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重生妖孽贵公子
1540200000050

第50章 鬼塔险关(3)

夜月伸手一指,指着塔楼里盘旋而上的阶梯,不错,这是他们眼前所能看到的、唯一可行的路径了!

“再往上走,便是塔楼楼顶……”她叹了口气,又道:“罢了,有路总比无路可行来得好!”或许,在到达楼顶之后,会是另一番景致;或许,犀照的灯盏就在塔楼楼顶!

往好的方面设想,她心中便有了一丝希望,一线期盼!“走吧,咱们上去看看!”

“知道什么叫插翅难飞吗?”有人突然插话。

元宝堆里,那个僧衣和尚伸出了脑袋,眯着眼睛奸诈一笑,“从来就没有人可以成功闯过鬼塔关卡,以前没有,以后也不可能有!”

“既然闯不出去,那你捡这些元宝来又有何用?”夜月反感地皱了眉。

“有钱能使鬼推磨!”塞满了金元宝,和尚那圆滚滚的身子是从元宝堆里滚跌出来的,走几步,还喘得厉害,“有钱就是大爷!拿钱买通了甬道底下守塔的使者,想出去又有何难?”这世道,有哪个不是见钱眼开的?守塔老翁也是凡人,也会有渴望和弱点!

“这是你琢磨出的法子,为何要告诉我二人?”扶九天暗自警惕:自私自利的人会想法子帮别人逃离困境?不,这个和尚脑子里的想法铁定没有这么简单!

“见者有份,有钱大家分嘛!”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搬动这座金山的,若是想要把金山里的元宝掏空,还得借两个人手来帮忙,帮着他把金山搬出去之后……之后嘛……嘿嘿!和尚目光闪烁一下,嘴角边阴阴发笑,“先来帮忙搬搬这座金山,等咱们离开这里……再作打算!”

“有钱也得有命花才行!我只怕帮了你这一次,连命都得卖给你!”见财眼开易生歹念,这和尚实属黄鼠狼给鸡拜年,精明如当过捕快的她,不会上这当!“抱歉,我们选择走另一条路!”扶九天断然拒绝,转身便往塔楼的旋梯走去。

夜月看了看这个贪婪的男人,本想告诫他:这塔楼里的东西必定有主人,而那个主人会眼睁睁看着贼人进来拿走属于他的东西、而后大摇大摆地离开吗?

如果说此刻看管塔楼之下那条甬道的人、便是这塔楼的主人的话,那么,想要用本就属于主人的东西去贿赂主人,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如此简单的道理,玲珑少年明了于心,却没有说出口——亲眼目睹这个和尚贪婪的嘴脸后,他深知:此时劝戒的言语又有何用?

于是,他保持了缄默,跟着扶九天往旋梯方向走去。

看那两个人不愿中计,和尚恨恨地冲二人的背影啐了口唾沫、在心里诅咒几句,磨磨蹭蹭地往通向山体腹腔岩洞的那个阖合了的洞口方向走去,目光却还流连在那座金山上,眼珠子贼溜溜地转动一圈,猝然发现西面墙角静静地躺着硕大一块金砖,他脸上顿时泛起贪婪之色,挪动圆滚滚的身子凑了过去,犯难地琢磨了半天,很是肉痛地割舍了握在手中的金元宝,吃力地弯下腰,双手抓住金砖,使劲往上一提,墙角一块地砖突然凹陷下去,似乎触动到了暗藏的机关,北面小窗上“卡”一声落下块铁板,将窗口严严实实地密封住了,凹陷了的地砖下面,倏地冲起一股水柱,蓄在岩洞底下的水喷涌而出,瞬间没过膝盖。和尚这才慌了神,蹒跚着脚步,被元宝塞得臃肿的身子一点点地挪向塔楼的旋梯方向,但,这水来得太急太猛,水位涨得太快,眨眼工夫,水位就涨到了他的胸口。

