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颜色论,其实新时代的海洋要比旧时代美丽得多。放眼看去,辽阔的海面就像一颗璀璨的蓝宝石。辐射物的存在使得海水透着蓝汪汪的颜色,然而这种美丽却是致命的。当日大灾变过去后,整个世界受到辐射的污染,仅是三天内,海洋中的大小生物便死了大半。
可惜那时候人类无暇它顾,否则如果去海边的话,就会看到大量的鱼类和其它水生物的尸体浮上海面。在广阔的大洋海面上,甚至飘浮着蓝鲸的尸体!既然是这种庞然大物,在强烈的辐射下也无法幸免。反而是那些个体娇小的生命存活了下来,并渐渐地在海洋中默默进化着。
几十年后,海洋中的生物死了一批又一批,然而活下来的无不是凶狠危险的生命。它们已经适应了强烈辐射的海洋,并具备强烈的侵略性。海洋成为它们进化的温床,而动荡年代的海洋,要远比以往任何时候来得广阔且空旷得多。海洋里的生命拥有足够宽广的进化天敌,并且因为分布不如陆地上异变兽那么密集的原因,它们得到充足的进化空间。
在海洋里,最大的敌人是自己。一旦无法进化出适应海洋的生命形态,那么等待它们的便只有死亡。
和陆地比较,海洋简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因为探索它的人少之又少,而海中的生命也绝少有机会见到人类,所以当一艘前端呈U型,有着流线形的机身,两侧扬起的四扇钢翼喷发着幽蓝火焰,推动着机身在海面上行驶的奇怪东西时,海中的生命都感到十分好奇。这份好奇甚至压下它们的侵略性,因此命运号在海上行驶的时候,在它的旁边或左近总会有这样那样奇怪的鱼群游过。
不时,甚至有一尾霸王鲸从海里露出小半个脑袋,用它那大如车轮的眼睛盯着命运号。而即使只露出个脑袋,那家伙看上去几如小岛。
霸王鲸是海中那些大型生命之一,它拥有如同母舰般大小的巨大身体。脑袋就像一座小岛,从它脑袋直至尾鳍,背上长着一排密密麻麻的尖刺。在需要的时候,这些尖刺可以像鱼雷一样发射出去。尖刺是中空的,里面有一个空气囊。当霸王鲸把尖刺发射出去的时候,其实是以体内气流冲击空气囊使之弹射出去。但在命中对手之后,空气囊会急速膨胀,从而挤爆尖刺形成溅射性攻击,这有利于扩大伤口并形成二次伤害。
单凭这一招,霸王鲸在海中少有对手,否则也不会搏得霸王之名。
所以这头危险的巨鲸出现之后,附近的水生物就少了许多。然而命运号上的人似乎不知道霸王鲸的危险程度,仍有一些人停留在船舷的甲板或者在光滑的船身上。
比利穿着一身标准的防护服,这套防护服是阿斯加特最新开发的“探索者Ⅱ型”。拥有恒温系统,能够让着装者在五百度的高温到零下50度的低温环境下作业。同时拥有画面捕捉、信息传感、以及喷射逃脱系统。这样一套防护服价格不菲,不是普通人能够买得起的。零也只是购买了五套,以方便船上一些重要,却又不具备能力的普通人使用。
比利就是其中之一,他现在正坐在右边船舷的甲板上,手里捧着一块平板智脑。不时观看着海面和那些零星的岛屿,跟着在智脑中做着标记。
“你在做什么?比利先生?”
本来全神贯注的比利,在听到这个声音时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他回过头,却是一身简装的素好奇地蹲在他身后。素仍是剪着短发,脸孔五官却愈发的精致,甚至皮肤也要远比以往白皙细腻得多。有人说能力者在进化的同时,不但能力和身体强度都得到提升,就连容貌也会向朝着美丽的一面发展。这也是一种进化,是生命出于生存本能的自我调整。毕竟对于人们来说,一个漂亮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多少会有些优势。
看着素漂亮精致的脸孔,比利有些局促,甚至因为心跳加速而使得脸上浮现一些潮红。他低下头,用手挠着脑袋说:“原来是素大人,我,我正在制作航海图呢。”
“航海图?”素随口道:“别大人大人的叫我,我们的头只有一个不是吗?话说回来,比利先生,这航海图是什么东西?”
比利站了起来,似乎鼓足了勇气,才敢对素道:“那也请你直接唤我的名字吧,先生两字太见外了。至于航海图,那是类似地图一样的东西。我扫描了命运号行驶航道上经过的地理环境,包括洋流、生物和岛屿等并做了标记。这样一来我们返航的时候,就不会迷失方向了。”
“哇,听上去很了不起啊。没想到比利你还有这种才能!”素笑道。
比利脸更红了,他摸着头哈哈大笑,连道“没什么”。跟着又握紧了手说:“我不像素,还有枫先生你们一样,拥有那么厉害的能力。这次都是多得柯德老师,我才能够成为命运号的一员。所以我想为大家多做些什么,想来想去,一旦黄金港建成之后,那么零大人就会拥有自己的第一支船队吧。到时候,或许我的航海图就能够派上用场,所以……所以我想,可能的话,我要绘制一份完整的航海图!”
