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兴元年(公元105年)冬,章德殿内......
“绥儿......我有些渴......可......否给我水......”
邓绥连忙打了一杯水,扶起了躺在塌上的刘肇。
“阿肇,来......慢慢喝......”
刘肇喝完水后说道。
“我刚才......昏昏沉沉中,好像......梦到了小时候......我居然梦到了母亲......但是......看不清她的脸......她就站在殿里......一声声唤我......”
“阿肇......你这几日,总会梦到恭怀皇后......”
“也许......咳咳......是母亲她在九泉之下......太过孤独了......想叫我过去......陪他了......”
“阿肇不要胡说!阿肇......一定有办法的!那个蛊......一定......一定可以......”
“绥儿.......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阿肇......”
“我怎么又累了......绥儿......我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来,我扶你......”
邓绥悄然间,两行清泪留下。
回忆——
“夫子不妨直说吧......本宫......承受得住。”
“只怕......就这两日的事儿了......”
邓绥深叹了一口气说道。
“下去吧。”
“诺。”
“这两日......的事儿了......”
——回忆结束
“阿肇......”
“绥儿!”
“阿肇!怎么了!”
听到刘肇大声的喊自己的名字,邓绥连忙着急地问道。
“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梦见你被人欺负了......梦见你邓氏宗族被......梦见......”
刘肇紧皱着眉头说道。
“阿肇!梦都是反的!阿肇别害怕!”
邓绥连忙安慰道。
“绥儿......我想出去......去......碧塘旁......你陪我好不好?”
“阿肇......这天寒地冻的,我们还是......”
“绥儿......就让我任性这么一次好么?反正......这身子......也不会更坏了......”
“好......走,我们去碧塘......”
——碧塘——
刘肇和邓绥坐在长椅上,看着碧塘。
“这荷花......都枯了......再也不是......夏天了......我还记得......当年夏天.....在荷花池旁的假山处......你抱着白雪......笑的是那样的甜美......小脸红扑扑的......倒是真像让桃花染过一般......呵咳咳咳咳......你还和我......和我对句子......你还记得么?”
“记得......绥儿,怎么能忘呢?”
刘肇笑着说。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公子不禁说出自己的想法。
听到此句,不由得愣住。。邓绥不禁抬起头,才发现公子眉目含情的望着自己。不觉然间已然开口。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说完这话,邓绥猛地想起此话的含义,忍不住害羞了起来。忽然发现自己与公子的距离太近,立刻抱着小猫站远了些。
——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呵呵咳咳咳咳咳咳......那年......你还被打了手!后来......我给你上药......”
——
“你已然猜到的事,我也不愿再瞒你......阴氏虽好,但决然不如桃夭倾心之情......朕现在想问你......初秋,朕若送来,繁花缠桃枝的绯色丝帛,绥儿......可愿意收下?”
“秋以为期......吗?”
“是。秋以为期。”
邓绥低头思虑良久。公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刘肇见她沉默,刚要开口,就见邓绥复抬起小脸儿,嘴角笑意蹁跹。
“若置初秋,绥儿自然是希望......载笑载言为好。”
——
“后来海总管送来那支钗的时候,我还高兴了许久,那块丝帛......我一直都珍藏在宝盒里......”
“还说呢......那钗......你后来借给芝鸢......我还一个人......生了好久的闷气......”
“可如果你不是先看到芝鸢带着那支钗......阿肇到底何时才跑出大殿来找我?”
“可到了后来......不还是......出来了么......”
——
碧空如洗,冲出德阳殿的刘肇望着殿前,家人子已寥寥无几,只见一着薄衫碧纱的女子撑着一把粉色纸伞立于那里,广额修眉,雍容华贵,光彩照人,姿颜艳丽,绝异于众。刹那间,似有一人立于水中央,鸟语花香......
-
“绥儿......那两年,朕刚除掉外戚,根基不稳,若不是阴氏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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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肇看怀中的邓绥泪光涟涟,不免心生怜惜。
“更何况,当年我许你一生一世,我从未忘却,一国之后可以更迭,但我认定的妻子,只有绥儿你一个。”
“阿肇......”
-
刘肇紧紧握住邓绥的手。
“如此,再也不放开。”
-
“我在,我一直都在......”
——
“阿肇......我......最后悔的......是没有为你诞下孩儿......”
刘肇紧紧抱住了邓绥。
——
“绥儿你别激动!太医说,你是最近精神不济、体力不支......加之饮了酒,故而......”
“......阿......阿肇,你是不是......又在逗绥儿......”
“绥儿......”
——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这事......绥儿......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当初......太笨......”
“我的绥儿聪明很......还会为我亲手做羹汤呢......”
