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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他的盖世英雄哭了

生气,他当然在生气!

宋清洋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

这次是一只手,万一是一条命呢?

要他怎么赔给他,怎么赔给宋家?

许阴阳努力的压着心口翻滚着的怒气,宋清洋是个病人,他不想和他做无谓的争吵。

看着许阴阳面色阴晴不定,又想到自己说的那些过分的话,宋清洋反倒怂了,他哑着声音,可怜巴巴的开口,“阴阳……你别生我的气,我那都是胡说八道的……我害怕,阴阳,我好不容易熬过了你六年的冷待,我就是一时气不过,发泄发泄脾气……”

“你这六年,不只一次对我说了狠话,我都没有生气……”

“阴阳,我再也不说了,你别生我的气,我不想在等六年了,我怕……”

“阴阳……从没有一个人让我觉得配不上他,可是现在的你,却让我觉得,我自己什么都不是。”

宋清洋一句一句说着,态度低到了极点。

爱一个人,是不是都会变得低微?

就像张爱玲写给胡兰成照片背后的那句花一样——

‘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十八岁他们遇见,相爱两年,分手六年。

零零总总八年的时间,许阴阳早已从那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变成了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强者。

许阴阳如今变得那么出色,他们又分离了六年,宋清洋的心底早已没了当年的安全感……

他很害怕,许阴阳如果想继续冷落他,他也没有办法……

他只能仗着自己为了救许阴阳受了伤,乞求他的怜悯。

“阴阳,你不要烦我好不好,我缠着你,是因为害怕你还是不要我……可是,我这样又怕你会不会觉得我贱,许阴阳,我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你怎么都可以,就是别再赶我走……”

虽然对待任何人都温润有礼,可是那只是良好的素养使然,宋清洋骨子里却是透着骄傲的。

他不曾低头,可是今天,他确一再恳求,一再的退让,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

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冷处理,太难过了,他受不了,他怕……

听着宋清洋一句一句的话,许阴阳的心脏跟着一阵一阵的酸疼。

他知道,宋清洋说那些狠话,不过是为了让他死心,让他在他死后也能心安理得的生活。

可是,宋清洋他凭什么委屈自己,装出这么一副好人的模样?

他凭什么要把自己低廉到这样的地步?

六年,整整六年的分离,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宋清洋卸去一身骄傲,来满足他的安全感。

宋清洋此时的话,一句一句的压在他胸口,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气。

初相遇,宋清洋家世好,性情好,长得又好看,而他不过是一个空有皮囊的孤儿。

他们在一起,他极为没有安全感,自卑到了极点。

所以,六年前,宋家人几句挑拨,就让他不自信的冷落了宋清洋六年。

八年了,他用了那么多年去努力,才让自己站到巅峰,达到足以和宋清洋匹配的地位。

可是,宋清洋却告诉他,他怕了。

名门宋家的贵公子,耀眼的让人膜拜,可是这位贵公子却告诉他,他在害怕。

“我没有资格生气。”许阴阳摇了摇头,“该生气的是你,该害怕的是我才对。因为怕被你嫌弃,所以我率先抛弃了你。”

许阴阳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自嘲,“六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怕,我怕我害没强到能让自己有安全感的地步,你就结婚了……我怕这世间再没有一个你。”

“我没想到,会让你害怕。”

“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废了,因为我……”

“不要在这样了,一直都是我欠你的。”

他这些话,不知道是在对着宋清洋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命运弄人,时光害得他和他的处境来了个翻天覆地的换位。

如果六年前,他有宋清洋这样勇敢,这样抛下尊严,是不是他们早就可以幸福了?

这一刹那,许阴阳心底酸甜苦辣咸,颇不是滋味。

他这么自私,宋清洋会恨死了他吧?

好半晌,他才鼓起勇气,看向宋清洋。

宋清洋眼底还是带着微微红色,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只是似乎有些意外。

宋清洋这才发现有一只手的不对劲,他初时以为是骨折了,原来是……废了阿?

他废了一只手?那不就成残疾人了?

宋清洋的眼底,有一些浅淡的悲伤。

等到许阴阳仔细的去看时,又看不出了。

宋清洋的面上带着温和包容的笑,驱散了所有悲伤,“我不生气……你可不可以也不生气。”

“不就是一只手废了。”宋清洋露出满不在乎的笑容,他用那只完好的手去牵许阴阳的手,拉着他坐到了床边,“我还有一只手,可以拉住你。”

许阴阳坐在那里,一滴眼泪突然毫无征兆的掉了下去。

浸湿了洁白的被罩,开出一朵花来。

宋清洋笨拙的握紧他的手,“你别哭阿,阴阳,你这样我挺不习惯的。”

许阴阳是他心中的盖世英雄,可是他的盖世英雄却哭了。

宋清洋有些无措。

“这样吧。”他把往外推许阴阳,“你出去冷静冷静再回来。”

宋清洋把许阴阳赶了出去,赫连袭就适时的进来了,“你打算怎么办?做复健?”

宋清洋就是在等他,见他哥说起他手的问题,不由躺在床上哀叹,“我这手都废了,也没见你为我掉一滴鳄鱼的眼泪,哥,你可真是我亲哥!”

鳄鱼的眼泪?

赫连袭挑起俊眉,“要不我把会为你掉眼泪的人给你拉回来?”

“别别别,千万别。”宋清洋摇头,恭敬的让出位置,“哥,你坐,你快坐。”

赫连袭没理会他,在沙发上坐下,“说吧,把他支走,想让我帮你办什么事?”

宋清洋差点要称赞,可是一只手残了,没拍成,“知我者,大哥也。”

“行了,别说废话。”赫连袭斥道,“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想明白,你可别再给玩砸了。”

“我知道。”宋清洋咬着唇,认真道,“可是我不能让他每天看着我的手内疚,所以——你送我走吧,等我的手好了就回来。”

“呵,你可真伟大。”赫连袭面无表情的冷笑,一句话就直达关键,“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康复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