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迦的体内是另外一个世界。
灯光所及处,****有规律的起伏着。怪物的肌肉组织十分特殊,在肉壁上存在着不规则的孔洞,不进会从孔洞中喷出道道灼热的气流。这些气流温度甚高,也是造成那迦体内高温现象的源头。零就像一个水道工,只是穿行的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下水道。
从远处突然传来一些含糊的叫声,像是那迦在说话。零刚浮起危险的信号,顿时发现身后的****突然层层紧缩,并不断朝零挤压而来。零立时心头一沉,那迦体内的肌肉组织就算挤不死他,也非得让他窒息过去不成。而从那迦表现出来的力量来看,零如果被挤到,怕是和百头大象在自己身上来回碾压相差无几。
以零目前的身体程度,还承受不起这种伤害,于是他加速前行。可那迦体内不比地表,****分泌的粘稠液体最大程度减弱了零的抓地力,放缓了脚步走还不至于失去平衡。零一提速,立刻差点给滑倒。
身前的灯光里,前方的肌肉组织也同样紧缩,那迦运用自己体腔的优势,想把零这入侵者活活挤死在体内。零冷笑,手中能量涌动,飞快物质化出一把手炮。
侵袭者!
这把手炮发射的是能量性质的酸能弹,由酸性光能外壁及核心高能光团组成。若在那迦体外运用,鉴于那迦体表吸收能量的特殊性,用侵袭者作战恐怕反而给那迦增加养份。可在体内却是另外一回事,零朝着前方扣下射击键,侵袭者通体光华涌动,炮身能量回路逐一亮起,在炮口汇聚成一团璀璨的光华。
下一刻,碧光闪烁,一颗球型能量团已经轰鸣直射而去。
酸性光壁湮灭了那迦的肌肉纤维,酸能弹所过之处,从挤压的****中犁出一条通道来。飞行了几十米后,酸能光壁消磨殆尽,失去外壁包裹的炽白光团变得不稳定起来,并在数秒后轰然炸开一片连绵电火。
那迦体内突然一亮,而从外头看,这头怪物的身体中段突然膨胀,再瞬间炸开。伴随着从体内喷出的炽白火焰,那迦的血肉还有部分椎骨同时给炸飞出了体外。侵袭者一炮之威,几乎把那迦炸成两截,怪物痛得连连直叫。身体狂摆中,扫荡了附近所有建筑,而人在它体内的零,则因为那迦的摆动而立足不稳。
他手一伸,在手中物质化出一把军刀,并将之钉进那迦椎骨的骨节里,借此来固定住自己。直摆动了近半分钟后,那迦才喘着粗气安静了下来,零才松了口气。再看出去,那挤压的****已经松开,而股股血浪正涌过零的脚下。看得出来,这怪物给零一炮炸得内出血。
一声呻吟从梅斯里特嘴中发出,它美丽的容貌痛苦地扭曲起来,毕竟那迦全身的神经元线都源自于它。而在体内所受到的伤害,其痛苦信号的强度之于体表十倍有余。梅斯里特好不容易把痛苦遮蔽后,它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你会有那样的武器?从开战到现在都未曾见你用过,你到底把它藏在哪里而不为我所发觉?”
要知道用掌心魔眼锁定零的时候,梅斯里特事实上已经把零全身看了个通透,却没有发现侵袭者的存在。它自然不知道,侵袭者是由零用能量物质化而来。对于为亚格拉迪斯授与根源之物朗基努斯的零而言,现在的他只要能量水平达到要求,自可物质化出这世间任何武器。
毕竟和零已经融为一体,且栖息在零意志深处的朗基努斯,本身便是能量物质化的武器。它的特性决定了不受任何形态的束缚,且具备无视任何防御技巧从而直接攻击目标的特殊能力。零还无法使用朗基努斯,却通过朗基努斯获得能量物质化的能力,可以随意塑造出任何武器来,只要提供物质化所需的相应能量。
目前,以零八阶的能量水准而言,能够物质化出来的武器是轻型热兵器,如狙击枪或冲锋枪;又或轻型冷兵器,如匕首或长刀;再者则是破片手雷、高能手雷这种体积较小的炸弹类兵器。至于能量武器,则只有一把侵袭者。毕竟就算零想物质化,也需要大脑中有目标武器的资料,能量才能够以资料为基础构建零所需的武器。
即使以这个时代的水平而言,能量武器依旧属于珍稀的兵器,并末达到普及的程度。
所以对此刻的零而言,侵袭者已经是最强的武器。
一击之后,那迦体内又得平静。零踩着血水继续前行,走了片刻,就有一些细微的摩擦声响起。声音如同百千蛇虫游走时发出的轻响,听得零皱起了眉头。在不远处一个****孔洞里,突然有东西钻了出来。样子如同一条小蛇,却顶着个浑圆的眼珠。身体两边长着八根折叠状的尖爪,就是这些尖爪在爬动间发出了怪响。
“启动另外的防御机制吗?”零淡淡道。
一条接一条这样的魔眼怪虫从****的洞口里爬了出来,它们爬出来后,便用怪眼只只盯住了零。于是零的身影出现在梅斯里特的眼中,梅斯里特露出一道残酷的笑容,道:“锁定入侵者,排除,开始!”
