战士，3个法师，2个弓箭手和2个医生，战士负责保护他们，法师和弓箭手主攻，医生看好战士的血。剩下的有8个战士，7个法师，2个弓箭手，3个医生一起行动，等屠龙的队伍出现漏洞马上进攻，趁他病要他命！”
杨笑不知道她的声音被改成了什么样子，不过不管再怎么改，语气中的神采飞扬却依旧是霸气十足，一时间所有帮众内心的热血被激起，恨不得现在就开战！
“嗯，这样好，分配的时候就按照队伍平均水平分配吧。”木头应声，这次毕竟不是单独作战，按照等级来分配是硬伤，不如高低配合的好点。
杨笑也是这么想的，说：“对，不过到时候全帮还是集中在这个频道里，屠龙也不笨，肯定会想招来拆我们队形，必要的时候得转变阵形，用语音要比打字快，更能配合好。”
“笑笑，兄弟盟也是有高手的，你不如让90级以上的人单独行动，免得屠龙出阴招。”凛冽温雅的声音缓缓道来。
杨笑一愣，她确实是忘了还有个‘临江’了，点点头应声：“我，浮云，木头，莎莎，日月单独行动。我和木头是战士和法师，刚好看着屠龙跟赵小小。日月和浮云去找那个临江，莎莎你注意一下还有没有别的90级的人，有的话也应该是不强的，你顺手解决一下。”
“好。”众人应声。
“那就到这里吧，明天中午12点准时开战！”杨笑爽快一道，就准备退出YY，毕竟她再也不想听到娇媚二字了！
“等等。”凛冽像是看出她想走，立刻出声。
“怎么？”
“……笑笑，我们视频吧。”凛冽轻轻说着，却是轻佻的话。
“……去死！”杨笑一怒，直接关了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