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谜盒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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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巨变之乱(1)

一肖南在古怀德倒下的瞬间已经跳到了远处,他侧身卧倒在冰墙后面,从腰中抽出一个手榴弹,拉开引线准确地扔了进去。

砰!爆炸后帐篷里传来一个男人的惨叫,接着踉踉跄跄地冲出一个人影,竟是那个叫古永忠的中国人!只见他浑身被弹片打得都是鲜血,握着一把手枪正艰难地往外爬。想必这家伙有些实战经验,躲在了爆炸死角才没被正面击中。

肖南叹了口气,扬起手枪,对准古永忠的额头。

这下无论身负何种绝技都生还无望了。肖南仔细听了听吠声愈发激昂的狗,心说既然饿了一周,那狗叫声怎会如此之大?所以,他认定帐篷里八成有猫腻。只是这下自己虽然逃过一劫,却赔上了古怀德,回去面对军部恐怕也要费番口舌。想到这里,肖南走过去看古怀德的伤势,却发现这个直到临终都身负恢复大清国重任的东方学子头部中弹,血流如注,早已断气了。他再也不想在此多逗留,匆匆收拾行囊后牵着狗踏上了前往满洲的行途。可是却没有注意到,帐篷后面的雪堆旁边,一双蓝汪汪的眼睛正警惕地注视着他。

那是约翰·勒尔的眼睛,一个身体里流淌着日耳曼血液的M国物理教授的眼睛。他紧紧地盯着肖南远去的背影,缓缓从雪堆中站了起来。与古怀德一样,他也被马尼拉的时光爆炸轰到了过去,几乎是前后脚,估计这与马克·马尼拉在由强大电力引起的时光爆炸的控制力较弱有关,饶是如此他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物理学家了。不过约翰教授没有和任何人发生冲突,只是在回到实验室的路上遇到信天河,被他逼着去找马尼拉手稿,途中这个鄂伦州帝国的中校因伤重而死,约翰教授就逃了出来。想到自己现在很难走出辽阔的石大兴安岭,而信天河又一直是执行着秘密任务而不被大多数人知晓,所以约翰便以M国物理学会会员的身份找鄂伦州帝国情报中心,反客为主地要求对方同意他去兴凯湖考察。其时鄂伦州帝国国内正与J国进行战争并享受着与M国交易的大批物资,故而对他非常客气。而且这个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的M国人也不像敌特分子,并非关注目标。以致他们确认身份后并没有过度为难约翰,只是派了两个年轻人和一辆破旧的吉普车载着他前往兴凯湖。所以约翰其实比古怀德和古永忠更早到达原宿营地。但他坚信无论是谁带着马尼拉手稿,也必须来这儿找到物资补给才能走出广袤的石大兴安岭。

可是他却先等来了古永忠。古永忠已经知道是古怀德拿到了马尼拉手稿,但由于他在前往原宿营地的途中曾见到因拒绝被俘而引爆炸弹的载重汽车,便想当然地认为这些J国人因追捕逃脱的古怀德,暴露行踪而被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发现。既然现在他们已死,那自己必然要赶到古怀德最有可能去的地方等他,却没料到自己等待的几天中因喂狗而暴露了最后的行踪。

不过最出乎古永忠意料的还是肖南依旧活着。他没有看清那个身穿鄂伦州政府军军大衣的人是谁,所以才在对方进屋时开枪射击。而肖南自然也不知道帐篷里的是古永忠,所以才会发生误扔手榴弹后,对他痛下杀手以斩草除根的事。

此时约翰教授也明白自己要从肖南手里得到马尼拉手稿已基本无望,又怕被不远处的两个鄂伦州国人发觉,于是毅然决定离开鄂伦州帝国回国。作为物理学资深教授的他,虽然知道理论武器“马尼拉死光塔”威力无比,但要真正将其生产出来并配置到部队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单凭马尼拉的一份手稿远远不能达到这个目标,甚至需动员国力政策。这一点包括已近末路的德国在内,整个轴心国集团都没有谁拥有这个能力。他们即使得到这份马尼拉手稿也仅仅是尘封起来的一份资料而已。也许一百年后会有用,但那毕竟是一百年后的事情了。而对于约翰教授来说,最遗憾的是他没有得到这份手稿,以站在物理学的巅峰。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古怀德复兴大清国的理想根本不能实现,这只能是他的一个幻想而已。如今随着这个聪明的东方学子和之前两个前往东方的学生安吉儿与梅切尔的离去,年近半百的约翰再也没有了任何动力。他沮丧地随着那两个鄂伦州国人驱车回到鄂伦州帝国国家情报中心驻地,由他们联络M国大使馆,一周后派专机将约翰接回M国。

接受过CIA与FBI的数年调查后,约翰才被撤销对自己的一切指控,亦恢复了职务与名誉,并可以继续到实验室工作。此时二战已经结束三年,距离他们动身前往西伯利亚也过去了整整五年。约翰的生活开始平静起来,仿佛前往西伯利亚寻找马尼拉手稿只存于某部小说中,伊稚斜单于阏氏墓如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