比利挺起胸口,大声道:“我要把这个时代的海洋都记录下来!”
说完,看素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比利低下头,讪笑道:“我太得意忘形了,像我这种小角色竟然说出这么狂妄的话,真是失礼了。”
素笑了,她也坐了下来说:“知道吗,比利。我第一次见到零的时候,咱们的头并不比船上那些士兵强多少。当然我也一样,那时候的我们,就你差不多都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罢了。”
“说起来你或许不会相信,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连杂鱼水准都算不上的异变兽,在那时可是把我们打得皮开肉绽。每一次战斗,都要用血汗甚至生命去拼。但就是这样,我们渐渐走了过来。”素双手撑在船上,看向天空道:“现在想想,不知不觉我们已经经历了许多。这些经历放在其它人身上或许已经绝望得让人崩溃,但我们终究挺过来了。知道我们是怎么走过来的吗?比利?”
比利傻傻的摇头。
“是因为梦想啊。”素轻轻道。
比利浑身剧震。
“最开始的时候,是零对我们说,他想要建设一个全新的世界。让妻子可以安心在家等待丈夫的归来,让孩子可以幸福地和自己的亲人生活在一起,让老人不用辛苦工作而能够让子女养活自己,让男人们不用去和异变兽搏斗才能获得生存所需!”素一字一字地道出零当年说过的话:“这是零的梦想,听上去很不切实际不是吗?但我们不能不承认,这个几乎妄想的梦却深深地打动了我们。就是这样,我们和他一起走了过来。”
“我也好,枫也罢,还有海薇和其它人。我们啊,都已经把零这个梦想当成自己的,我们愿意和他一起,用自己的双手去改变这个世界。”素用手轻按着自己的胸口,笑道:“现在弱小并不要紧,比利。只要拥有梦想并努力去追寻它,再弱小的人也会成为自己命运的主角!”
比利睁大了眼睛,过了片刻,才用力点头道:“我知道了,不管以后如何。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要把这份航海图继续描绘下去,直到它变得完整!”
心中有一团烈焰在燃烧着,比利现在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零能够把那么多拥有强大能力的人聚集在一起。
梦想啊!因为大家心里都有一个梦想,所以可以走到现在。那么我也要加快步伐,才能够赶上这些人了!比利握紧了拳头,心道。
当的一声,嘹亮的交鸣声从船上传来,吸引了比利和素的注意力。看向光滑的船身上,两道人影交错纠缠,又电闪分开,再扑向对方,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黑线,看得比利眼花缭乱:“这……他们!”
“男人啊,总是坐不住啊。”素感叹着,她可不比比利,素清清林林地看到枫和零两人交手的每一个细节。她站了起来,大叫道:“头,别放水啊,把枫那家伙狠狠揍一顿吧!”
当又一声高昂的声音响起,枫倒到一旁,转头向素道:“闭嘴,暴力女!”
才又回过头看着零皱眉道:“这又是什么能力,物质化的一种吗?”
此刻的零,脸上手臂这些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竟流动着金属般的光泽。而事实上,刚才他就是徒手抵挡枫那唐刀的攻击。枫明明斩中他的身体,却像是砍到一块笨重的金属般,甚至连条白印也没有在零的身上留下。
零摇头,轻笑:“不是物质化的能力,那种能力只能作用于身外,而无法作用于自身。这是我最近发掘出来的,记忆组一项新的作用……钢化皮肤。”
在零体内觉醒的记忆组,除了修复身体和针对外来打击进行被动式进化之外,零在最近发现了它们的另外一些作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陆地上的时候他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静下心来研究自己体内的记忆组。直到命运号出海,他只给出了一个坐标,接着怎么到达深渊之门则是其它人的事。
如此一来,零倒变成了闲人一个,于是才有时间空闲出来研究记忆组。
事实上,这来自第四纪超级生命,也就是被弗兰克林和亚格拉迪斯称为“盖亚”的生物。作为他的克隆体,零拥有十万DNA记忆组。这份潜藏的力量终于在白细胞基地中苏醒,并直到绿都和提尔一战时觉醒了三分之一左右,也就是近三万DNA记忆组已经能够投入工作。
三分之一记忆组的觉醒,让零自我修复的能力较之以往得到显着的提高,并针对引导虚无之力后的反噬自己形成了防御方案。除了这些外,记忆组也可以像柯德博士那般生成一些小型的生物兵器,这在莫比斯通集市时和魔术师班恩的对决里已经得到实现。
但零没有用它们来形成更为强大的生物兵器,那是因为没有必要。记忆组再强大,也无法生成比零自己还强大的生物兵器。毕竟生物兵器的设计和构成受限于零的经验和力量,因此并无法形成超过他力量的生物出来。这么一来,记忆组在这方面的作用便变得有限。
在船上这些天,经过探索,零找到了记忆组另外一些作用。钢化皮肤就是其中一种,它虽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可以说是属于辅助性的一种作用。但由记忆组改变零皮肤的组成方式后,所演化出现的钢化皮肤,硬度是合金的五倍,可抵挡大部分的攻击,很大程度上提升了零的防御力。
就像刚才,零可以徒手抵挡枫那唐刀的攻击,甚至让枫在自己身上砍一刀,却连条白痕也末曾留下。若以防御力而言,零的钢化皮肤堪比九阶的防御强化。但在格斗域中发展出九阶强化的家伙,哪个不是像提尔那样的大块头。在强化了防御力的同时,因为皮肤甚至骨骼的比重增加,通常这类能力者都显得十分笨拙。但零却不受这种条件所限,而保持原来的速度加上钢化皮肤的防御力之后,零就是一件危险的人形凶器!
