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松林制片厂搭景之外,库布里克在伦敦选取了几处实景,包括以每晚6000美元的价格租用了一周兰斯巴洛饭店的皇家套房。曾经在《发条橙》中出现过的罗茨查尔兹庄园被选为拍摄片中秘密仪式的外景地,这里的蒙特摩尔城堡一向以神秘示人,经过库布里克的改造,它在神秘的基础上又增添了一份性感的气息。
参加演出的女演员都是选角导演莱昂·维塔利从伦敦各处找来的,库布里克特别聘请了以拍性感照片闻名的时装摄影大师赫尔莫特·纽顿做顾问,帮助他挑选出了数十名体貌姣好的女郎,她们必须双腿修长、拥有坚挺的乳房和黑色的阴毛。
尽管在秘密仪式以及随后的淫乱场面中,演员们自始至终戴着面具,但几乎没有人愿意真刀真枪地演出各种姿态的性爱镜头。库布里克不得不在后期制作时插入了许多用电脑合成的从色情片里挑选出的镜头,当然,这些场面最终未能出现在公开上映的电影里,只是在德国发行的DvD版本中留下来一部分。
“因为是库布里克的电影,现场没有人质疑我们在做什么,”参加这场戏拍摄的范妮莎·肖说,“但是,当回到化妆间时,我们不禁面面相觑,从每个人的脸上你都可以看到这样的疑问:这是一部可以拿出来向公众展示的电影吗?”
这时已经到了1997年的夏天。整个夏天,加里·古巴一直住在伦敦,他的职业是一名模特。因为长得高大英俊,拥有罗伯特·雷德福那样的气质,经纪公司打算将他塑造成一个美国人心目中的偶像,所以照片中的他经常是牛仔打扮。
其实,古巴根本没见识过美国西部是什么样。他出生在加拿大的蒙特利尔,长在渥太华,上的是多伦多大学,攻读心理学和法语专业。在接了几个模特约之后,他决定投入这一行,因为他觉得这要比当心理医生更有利可图。
正是在伦敦的时候,这位29岁的模特接到经纪人打来的电话,后者激动地告诉他已经为他在一部华纳兄弟公司的电影里安排了试镜的机会,这部电影将由妮科尔·基德曼主演。除了这些,古巴再没获得更多的信息,连影片的片名和导演是谁均一无所知。这种试镜机会对他来说非同寻常,因为他从未在一部电影里露过面。迄今为止,他一直在给平面媒体或电视当模特。
当他去试镜时,发现那里已经排起了长龙,都是像他一样的男模特。“等到叫我名字时,我走进一间小会客室,里面满满当当地坐着三十来人,既没有空余的桌子和椅子,只是前面有一块空地,”他说,“我发现地板上有一盘磁带,于是我走过去,在磁带前站住。这时,我注意到墙角里有一台摄像机,站在机器后面的那个人向我走了过来。”
此人就是莱昂·维塔利,他向古巴作了自我介绍,但没说出他的雇主的名字。他跟古巴握了握手,问他在伦敦做些什么。当古巴说他和女友生活在一起,从事的是模特职业时,维塔利注意到他并没有英国的口音。古巴一边解释说他来自加拿大,一边遵照对方的要求脱去了上衣,对于做模特的他来说,脱衣服已是家常便饭。
“我们聊了大约有10分钟,他边聊边退回到摄像机后面,”古巴说,“我以为他跟我聊天是为了让我放松,接下来就该让我表演了。没想到,他却关掉摄像机对我说,‘就到这儿吧。’我这才意识到试镜只是为了找感觉,而并非要看你有没有演员的天分。”
试镜期间,古巴问起他试演的是怎样一个角色,得到的答复是一个美国海军军官。他估摸自己顶多能在甲板上充当一个群众演员,当妮可·基德曼经过时向她行一个军礼。他的期望不高,因为他毫无电影表演经验,华纳兄弟公司有什么理由给他一个比群众演员更重要的角色?
维塔利告诉他,这个角色的戏将在几周后拍摄,在此之前,他会通知他是否得到了这份工作。古巴很听话,他哪儿也没敢去,老老实实地在伦敦待了几星期,却没等来任何回音。他盘算这个角色已经找了别人,于是动身前往瑞士,去探望住在那里的母亲。就是在这段时间,电话开始响了起来。从此,维塔利以及他的同事每周都会给他打来一个电话,告诉他很快就有消息。
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了数月。终于,在1997年的12月,维塔利通知他来剧组报到,并且告诉他已经为他买好了返回伦敦的机票,到时会有司机接他去片场。司机?古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要放电话时,古巴才想到维塔利忘说了一点重要的事。他对着话筒大声地问道:“这么说,你们决定要我了?”