——
“我知道,这一年来,皇后总会刁难你,你不必忍着我永远在这儿,是你的依靠,”刘肇轻抚着邓绥如丝绸般的乌发,“这一世,都是你的依靠。”
“阿肇......阿肇喜欢宠着绥儿,但是......皇后她也有难处,皇后多年不育,而绥儿自那年......也未曾有孕过,皇后也是为社稷宗庙着想。”
“绥儿......可我只想与你长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做我自己,可以无忧无虑。可我每每想去找你,你总是称病不见,把我往芝鸢或者其他嫔妃那里推去,但我总是回到章德殿......绥儿你是知道的,要不是你的意思,芝鸢同你那么好,我是绝对不会......”
“阿肇,如果阿肇为了绥儿好,就不要。”邓绥的手指在刘肇的胸口前轻轻画着圈,“哪个女子不想和自己的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可阿肇是指掌天下的君王,绥儿不能因为自己,就耽误了......”
“好了绥儿,别说了,我......听你的便是了,好么?”
“阿肇......”
邓绥泪光闪闪的望着刘肇,然后主动吻上那紧抿的嘴唇。
——
“如今......绥儿已经是朕的皇后了......绥儿,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对么?可是......我好像......不能......一直陪着你了......”
——
“既然如此,就这样安安稳稳当朕的皇后,我的妻子,一直在我身边好不好?”
“好......绥儿一定在阿肇身边,守护阿肇的一切。”
“如果我离去......也请绥儿为我守着这一切的一切,可以么?”
——
“阿肇......绥儿......会替阿肇守着一切......不管,是这江山......还是我们的回忆......绥儿......永远都守护着......”
“桃夭......氓......关雎......蒹葭......可我多想和你......像《击鼓》中所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怕是......不能了......绥儿......这一世......刘肇......只许给了你一人......可若有来世......我还......许给你......好不好?”
“若有来世......可否与绥儿偕老?”
“一定......会的......不是吗?绥儿......我放心不下你......怎么办?以后......的日子......没有我.......你要怎么忍......下去......再也不能......看......到......那......桃夭......之景......了..................”
听着耳畔渐渐停下的心跳的邓绥说道。
“是啊......没有阿肇的日子......绥儿......要怎么样忍下去......”
邓绥痛哭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阿肇......你知道么......其实我最忘不了的......是你奔赴新野......和我说......”
——
“绥儿,我在这儿,以后都有我在。洛阳迢迢,日夜兼程;暮雪纷纷,寒星萧索。我过来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无关命运更迭,我刘肇这一世,以后都会在你身旁。帝王之诺,一生一世,应该许予江山..但在你面前,我刘肇只愿是你的夫,是你的依靠,是向你许下一生的人......”
——
“可......阿肇......你骗绥儿......这一世......太短了..................绥儿......要许给阿肇一世......阿肇......就不能陪绥儿么?”
元兴元年(公元105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汉和帝病死于京都洛阳的章德前殿,时年二十七岁。刘肇驾崩后,他出生仅一百余日的儿子刘隆继位,改元延平,是为汉殇帝。延平元年(公元106年)三月初五日,葬刘肇于慎陵,上庙号为穆宗,谥号孝和皇帝。
殇帝年幼,邓绥以太后之名开始主持朝政。
邓绥主政之后,不管是治理国家还是用人方面,都很快地展现了她的才能。
就在邓绥刚执政的几个月里,针对当时国力不足,以及社会各阶层浪费奢侈现象,邓绥果断出手予以打压,厉行勤俭节约。
邓绥一边施行廉政,安抚百姓,一边对上层建筑示恩施惠。她不仅大赦天下,并且提倡教化,重祭祀、兴学府,并重修五经、诸史。
在用人方面,邓绥与各朝明君相比也不遑多让。邓绥对自己严格,对别人要求也甚高。
一个鲜活的例子是,邓绥的侄子邓凤因收取了别人几匹马,吓得邓绥的哥哥亲自将儿子邓凤的头发剃光,以此向邓绥请罪。
邓绥临朝称制达16年之久,执政期间,外戚宦官均不能为祸,她日夜操劳,增收节支,减轻赋税,救济灾民,终使百姓安居乐业。
永宁二年(公元121年)三月,邓绥终因病去世,在位二十年,享年四十一岁。谥号“和熹”,与和帝同葬慎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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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风·邶风·击鼓》是《诗经》中一篇典型的战争诗。为先秦时代邶地华夏族民歌。全诗共五章,每章四句。前三章征人自叙出征情景,承接绵密,已经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后两章描写战士间的互相勉励、同生共死,令人感动。此诗描写士卒长期征战之悲,无以复加。其中,描写战士感情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后世也被用来形容夫妻情深。《诗经》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诗歌总集。对后代诗歌发展有深远的影响,成为古典文学现实主义传统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