“听上去挺吓人的,不过也就硬点吧。要遇上暴力女的重剑,搞不好一剑就把你拆了。”枫笑道。
“就硬点?那会那么简单,算了,就给你示范下好了。让你看看钢化皮肤状态下的枪斗术!”零轻轻后退,滑出了几米。想了想,又再退开,直接退到了命运号钢翼的部分,距离枫直有三十几米远。
“退那么远要干嘛,还想干你的老本行吗?”
“差不多吧。”零笑道,同时沉腰坐马,右拳后拉。拳头上突然出现了红色的能量光焰,散发着一股股毁灭气息。
“把死亡暴击附加在拳头上,是重炮轰击还是冲击?”枫也摆开了防御架势,虽说两人是在切磋,但现在零身上的威势和能量气息直线上升,要中招可一点也不好玩。
“错,是致命狙击!”
说罢,身体前倾,拳头往前轰出,和肩点保持一个精准的水平线。瞬间,零化成一道血红的光影,呼吸间掠过三十几米的距离,转眼便到了枫眼前!
“哇!”枫惊叫,长刀和刀鞘交错堪堪抵住零的拳头。
那看似纤细的拳头,印在刀与鞘交错的一点时,却爆发出一股可怕的力量!随着零拖行的血红光轨上一阵阵音爆追加而至,只见蓬蓬气浪节节推进,最终在拳头上炸放出一圈灰白色的冲击波,直接把枫震飞了出去。枫在空中哇哇大叫,身影眼看就要跌出命运号去。这时,一只手握住了寒霜的刀鞘,让枫吊在船舷下。
抬头看,捉住刀鞘的是一脸微笑的素。枫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有你。”
话音末落,素用力一掷,把枫大字型地砸到了命运号的机壳上。枫捂着给砸得通红的脸说:“该死,你就不能动作轻点嘛!”
素摊开手说:“没办法,谁叫我是暴力女呢。”
“记仇的女人!”枫如此定义,再看向零。
零收起出拳的姿态,在他的拳头上竟散发着因为高速移动,和空气摩擦而产生的高温烟气。那如同金属般的光泽不断退去,显然零收回了钢化皮肤。枫看着那拳头说:“刚才那一拳怎么回事?我记得你没强化过九阶以上的力量吧!”
“致命狙击,把死亡暴击的力量换成推动的力,可以瞬间达到突破音障的速度。我的拳头就是子弹,所要做的,仅是瞄准对手。然后……射击!”零用手指做了个开枪的动作。
枫吐着舌头说:“突破音障,怪不得一拳差点把老子打散架了。在那速度的加成下,加上你那像合金弹头一样的拳头,你这家伙越来越像只怪物了!”
“我可以把这话当成赞美。”零点头道。
这时,莉亚从船舱里走出来说:“你们快回来,我感觉到前面海域的能量磁场变得极不稳定起来,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先兆!”
听她这么说,大伙才留意到天空上不时掠过电光。条条电蛇在辐射云层上掠过,再汇聚往前面海域的天空。海平线那一边的天空已经变得十分黑暗,大道大道粗大的闪电从天下劈落海面,带着要把天地撕裂的气势!
“走,回船里去!”零伸手一挥,招呼着大家回命运号里去。
新时代的暴风雨是致命的,雨水会把云层中的辐射物带到大地来。海上更是如此,在空旷的海面上,一场暴风雨甚至拥有毁灭一个城镇的威力。来到控制室,零急急说道:“附近有没有海岛?”
一个工作人员立刻答道:“九点钟方向,距离我们半海里左右有一个。”
“快,我们到海岛附近暂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