声音方落,那百千怪虫立时八爪如飞,诺大一片虫潮四面八方朝零围了过来。它们一接近零,就八爪一弹,猛地弹起贴到零的身上。跟着八爪乱划,这些怪虫的爪子锋利程度堪比合金刀,夜神战术服也经不起它们几下撕拉。撕破战术服后,零的肌肤就暴露在这些锋利的刀锋之下。
零没想到这些怪虫行动如此迅速,且数量多得让人发指。幸好他在自己身上布下一层防御力场,防御力场紧贴着皮肤,才堪堪抵消了怪虫的贴身攻击。零不敢怠慢,侵袭者在手中消失,双手一抖,零再次物质化出微型冲锋枪。跟着一阵扫射,射得怪虫乱飞,一死一大片。
可虫子实在太多,如果零原地不动的话,根本无法全数射杀。他眼中闪过凛然寒光,猛然朝前方冲刺,浑然不顾尚贴紧在自己身上的几条虫子已经撕开体表的防御力场,开始把自己的利爪扎进皮层中。脚下一滑,零被那迦的体液和血液滑倒,不过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借着那迦体内****的粘滑,零如同在冰上滑行般朝前铲去,掀飞了百十只虫子,同时双枪不停扫射。子弹掠出密集的火线在那迦的体内穿棱切割着,把上方只只虫子打成了肉泥。
滑出十来米后,零背上肌肉奇异一弹,让他借力挺起身体。零飞快旋转一圈,双枪扫射的同时,借着战术灯光零看到仍有无数的虫子朝自己汇聚而来,几乎没有极限。从那迦****的空洞里不断有新的魔虫钻出来,再加入虫潮大军中源源不绝朝零涌去。这些虫子就像生物体内的白细胞般,当病毒出现便全力排除。而现在,零显示就是入侵的外来病毒。
“没用的,你杀再多也没用!”梅斯里特近乎疯狂地笑着:“后悔了吧,人类。你不该进入我的体内,在这里,我每个细胞都能变成战斗单位。你杀得再多,也没有我补充的速度来得快!”
笑声通过腔壁回荡,当遥遥传到零附近的区域时,已经变成含糊不清的一种声响。可零似乎听懂梅斯里特声音中的意味,他冷哼一声,却在原地不断做出各种射击姿态。在不同射击姿态的配合下,从微型冲锋枪倾泄而出的火流遵循着某种规律移动,并形成一个全方位的立体弹幕。
在这片弹幕中几乎没有规避的死角,于是扑进弹幕范围的虫子全数被射爆。这是结合了弹道术、环境计算、速度等多种能力在内的射击技巧,是游荡者特有的一种技能“天网射击”。天网射击的特点是立体式的火力覆盖打击,是游荡者为数不多的一种群战技能。
这种技能的优点是无死角的快速打击,而缺点则是威力不够强大。为了达到快速打击的目的,因此需要使用射速快的枪械进行支持,而这样的武器,通常对五阶以上的能力者威胁有限。但对付普通的生命体,却是一把锋利的死神之镰。
由那迦细胞演化而来的魔虫数量虽多,可它们的个体强度并不高。为了拥有足够的杀伤力,它们的八只爪子锋利无比,可肉体却十分脆弱。这是舍弃防御加强攻击性的典型范例,因此魔虫的身体并不足以抵御子弹洪流的冲击切割。
零的天网射击先是形成以自身为中心,半径三米左右的射击阵地。随着无数魔虫被杀,这个阵地进一步扩展,达到了半径五米的程度。方圆十米之内,成为死神的狩猎场,一时之间,竟无一条虫子能够窜得进去。
可贴在零身上的虫子已经撕开他的皮肤,并开始要往零的体内钻去。零不敢放任它们进入体内,于是两把微型冲锋枪掉转枪口,用精准的角度连连点射,将还贴附在体表的虫子一一剔落。但就算零的角度再怎么精准,身体还是给子弹犁出道道血痕。
但这么一轮天网射击下来,附近的虫子倒是少了不少。零不敢怠慢,双枪往前一拍,指尖轻压,分别两记点射中,两枚子弹脱膛而出,旋转着掠出一双火线没入前方的虫群中。
瞬间,血红色的光华炸裂,成型的两团能量风暴里,将大片大片的魔虫尽数绞杀。
死亡暴击再现,顿时为零在前方的虫潮中清出一条通道来。零猛往前扎,双枪平举连连开火,将挡在前方的虫子或神经纤维尽数轰爆!