“是的,”维塔利回答,“不过我想问你,你不介意跟妮可·基德曼演一场性爱的戏吧?”
古巴大笑起来,“看你说的。难道你们觉得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维塔利说。
“我也没有——没有问题。”
“那就好,这场戏也有可能不会拍,所以你不必过于担心,”维塔利接着说,“我就是想提前跟你打一声招呼,如果你觉得有问题,那我们就换人。”
“没问题,没问题,”古巴忙不迭地应答,“你放心吧。”
第二天,古巴就飞回伦敦。果然有一辆豪华轿车在机场迎接他,直接将他送到了伦敦西郊二十英里处的松林制片厂。“不一会儿,汤姆和妮可出现了,”他回忆说,“汤姆第一个过来跟我打招呼,简单聊了两句就进了化妆间,从那以后我再没见到过他。紧接着,妮可走过来对我说,‘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我渴望能与你合作。’”
古巴以为那天上午会有一场克鲁斯与基德曼的戏,所以他耐心地在化妆间里等待有人招呼他。直到这时他也不知道这部电影的导演是库布里克,他想导演此刻一定在忙着布置片场。
在他等待时,服装师为他送来了一套海军制服,他试了试,觉得有些地方还需要修改一下。当他刚把衣服脱下挂上衣架时,有人叫他立刻去拍摄现场。
“好,我马上换衣服,”他回答说。
“不用了,把衣服留在那里吧!”来人说。
于是,古巴穿着浴袍出了门。这时,基德曼也同样穿着浴袍从化妆间走了出来,他们跟着助理导演走进一个大房间,四面墙壁上贴着漂亮的壁纸,看上去像是一间豪华旅馆套房,阴暗的灯光使气氛顿时显得很暖昧。
“我终于见到了库布里克,他是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人,”古巴说,“跟我聊了几句家常之后,他便说,‘让我们开始吧!’这时,我才注意到这实际上是一间卧室,而接下来我们要拍的是一场热血沸腾的性爱戏。”
库布里克开始说戏。“当你进来时,”他对古巴说,“妮可仰卧在床上,你趴到她身上,不管她手臂怎么挥舞,你只管去吻她,然后干你该干的事。”
灯光已经布置完毕,除了库布里克、基德曼和古巴,其他人均被清除出场,这场戏将由库布里克亲自掌机。在他的示意下,基德曼和古巴脱去了浴袍,直到脱得一丝不挂。
“来吧,”随着库布里克一声令下,他们像两个为争夺赏金的动物扑到一起,现场除了肉体交相摩擦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响动,而库布里克则站在阴影里欣赏着他导演的这场性爱的搏斗。
随后的6天里,古巴和基德曼仿佛与世隔绝,每天都沉浸于性行为之中,任何不到位的地方都会招致库布里克的大吼大叫,他一直鼓励他们要忘掉一切,尽情享受这种肉体的接触。古巴粗算了一下,他们尝试的做爱姿势不下50种。
“由于我们三个人无法达到一致,库布里克就不断地让我们去试,”古巴说,“我记得我们还试过在浴缸里做爱,我站在那里,妮可面对着我,将双腿缠在我的腰间。这些都是我们以前在电影中没有见到过的。”
库布里克甚至让基德曼面对墙站着,一只脚翘在桌子上,将私处完全暴露在镜头前,然后让古巴钻到她身下。“我想库布里克一定是疯了,”古巴说,“或者他已经忘了这是在拍电影,我能听见妮可在说,‘噢,天哪,斯坦利!’而他却笑着让这一幕继续下去。”
这一幕当然没有出现在影片的终剪版里,观众最终看到的是在昏暗的阴影里,穿着裙子的基德曼抬起一条腿,挡住了正在与她做爱的古巴赤裸的身体。即使这样一个场面也是剪辑后的效果,“当时,库布里克要求我把手伸到她的身体下面,一直将裙子撩到她的胸部,”古巴说,“在我吻她的时候,我的手又回到她的大腿之间,抚摸她的阴部,甚至将手指插进了她的阴道。”
突然间,库布里克从摄影机后面探出头来叫道,“好了,好了,加里,你终于找对了地方!”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要我做的一切,”古巴说,“我想他只是在找乐子,他几乎忘了他是一个导演,他不断地发出笑声,他认为看别人做爱是一件可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