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强点了点头,他察觉到古利尔似乎对自己和詹姆斯·特瑞都不太友好。只听詹姆斯·特瑞继续说道:“总裁太累了,他需要休息。我们明天一早再过来听他正式宣布你的任命吧。”
宛强无语,这一夜他注定无眠。
虽然离开了工作岗位,但李伟始终认为自己还是个警察,时时刻刻都肩负着一个曾经刑警的职责,亦享受着那份自豪所带来的快乐。如今他有了如此重要的发现,怎么能不通知曾经的队友呢?可是当拿出手机时,李伟犹豫了。他实在无法把辛苦得来的情报告诉那个自私自利、狂妄自大的刘厉,那个把自己功劳占为己有的小人,至于现在和他一起办案的王帅,更是个是非不分的家伙。李伟想到这里有些懊恼,其他关系好的同事不负责调查这个案子,而副中队长李凝对自己又不太熟,怎么办呢?李伟想到了徐国庆局长,他可是个一向秉公执法、疾恶如仇的优秀警察。
于是他把电话打到了徐国庆那里,谁知道接电话的却是秘书小王,“李队?”虽然辞职了,但局里人还是习惯这么称呼他,“徐局在开会呢,全察省公安系统的人都参加,得好几天。”
这下麻烦了,李伟知道徐国庆从来没有用电脑的习惯,而把情报告诉小王他又不太放心。想了半天无果,李伟只得把情况用笔在信纸上记下,准备亲自去趟局里放到徐国庆办公桌上。
就在他奋笔疾书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技术科主任刘铁成打来的,“李伟啊,我刚出差回来。听说你不干了?”作为一同工作多年的战友,刘铁成和李伟的关系一向不错。
“啊,出了点事。”在电话里,李伟也不愿多做解释。
“这样啊,那也真可惜了。我这几天也挺忙,啥时候有空出来坐坐吧,请你吃个便饭。”
“好啊,不用这么客气。我正要去局里呢,要不然下班聚聚?”李伟说着看了看表,琢磨着现在是下午4点,自己赶过去也到下班时间了,不如吃饭时把写的东西交给刘铁成由他去交给徐局,也省得自己去局里见了熟人不好打招呼,听他们背地里说自己天天往局里跑是别有用心。于是两人便在电话里约定下班后在距公安局不远的金都海鲜大酒楼见面。
金都海鲜大酒楼坐落于新华街口,哥特式高耸的尖顶和镶着彩色玻璃的长窗,长长的立柱下隐隐透露出一种阴冷的气息。白色的外墙和黑色的门洞形成强烈的反差,使后者看起来更像是个张着巨口的怪兽。小楼狭长的阴影一直投射到李伟脚下,貌似铺好一条通向另外世界的道路一般。他点了支烟,望着这座漂亮的建筑发出了无限的感慨。几年前的事情仍历历在目。
“你来得好早啊!”刘铁成强壮的身躯突然出现在李伟的面前。他淡淡地笑着和对方寒暄几句,然后上二楼大堂找了个位子坐下,直到点完了菜才又重新拿起香烟给刘铁成,“你今天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你为什么这么说?”刘铁成平时很少吸烟,只有和老友相聚时才会抽上几口。只见李伟把烟灰缸往前推了推,“你这么个大忙人,上班时间哪有空给我打电话闲聊。就算请我吃饭,这电话也得晚上10点以后打,今天这么不正常,八成是有什么事。”
刘铁成笑着摇了摇头,“你要是长上毛我估计全世界就没猴了。”他似乎还不太习惯抽李伟的中南海香烟,微微皱了皱眉,“不过你说的也对,我的确找你想说点别的事,后来又觉得你既然辞职了,和你说似乎有些不妥。”
他这么一说,倒让李伟心里犯嘀咕了,心头一阵不悦,“废什么话,想说就快说,还怕泄密不成?”看刘铁成实在是抽不惯中南海烟,李伟又从包里取出盒红梅香烟来,“我现在可没工作,对付一下抽这个行吗?”
“行,我没那么讲究,只是抽不习惯生烟这个味。”说着刘铁成掐灭中南海香烟,点着红梅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我想说的事是和你上次送来的那份血样有关。”
“我送的血样?”李伟完全记不起来自己最近什么时候送过血样给刘铁成。
“就是上次你让我去景美综合医院,在院长刘树林办公室里发现的血迹,当时我否认了是孙旭、孙远平的血以后,你还问我是不是宛强的呢。”
“哦,对了。”李伟想起来那次是意外发现血迹,当时也没抱多大希望,所以过后就忘记了,“那是不是宛强的血?”
