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吕静手指的方向,宛强看到的仍旧是西面墙上整面的书,书脊或黑或灰或白或黄,五彩缤纷甚是好看。只是久没人打理,书大都落满了灰尘,他遂问道:“怎么了?”
“你注意这面墙上的书与另外两面有什么不同没有?”
“没!”
“你仔细看看!”
“真没!三面都是书,这屋好像也没别的东西了。”
“那我告诉你,其他两面墙的书类比较杂,但这面墙上的书只有三种:一是关于大兴安岭的,尤其以远东地区的地理类书籍居多;二是M国科学家尼古·马尼拉的传记和著作。”看宛强听着发呆,吕静就问宛强听说过这个人没有。
“没!”宛强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就听说过菲律宾的首都叫马尼拉。”
“第三类是一个叫古怀德的人写的笔记,不太多,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像是有意这么排列他的书似的。”吕静说着走上前去,把手里的一本书放回去重新抽出一本,既而投入地看了起来。她看得很快,可惜书架上的书实在太多,所以在宛强看来真是度日如年,在抽光身上最后一支烟后,他找了个墙角坐下来休息,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吕静叫醒。就见她拿着一本灰皮的日记本,面带欣喜,“果然在不起眼的地方藏着一个日记本,从保存的位置和条件看,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哦,什么内容?”
“我还没看呢,一起看。”说着,吕静也席地坐到宛强身边,把破旧的日记本放到膝盖上看了起来。可一打开日记本两个人都傻了眼,原来这写满字的日记本竟然是用日文写的。
“这怎么办?”
“我记得有个网站可以翻译外语。”吕静说着拿起日记本带着宛强前往有电脑的卧室,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原来天边已经开始泛出明亮的颜色。
“天都亮了?”
“竟然6点多了,我难道看了一夜?怪不得这么困。”吕静说着揉了揉通红的双眼。“嗯,如果真的有发现,你这一夜也算是没白熬呢。”宛强接过日记本笑了笑,顺势浅浅地抱了她一下,“给你个奖励!”吕静有些害羞地推了他一把,却再次被宛强搂在怀里,这次她没有挣扎。可就在两个人的双唇似碰非碰的时候,院子外面有敲门声响起。
“屋里有人吗?”
“谁呀?”吕静和宛强都一阵心悸,相互看了一眼。
“我们是社区的,一会儿要进行防治流感传播的卫生清理工作,有事和你说,请开下门。”
“哦。”吕静边答应边四下看看,最后感觉实在没有什么可藏的地方,便指了指床底下。她看着宛强钻下床底去才起身开门,故意大声喊着,“等等,我穿衣服。”
又是大半夜的把自己叫来,王帅真的要疯了。自从香州回来后王帅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今天好不容易准备早点睡,却被李伟的电话拎到了他家。不过说归说,在李伟面前王帅是不敢多说什么的。他打着哈欠,小心地说道:“孙旭是景美综合医院的副院长,这个以美容为主的综合医院虽然不大,但影响力可不小,听说偶尔会发生一些所谓的医疗事故,但最终都能顺利摆平。像宛强的事情,开始不就是他妹妹在这个医院出事吗?所以我们是不是能从这个角度着手,比如说根据家属投诉清查某件疑似医疗事故的事情。”
“嗯,可以。不过局长那里我们应该怎么交代?”
“你是队长,难道这点主还不能做啊?就说咱俩受朋友委托,以私人关系去看看不就成了,也不违反纪律。”
“倒也行,朋友……”李伟想到了刘海虹,心底泛起一阵涟漪。
“那好,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你睡一会儿,天亮吧。”李伟说着和衣往床上一躺,几分钟后就打起了呼噜。王帅无奈地把床头的毛毯拉开给他盖上,然后又找了一条披在自己身上靠在沙发上睡了,直到几个小时后李伟把他叫醒。看看表已经8点多了,两人分别用凉水洗了把脸,然后李伟给局里打电话,接着从冰箱里找了面包扔给王帅一个,而后驱车前往景美综合医院。
由于孙旭的意外离世,所以此刻景美综合医院比较混乱。孙远平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都想取得这意外的继承权,在医院里开始明争暗斗。他们甚至颐指气使地在景美综合医院发号施令,险些大打出手。直到同和集团董事会召开紧急会议后,重新任命了景美综合医院新院长才告一段落。
如今坐在李伟和王帅面前的,就是刚刚搬到院长办公室几天的新院长刘树林,在这之前他是孙远平的副手,景美综合医院的常务副院长。
“孙旭的东西基本上都在他的办公室里,这间办公室原来是孙远平院长的,由于孙旭任期较短,所以基本上没有使用。”刘树林四十多岁,微胖,个子不高,操着一口江浙方言。
“哦,那他办公室在什么地方?是放置有保险柜的那间吗?”