危机迫在眉睫,和尚手中仍抱着金砖,举步维艰,慢吞吞地磨蹭着,水已没到他的下巴,塞满金元宝的身子沉甸甸的,怎样划水也浮不出水面。当水位涨到鼻端时,吓白了脸的他,非但没有松手丢弃金砖,反倒举高双手,把金砖高高地往上托举,惟恐这水会淹走他到手的财宝,拼命地把金砖托举出水面,自个则大口大口地呛着水,很快的,水已没过头顶,咕噜噜的水泡冒起,水面上独留两只愚顽地托举着金砖的手。

扶九天看着这一切突然地发生、看着那双仍在拼命将金砖托举出水面的手,她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水位已汹涌上涨,旋梯上方隆隆作响,一块铁板移来,欲封死塔楼一层漫满了水的空间、阻隔住旋梯向上的走势。

铁板即将封住楼梯口时,夜月一把拽住她的手,登梯飞奔而上,在铁板合上的瞬间,二人箭步蹿了上去。

砰!

铁板隔断了塔楼一层的旋梯口,也阻断了水势的上涨,二人险之又险地冲上了塔楼的第二层,扶九天的一片裤角却被夹在铁板下,使劲一拽,竟拽不出来,铁板已然卡死了,她只得撕下裤角布料,心有余悸地盯着这块铁板,脑子里仍铭记着那双拼命将金砖托出水面的手——那个身穿僧衣、却六根不净、无比贪婪的和尚,最终却被自己的贪婪渴望所害,自食苦果!

可怜又可悲的人!

“劝君莫作守财虏,死去何曾带一文。”

耳畔闻得夜月的叹息声,她不由得长长呼出口气,梦魇般缠绕在记忆里的一片达官显贵的阴影,随着那个和尚的作法自毙,猝然一扫而空!她抬眼往身处的第二层塔楼内看了看,却又惊呆了!

二层塔楼,不大的空间里,却摆了太多的好东西,都是普天下女子们最喜爱之物——发饰珠簪、玉佩手镯、绫罗绸缎……云想衣裳花想容,这里琳琅满目的首饰皆以世间最昂贵最罕见的珠宝镶缀而成,玲珑精致,连一对小小的红玉耳坠,都被能工巧匠费尽心思地雕琢,红玉之中竟有一点透明的泪滴盈盈流转,晶莹剔透!还有那紫色水晶串成的项链、翡翠镯子、一支金凤展翅缀以火红玛瑙的金步摇、羊脂玉缀成的一小串玉佩叮当、孔雀羽形的翻黄银质坠子……

最令人惊艳的,是悬坠在女子额心的一粒雕为小小莲瓣形的蓝宝石,湛蓝、明净!

除了首饰,还有绫罗绸缎——苏绣劈丝匀细、用色秀丽典雅的绫罗绸缎,织成一件件轻盈飘逸的绮罗裙裳,似云中仙子的流云袖,清雅出尘,仅仅是看着,就令人目眩神迷,陶醉不已!

扶九天痴痴地看着,双颊泛开了异样的红晕,指尖已微微发颤了,这些东西落在女子的眼中,是那么的可爱,充满了迷惑!

她,已好久、好久……没穿过这些女子最爱的云裳彩锦了!

在他身边,她莫名地迫切起来,迫切渴望当一个能令他心动的、有魅力的女子!

突然之间,她看到了一件缃素裙裳,精妙的绒花流云图纹,洒开的袖口镶着水波银丝,似折了千层的留仙裙摆,碎碎的水钻嵌在飘逸的罗带上,随风轻盈飘舞,青云托月般的翻领,鸳鸯形的小小扣纹,美妙绝伦!

看着这件用色典雅的漂亮裙裳,她忍不住地往前迈出一步,手,已缓缓探出!孰料,斜刺里猝然横出一只手挡住了她!

眼波流转,她看到身畔的人儿唇边一抹浅笑,似是看穿了她的意图,夜月笑着指了指那件缃素裙裳,道:“这件裙子,姐姐穿了定是好看,你若喜欢,我帮你取来便是!”