时间慢慢过去,约翰也愈来愈老了。这其间他的妻子死于突发性心脏病,而一对儿女也搬走了,很少能来这里看望约翰。他住进了养老院,过着悠闲自由的生活。

1987年那年,一个叫胡美莲的中国女人走进了约翰的生活。他已经记不起胡美莲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了,但不能否认她的确改变了约翰的生活。他开始有希望而不是终日无所事事,他开始重新注意自己的形象,他开始关注并期待她的到来。

她是义工,但对约翰尤为关心。她很喜欢听约翰讲故事,于是这个搞了一辈子理论工作的学者,开始把自己那丁点儿唯一可以拿来炫耀的经历讲给她听,一遍又一遍,甚至有些细节他记不清时,还会在胡美莲的回忆下丰富起来。

“后来呢,马尼拉的手稿被谁拿走了?”胡美莲总会这样问他,每到这时,约翰都笑着告诉她自己记不清了。

“好像是个J国人吧!”被逼急了的约翰这样回答胡美莲。

其实他很想把那个关于手稿的最终秘密告诉她,不过想到FBI和CIA的警告,又放弃了这个打算。

“等临终时再和她说吧,否则这个故事就彻头彻尾成为悲剧了!”约翰总这样安慰自己,他也不喜欢把一个无中生有的悲剧告诉别人。

时间长了,他发觉自己爱上了她。约翰自己没有答案,心里矛盾得很。他期待某一天她会来告诉自己她愿意永远留在这儿,那样他就把那个故事最终的结局告诉她。

他等了很久,她都没有说什么。直到某天她以为他睡熟了,在隔壁用中文打电话时,被约翰听到。约翰记得自己在中文热时学过几天中文,虽然不太懂但还是能听明白很多单词,比如人名或地名。这次,约翰听到胡美莲用亲昵的口吻称呼电话那头的人为“老公”,他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总感觉一定是很亲近的人。

他偷偷查了词典,发现“老公”在中文中就是先生的意思。

原来她已经结婚并有了先生,但为什么告诉自己没有呢?约翰有些失落,逐渐开始注意起胡美莲的电话来。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她电话本里的人名时才被吓了一跳。

她的老公叫本田厚生,这不是个J国人吗?他把发生的事告诉了前来看望自己的好友,FBI退下来的警探杰克。而杰克的调查却让他吃惊不小。原来这个本田厚生竟然是当年与拿走马尼拉手稿的J国人肖南交易的本田次雄之子。

恐怕这个叫胡美莲的女人是有目的而来!约翰决定把那个秘密保守下去,直到永远。之后胡美莲又听约翰讲过几次他的经历,没听到别的东西后便再没出现过。

如果不知道她的身份,我后来会不会告诉她这个秘密呢?约翰躺在椅子上想着,就逐渐闭上了眼睛。

二宛强合上日记本,将它重新放回密码盒中。

原来胡美莲就是本田厚生的妻子,张秋明的母亲。在这份她整理的文档中,详细记录了约翰教授的所有回忆。而最后部分则补充了本田次雄的一些情况。这名J国军13联队的大佐回到满洲以后受到了上司的嘉奖,立即被调往塞北市。在那里他花了三个月时间,从海军陆战队精选人员组成小队前往东南亚,并奉命登上古努伊号,以守护秘密装备至J国本土。古努伊号沉没后他被冲到台湾沿海,被一个渔民所救。1946年返回塞北时妻子深山恭子已经去世,他几经周折才在孤儿院里找到儿子本田厚生,那已经是1948年的事情了。这时本田次雄身染重疾,自知不久于人世,便留下一笔财产给本田厚生,并将他托付给了另外一个朋友。

这个叫张朝日的人也是个J国遗孤,来中国多年并定居于香州。在他的抚养下本田厚生改名为张厚生。直到他长大成人,张朝日才告诉他本田次雄的临终嘱托:当本田次雄从船上逃生时,并没有拿到那个装着马尼拉手稿的盒子,但却记录下了沉船的经纬度。回到塞北后,他在寻找妻儿时发现自己已经患绝症,便选址修建一个空冢,将记录下的事情经过与沉船位置的册子置于此内,希望张厚生有朝一日可以凭借此信息找到马尼拉手稿。

后来,张厚生在调查了包括约翰·勒尔在内的大量相关人、事后,才确认当年父亲所经历的事情经过,终于下定决心筹措资金到塞北寻找父亲留下的空冢,以着手打捞古努伊号。谁知此时政治环境与客观情况都已经不再允许他们开掘寻找空冢,而且城市变化甚大,寻找起来会颇费时间。张厚生只得在张朝日的小舅子赵援军帮助下,以公益之名修建了景美综合医院,这才得以在划好的大区域内详细搜索并找到了父亲留下的空冢,并将其改建为地下室。他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有机会寻找古努伊号上的马尼拉手稿。