“是啊!”刘树林边说话边往外看,有些心不在焉。李伟皱了皱眉,心想那个房间已经查过了,便问孙旭在医院还有什么私人房间,诸如宿舍之类的。
“孙旭只有一个办公室,平时工作之余他都回家,私人房间是没有了,不过车倒还有一部。”
“哦,他还有一部车?”李伟眼前一亮。
“有,就停在楼下车库里,应该是丰田的陆地巡洋舰一类的越野车吧。车牌号是……”刘树林说着打电话给后勤,然后补充道,“车牌号是察AH××××。”他好像急着办什么事情,语速不仅快,还尽可能地把李伟可能问到的都一股脑地端出来。最后,李伟终于受不了了,“刘院长一会儿有别的事情?”
“哪里。”刘树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我约了装修公司来给我重新装修办公室,人家已经等了很久,有些不好意思啊。”
“哦,怎么要重新装修啊?”李伟随口问道。
“我昨天在墙角看到些血迹,有些不太舒服,所以想弄一下。虽然要花一点钱,但看着舒心啊。再说啦,我现在怎么说也是集团委派的院长,不能太过于寒酸啊。”
“血迹在哪里?”李伟顺着刘树林手指的方向,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果然看到些血迹。心说这个刘树林还真细心,要不是仔细看一定发现不了,转念又想是不是这家伙听说过什么,难不成这些血迹是什么线索?于是他站起身来对刘树林说道:“刘院长,你也知道孙院长和孙旭都是意外死亡,我们对关于他们的东西都很重视,所以希望你能暂停装修,让我们技术科来检测一下这些可疑血迹。”
“这……好吧!”刘树林明显不太乐意。李伟现在可顾不上管他的感受,指示王帅打电话给局里,“看看技术科的老马能否亲自过来一趟,告诉他要做个鲁米诺反应测试。”
“李队,你是怀疑……”
“我什么都没怀疑,你快打电话吧,我下去看看孙旭的车。你在这儿守着,技术科来人采样分析好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开门的时候,吕静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她不知道为什么害怕,也搞不清楚屋里这个男人对自己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无可回避也不能否认的一点是,她爱上他了。
这个是真的!
吕静很明白爱上他意味着什么。可是,这件事的确发生了。
如今,爱情唾手可得,但危险亦随之来临。
怎么办?
无论如何困难,也要拯救这爱情蓓蕾!
吕静打定主意,昂首走到门前,打开锁,将门缓缓拉开。
门外站着四个人,除了社区的两个胖瘦大妈,还有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看样子不过四十岁。只见胖大妈笑眯眯地凑上前,大声说道:“不好意思,我是咱们社区的刘姨,这位是我的同事王姨。”说着她指了指身后的瘦大妈,又指着身后的男女道:“这两位年轻的同志是防疫站派来的,昨天晚上接到通知说有一个疑似感染了H1N1流感的外地人进入了咱们吉庆里,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今天来看看。你们家里有没有外人来过啊?”
“哦,没有啊。”吕静笑着回答,隐隐感觉这两个陌生人不像什么防疫站的工作人员,倒很像警察。难道他们是冲宛强来的?
“你也不是本地人吧?”刘姨说着还不停往院里瞟,要是没有墙隔着恐怕眼光早就飞到屋子里了。
“我是房东郝祥全的朋友。”
“朋友?租房那对小夫妻呢?”
“他们回老家了,我暂时住一周。”吕静回答得不卑不亢。
“这样啊,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可以!”吕静很想拒绝他们,但她知道这时候如果拒绝的话会给自己和宛强带来麻烦,况且也是不可能拒绝的。只见院外的四个人早有准备,她的话还没说完,已经以近乎冲的姿态闯了进来,直奔各屋,在粗看无异常的情况下又里里外外地翻了翻,甚至连柜子里也没放过。
吕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暗自祈祷他们千万别看床底下。可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就见那个所谓的“女防疫员”左瞅右瞅,终于把注意力移了下去,“床下没耗子吧?这可不卫生啊!”说着给“男防疫员”递了个眼色。
“没有!”吕静刚琢磨着如何阻止他们时,就见“男防疫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床边,飞快地拉起了床单。
“啊——”“女防疫员”和两个大妈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