他,向来是个玲珑心窍的人,只是有些话仍不愿对她明讲,但被他伸手一挡,她却恍然醒悟:这些诱人的东西,必定与塔楼一层堆垒的金山一样,在美丽迷惑的表象下,暗藏了致命的凶险!她若真个想要那件裙子,他便要替她历险挡灾!如此自发的保护举动,令她心底莫名地潮湿起来,微红了眼圈,柔声轻叹:“月儿无须为我涉险,姐姐我虽是凡俗女子,却已不是爱慕虚荣的肤浅之流!”轻柔的语声,分明带了份破除欲念的轻快洒脱,她悠悠吟道:“血肉身躯且归泡影,何论影外之影。区区一件裙裳,不要也罢!”话落,牵住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迈上旋梯。

血肉身躯且归泡影,何论影外之影——何其熟悉的话语!那曾是……他所讲的……

“九天……”

夜月轻喟,目光凝在她身上时,簇燃的热辣火焰,已然融化了静默如夜的暗色。如果说爱人是一种幸福,那么,此刻,他仿佛又感觉到了幸福破闸涌在心口,心口的创伤,一点点被抚慰了……抚平着、弥补着原本洞开的心伤……

或许,缘分还有回环余地!

携手,随她一同踏上旋梯,忽听“噗滋”微响,他转头往身后一看,却见那些绚烂夺目的首饰堆里,游出了一条条细如竹筷的七步蛇,一缕淡淡的烟雾,由绫罗绸缎之中袅袅扩散,被洒入窗内的阳光一照,片片烟雾染着诡异的粉红之色,逐渐弥漫开……

“毒烟?!”

他暗自心惊,反牵住她的手,奋袂直冲而上,登梯抵达第三层塔楼时,一块铁板已将二层塔楼的楼梯口封闭,阻隔了毒烟向上蔓延的趋势。

冲上第三层塔楼,浓浓的书香味扑鼻而来——

第三层塔楼,八卦形的墙面四周都钉上了木架,架子方格里摆放着许多古玩字画、经典古籍,吴道子的画、李白的诗、颜真卿的字……

文房四宝、丝竹乐器、棋枰工尺谱……礼、乐、射、御、书、数,应有尽有!舞文弄墨的文人雅士,到了此间,定会见猎心喜!通晓、擅长“六艺”之人,若是忍不住技痒,必定上前一试。

琴棋书画, 确也难不倒品琴赏音的二人,只是身处险境,不敢疏忽大意,更难有应景的雅兴弹琴赋诗,二人匆匆瞄了一眼,欲往旋梯上走,扶九天眸光忽闪,不经意地瞄到竖贴在墙面的一块大棋枰,黑、白棋子绞杀中盘,她粗略看了一眼,总觉这局棋黑、白二子走的路数极是怪异,有几处似是画蛇添足,黑子屡屡能够制胜时,总是占错了位置,白白错失良机,白子歪走一通,看似随性,却分明是在胡乱下棋,瞧来很是别扭!棋盘中更有几处错得离谱!

看着、看着,扶九天眉端蹙拢,心中蓦然升起强烈的求胜渴望,只想上前将黑子走错的路线扳正,她的左脚已稍稍往前迈出一步,倏又缩回。

“姐姐,怎么了?”觉察她停顿住了脚步,夜月回过头看着她。

扶九天低头,看看仍与月儿牵握在一起的双手,终是压制了心中好胜的欲念,默然摇摇头,随他一同迈上旋梯,却又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不再执著于黑白棋子的对弈套路,只淡淡地瞄了瞄棋枰,抱着淡漠似局外人的目光去看,她才恍然了悟:棋盘上的黑、白棋子,若是按照棋艺套路来看是杂乱无章,但,若是全然抛却传统的对弈套路,换一种角度去看,这些棋子原来是在棋枰上凑出了一行字:非上上智,无了了心。

不执著于事物表面所呈现的浮夸现象,了却好胜欲念,抱以平常心剖析事物本质,看淡浮华表象,她才侥幸逃过一劫——当二人登上旋梯时,暗藏在三层塔楼内的机关陷阱猝然启动——棋枰上的黑、白棋子四处弹射,击落墙面,棋子一颗颗炸开,火药的威力竟将钢板夹砌的坚固墙体炸出一个个孔眼,满目疮痍!

适才,如若她去碰了棋枰,触动机关,这些棋子定会从她身上穿射过去,要了她的命!