至此记录终结,最后一页就是本田次雄用J国文标有古努伊号沉船方位与全船手绘平面结构图的便笺,似乎是用胶水一类的东西粘上去的。

宛强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在脑海中把刚刚看到的东西消化。这时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接着一个身着灰色西装的白人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健硕,有着金黄色的浓密鬈发和一双如同天空般湛蓝的眼睛,目光就像兴凯湖的水般深邃。

“张秋明先生,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白人男子用友善的微笑努力打消宛强的敌意,他的中文相当不错,“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詹姆斯·特瑞,是光辉集团中国代表处的负责人。这次打捞古努伊号的工作也将由我全权负责并向你解释。”

“打捞古努伊号?”宛强完全没有料到劫持他的竟然是所谓的M国光辉集团,更没想到他们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就要进行打捞工作。他不由得心头掠过一丝不悦,“我记得你在信上说这个工作应该取得我的确认并同意的吧?”

“是的,所以我们会先到公海上与我们的舰队会合,在取得你的授权之后才会正式进行打捞工作。”詹姆斯·特瑞彬彬有礼地微笑着,可宛强却立即明白对方是在要挟自己。如果他不愿意打捞古努伊号,那他们很有可能会在公海杀了他,然后再按计划行动。可疑问却又随之涌来:既然詹姆斯·特瑞这帮人有这么大的能耐且又知晓密码盒的密码,为什么不独自拿到古努伊号沉船方位去打捞呢?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办到这些似乎都不是难事。就在这时,一个迷人的金发女郎走进船舱,用英语对詹姆斯·特瑞说了几句话,然后递给他一沓厚厚的英文资料。

“这是我们的聘用协议。”詹姆斯·特瑞把英文资料放到小桌上,抬手腕看了看表,“这是你所代表的同和集团聘用光辉集团相关人员为你工作的合同,还有你作为打捞船船长行使一切权力的文件。请你签署。”说着他还似笑非笑地对宛强晃了晃手腕,“需要说明的是,我们已经到达公海区域了。在这里,你需要遵守M国的法律。”

一瞬间,宛强终于明白光辉集团为什么要让自己参与打捞行动了。原来他们为了规避制裁,钻法律的空子。自己如果签了他的协议,那就成了此次行动的实际负责人,将会面临违反M国法律的问题。退一步讲,即使在这里平安无事,但回到M国后他还是会被起诉。签了就是光辉集团的替罪羊,他们将得到马尼拉手稿,而自己却会面临严厉的法律制裁;如果不签,那恐怕不会活着离开公海。

宛强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从香州回来,与接手案子开始那踌躇满志的神色截然不同,刘厉一直紧皱双眉,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却没说一句话。王帅实在忍不住了,边开车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刘队,我出差学习才几天,怎么发现你越变越深沉了?”

刘厉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向左边扭过脸,深沉地吐了口灰色的烟雾,“我们的调查方向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他语速很快,也没待王帅回答,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从刘国贤到孙远平的死,以及接下来的九江、同和大厦两起爆炸案,其实都是必然发生的结果,他们虽然分属不同犯罪嫌疑人,但核心人物却只有一个。”

“你是说宛强?”

“对!”刘厉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目光,“有通话记录做证据以后,任新立就扛不住了,彻底交代受雇于孙旭的经过。但又有一个新问题就是孙旭为什么要替宛强隐瞒?再加上他后来制造的九江娱乐城爆炸案,我看都是为了极力掩饰宛强的踪迹,甚至还要花重金为他整容。”

“下这么大力气到底是图什么呢?”

“是啊,你说他图什么呢?”刘厉笑着又点燃一支烟,“其实他的初衷也很简单,就是为了让长得酷似张秋明的宛强彻底变成张秋明。”

“变成张秋明?”王帅似乎明白点什么了。

“而张秋明手里掌握的除了同和集团的主席,自然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对孙旭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这点后来的李光和他的老板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孙旭,而自己争取拿到这东西的主动权。”

“李光和他的老板?”对于刘厉这句话,王帅显然没太明白。只见刘厉冷哼一声后解释道:“我在调查李光信息的时候发现,他父亲一直住在塞北医学院附属医院的肿瘤科,是癌症。”

“啊!”

“所有医疗费用都是由他承担的,所以我开始对李光的财政状况有了兴趣。后来顺着这条线,你猜我找到了谁?”

“谁?”王帅没想到这个新上司的心计竟不逊于李伟,把相关案情暗中调查得滴水不漏。“就是那个DNA检测已经确认和香港逃犯章炜、广南人吕静死在一起的徐海亭。”

“他和李光原来就认识?”

“李光曾经向徐海亭借了二十万元现金用于支付父亲的医疗费用,而在他和徐海亭的电话记录里发现了大量的通话信息,我在徐海亭家甚至还找到了变声装置。”

“李队的意思是李光其实一直受控于徐海亭?”想起李光死前的话,王帅开始顿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