“不是。”说着话刘树林从口袋中掏出两张照片丢给李伟,“这份血样本不属于任何我们认识的人,所以我们就库存起来了。谁知道前几天第二重案调查组周队他们,在海港区乱石沽的施工工地里发现了一具高度腐败的无名男尸,排查后我们才发现无论是血型比对还是DNA检测,你送给我的那份血样都和这具男尸吻合。”他想了想,继续道:“所以想问问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李伟冷哼了一声,拿起筷子在刚上的潮州卤水拼盘里夹了块卤水鸡蛋放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这事你找我没用,你也知道是在刘树林办公室里发现的,应该去找他。”
“周队他们在调查,我问你是因为我感觉刘树林刚继任,当时又在装修,所以应该和他关系不大,倒是总有种和孙远平有关的感觉。这案子你比较熟悉,我就想来问问你,算是好奇心作祟吧。”
李伟放下筷子,又仔细看了看两张照片,“尸体都泡烂了,能看出什么来?倒是这第二张的小伙子看上去挺精神,这人也是他?”
“第一张照片是现场的尸体照,因为死亡时间过久所以已经基本无从分辨。技术科通过电脑进行了复原,第二张就是这人的复原照。根据以往惯例,相似度应该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这人看上去年龄不大。”
“二十五至三十岁之间。”
“哦。”李伟想着把第二张照片收了起来,“这样吧,我给你问问,要是动用特情的话你得和徐局给我申请点费用。”李伟知道刘铁成也看不惯刘厉他们,所以才会来问自己,其实是想让他在可能的范围内立个功把这案子破了,即使离开公安局也能留下个好名声。这一点算是相当理解自己,甚至是在给自己制造机会。
“没问题,局里不批,我给。”
“说起徐局来我这有封信,你帮我尽快交给他。”李伟说着就抽出信来交给刘铁成,他知道此人相当可靠,而且也隐隐有种照片里这个人和宛强的案子有着什么关联的感觉,要真是那样,自己倒算捡了个大便宜。
不过事情好像偏偏在跟李伟作对,本以为可以手到擒来的事情他第二天忙活到下午也没有任何发现。由于还要避开刘树林以不和第二重案调查组的周队等人发生冲突,所以李伟的查证异常艰难,甚至整个景美综合医院都没人知道这男的是谁。
直到最后,当李伟本着宁可多问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原则来到停车场时,才在下班前从一个胖保安口中得到了点有用的信息,“这男的我是有印象,不过挺长时间了。那天他好像和人撞了车,被撞的是个女孩。两人的车都是黑牌照,所以我才记住。”
黑牌照是外籍或外资企业所用的牌照,这在塞北市并不多见。李伟把这事边往本子记边按流程问对方是否记得准确日期。只听保安说道:“记不清了,大概是9月份,反正没过国庆。”
“9月、黑牌照、女孩、景美综合医院?”李伟把这些关键词综合起来的时候,蓦地想到了宛言:她出事那天是9月23日,不正开着黑牌照的千里马吗?难道她和这个男人见过面?想到这里,李伟匆匆告别保安赶到人民医院宛言所在的病房,发现只有两个护工在。
“刘海虹他们呢?”李伟下意识地往里瞅,只见宛言的精神头已经很不错,正在一个护工的搀扶下于病房里散步。
“她回家了,王思远这两天有事也没来。”李伟很小心地走上前拿出照片问宛言是否见过这个人。宛言似乎不认识李伟,望着他好久才把注意力转到那张照片上,又过了半天才说道:“我认识他,但他不是那个人……我有他的名片……”
“他不是什么人?名片又在哪里?”李伟边问边在宛言的提示下找名片,好半天才在柜子里落满灰尘的包里找到。不过当这张名片被拿出来时,李伟彻底被它惊呆了。
三异国的空气中散发着淡淡哀愁,窗外缠绵如丝的细雨像天空在倾诉中哭泣,大地则用沉默来表达它的倾听和理解。远方并不宽阔的小道上不时急速驰过一辆又一辆汽车,又迅速在雨幕中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