“踏错一步,满盘皆输。”夜月看在眼里,心惊不已。

性格若是能决定命运,那么,他眼前这个经历许多、看穿许多的她,性子里当真磨出了几分淡泊——淡泊名利!

“不求功名,不贪图富贵荣华,为何却连再简单不过的平淡日子,都如此地遥不可盼?”幽幽一叹,夜月似是自语般地喃喃,“在你心中,到底羁绊了什么?”不贪图浮华,那么究竟是什么意念,让她宁可纵身一跃、跃入万丈深渊、去寻那传说中的鬼塔,又宁可与自己困在这险境之中,也要硬闯鬼塔关卡、踏上这条荆棘险路,誓死不肯回头?

“在我心中?”侥幸逃过机关陷阱,冲上第四层塔楼后,扶九天不再留意这个空间里的布置,反倒加快了脚步,拉着月儿直奔旋梯,继续往上冲,但是他喃喃在口中的话语,偏是被她听到,于是回头浅笑着答了句:“我心中,除了阿姬,还能有什么羁绊呢?”

“那么……功名利禄呢?”真实身份、他隐瞒了好久,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他心中其实尚存顾虑,若是她的心只容得他一人,那么,那些功名利禄,她当真可以舍弃得一干二净?

“你……”突然停顿了脚步,扶九天回头看着他,满脸复杂的神色——既然他已道出“功名利禄”这四个字,那么,她也能最终确认他在顾虑什么了。“功名利禄与我,过眼云烟罢了!”父亲的遗言约束,已难约束她的心了,今生的幸福由她自己掌握,那根天网和扶家索法的使命,都被她抛下了,这些在她心中的分量,都不及他!

“不……”夜月面色阴郁,忍不住还是说了句:“你与官场,已经有了千丝万缕的瓜葛!”最坏的结果——被公门中人、或宰相大人一道令下、勒令归返!天网逃不过为朝廷卖命的宿命!

为了阿姬,她或许会选择放弃,但,如果朝廷不想放弃她,她又怎肯与朝廷对抗?

除非……九天可以为了他放弃功名,安身于山野茅庵清贫度日,彻底断了与公门的联系,避之乡野、隐姓埋名,他奢求的是外桃源,一直是她不愿寻觅的,今时今日,她真的愿舍下一切?

“月儿,”她忽然收敛了浅笑,极其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字地答,“除了阿姬,这人世间,我已无任何牵挂!若无阿姬临别时让我当个好官,这身官服,我早已穿不下了!你既唤了我一声姐姐,应如亲人般懂我知我——今生今世,我心中,只容阿姬一人!”

“九天……”他忽然噎住了声,只在心中暗叹:失去了一些东西,对她,或许是一件幸事!即使再难得到他所想要的那个世外桃源,至少,这一刻的她,是完全属于他的!“……罢了。”风轻云淡般地一笑,所有的苦楚和磨难,他……忘了,忘了……

“罢了?!”他想忘的,她却清晰记得,虽记得,却也只是随他一同淡然一笑了,凭着骨子里不易折的韧性,她隐忍了泪水,只是笑着说:“庸人自扰,我也只是……奢望续前尘之缘罢了!”她只是被情所困罢了!被情所扰,丢下“天网”,今生却困在情网!

“姐姐……”夜月不擅长言语表达,只一声轻叹,便伸手揽过她的长发,猝然吻住了她的额头,暖暖的温度,带着体贴呵护的意味,那一吻,便是他心中的情感宣泄!“不要怕,相信我,跟着我走,我们一定闯过鬼塔关卡,一定能顺利出去的!”

“嗯!”闭上眼睛,用心感受他的体贴,这一吻,暖暖的,烫到心口,便抛飞了纷乱的心绪,只余怦然悸动的心跳,荡于耳畔。

一瞬的沉迷,当唇上温度抽离时,她缓缓睁开眼,分明看到他眼中的担忧……担忧?!“怎么了?”她讶然转眸四顾,便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塔楼旋梯的尽头,这里是第七层塔楼,也是塔楼的最后一层空间,上面就是塔顶琉璃瓦,再也没有其他可行的路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