战局发现到现在这一刻,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那迦体内承受两记死亡暴击,胸腔以下的部分炸开一个巨大的豁口。对于它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可即使如此,在梅斯里特这大脑的指示下,那迦仍坚持挺直身体。连魔虫也难以阻止零的推进,那迦只能改变体内环境给零的推进增加一些难度。
于是正奔跑间的零发现“地面”开始倾斜,并有向下滑退的趋势。他突然伸手一捉,却是扣住了那迦椎骨一段骨节,借此来固定自己的身体。跟着他整个人如同某种爬虫般依附在这根如同灯柱般大小的椎骨上,手脚并用利用段段突出的骨节为借力点,飞快朝上方攀爬。而在零的四周,又有新的魔虫出现,至于下方,则是虫涌如浪!
这是和时间的竞赛,零已经腾不出手来攻击魔虫,甚至他任由周围的魔虫抓牢自己,只附加了一层防御力场抵御它们的利爪。但很快,防御力场就一点点给魔虫撕开。同时撕开的还有零的肌肉,在零的身上撕开道道伤口后,魔虫便往零体内钻去,开始破坏零的骨骼、神经乃至内脏。
快点!再快点!
零在脑海中大叫,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退路。唯有在体内魔虫撕烂他所有组织前毁掉那迦的大脑,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同样拼命指挥着魔虫破坏零体内构造的梅斯里特,也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压力来自于下方的体腔,当一点微光出现在梅斯里特眼中时,它甚至发出一声尖叫。
看到了。
是大脑!
零瞳孔一缩,再猛然扩展。体内澎湃的能量如同波浪般涌向四肢,顿时,零身形模糊、消失。复又出现时,已经一手按在梅斯里特四周的组织上,另一手则构建出侵袭者。零的表情变得平静无比,根本不去理会体内脏器开始遭到破坏,而致使鲜血从鼻孔中喷出的痛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极其缓慢,零平静地把炮口压在梅斯里特的额头上,然后重重压下扳机。
碧光倾泄。
照亮那迦整个体内世界。
梅斯里特张开口中想说什么,额头中心已经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从前端看,可见一团碧光已经抵达后方的腔壁,跟着有炽烈的白光绽放。
“不!”
这一刻,梅斯里特才叫了出来。但额头上的空洞却不断扩大,那倾国的容貌正化作无数的肉粒飞散,这是智慧中枢崩溃的迹象。
就在一炮洞穿梅斯里特时,零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声愤怒的咆哮。跟着零看到一些凌乱的画面,在这些画面中,他看到一团浓郁的黑色阴影。它四处冲撞着,如同要冲开无形的囚牢。突然,那黑暗中出现两道细细的白光。
白光猛的扩张,如同恶兽睁开了双眼,跟着一连串奇异的音节在零脑海中响起。零发誓他根本不懂这些语言,却十分清楚这些章节代表的含义。
如果翻译成人类的语言,那么这团阴影便朝零这么吼道:“又是你在妨碍我!星球之子,你别高兴。很快,我的骑士会找到你,杀了你!”
瞬间,零知道那团阴影是什么了。
它是普罗休斯,宇宙的终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