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女子，当走起来顾盼生姿，坐下去倾国倾城，夏姑娘这身段是很好，就是野了些，走慢点。”王婶手中的鸡毛掸子又在司夏腰上打了一下，司夏痛的龇牙咧嘴，愤恨的想着，若不是为了把陆长安拐走，她怎么会来受这气！
在淑仪苑学习礼仪一直到巳时，天都黑了，下人将淑仪苑的灯点了起来，司夏虽然不至于腰酸背痛，但她实在无聊的不得了，正想找个机会开溜，大牙突然狂吠起来。
“王婶，老爷来了。”先前那个素衣丫头在苑门外禀报了一声，王婶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站在司夏左前方，等陆尚书进来，两人一齐向他行了礼。司夏在后面一直腹诽，在家里还行什么礼。
“锦书……”陆尚书的脸在不太明亮的灯火里影影绰绰，看不大清楚，他向前走了一步，眼光落在司夏身上：“这丫头训练的如何了？”
“尚书大人放心吧，我十三岁就进了宫，在宫中多年，若是不懂礼仪，还不被人给害死了。”王婶说话本是温声细语的，不知道为何，对着陆尚书却莫名的有股敌意，而那陆尚书却也不似之前一句话就炸了毛似的暴脾气，反而笑呵呵的道：“我就知道锦书的能力，所以让她来跟你学礼仪。”
“时辰不早了，尚书大人请回吧。莫让夫人知道您在这里。”王婶平静的下着逐客令，陆尚书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扭头走了。
他是一个人前来，沾者深秋雨水的腥气，走了之后，气息还游荡在这淑仪苑中。
司夏抱着大牙硕大的脑袋，见王婶盯着门口不说话，就劝道：“人都走了。”
王婶转过身来，像是放下了所有的坚强，瞬间便脆弱的不像样子，她疲惫道：“夏姑娘还是很聪慧的，今日就到这里了，你先回去吧。”
司夏耸耸肩膀站起来，大牙跟在她身后摇尾巴，司夏想了想，还是顿住脚步道：“王尚仪，你若是平日里寂寞，我可以来陪你啊，宫中等级森严规矩繁多，但你这小小的淑仪苑，大可不必如此。”
“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王婶面不改色，静静的看着司夏。
司夏退开一步，指着大牙道：“王尚仪十三岁进宫，因天资聪颖学识渊博，十九岁就已是文学馆王学士，二十三岁又被转升至尚仪局，宫中女官大都以你为榜样，你却在二十七岁时，离开大唐皇宫，不知去向。其实你一直都在长安城，只是被私藏尚书府十五载，生下来的儿子也管别人叫娘，尚仪这才对尚书大人横眉冷眼，对不对？”
王婶先是一愣，接着，更多的是释然：“又是大牙跟你说的？”
“嗯，它说你不敢将这事记录在书，也不敢对旁人将，每每落泪时，都会抱着它痛诉一番。”司夏说完这句话，大牙悲鸣了几声，趴在地上呜咽。
王婶沉默半晌，却淡淡一笑：“若不是为了我儿子，他以为我会留在这尚书府？”
“我带你们逃跑吧？”司夏脱口而出，王婶却狐疑的看着司夏，“夏姑娘，你这话是何意？”
“我带着你和陆长安，天涯海角我们想去哪儿去哪儿，这样不好吗？”司夏低头看了眼大牙，心想把大牙带上也不错。
王婶却嗤笑道：“不用了，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了黄土的人，长安前程似锦，我只想看着他娶妻生子，幸福的过此一生，这样，我也能安心离开了。”
“可是你就不想和陆长安……”
“夏姑娘回去歇息吧，天色已晚，当心点。”王婶不由分说，打断了司夏的话，转身进了屋子。
司夏站在院子里，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无奈的蹲下去摇着大牙的脑袋：“你说他们怎么都这么难搞定啊！”
“你……你你你……”
司夏正和大牙说话，身后一连几声的诧异声让这边一人一狗颇为疑惑的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身着藏青色服饰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盯着司夏一叠声的你之后，说不出话来。
司夏站起来，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她背后的大牙忽然特别兴奋的冲那个男人叫了几声，蹭蹭蹭的跑过去，看那讨好的模样，让司夏想咬死它。
因为大牙叫那个男人：“祖爷爷祖爷爷！”
被狗呼喊为祖爷爷，还能有谁？可不就是天上那只毛被司夏烧光的哮天犬？
“你竟然没死？”哮天犬几步跨过去，他在天界还从来没化作过人形，这一变让司夏半晌适应不过来，见他走过来，司夏忙向后退了几步。
“哼！你竟然没死，我要回去告诉主人！”哮天犬再一次确定眼前的这姑娘是司夏后，登时就兴奋了，大牙在那边歪着脑袋看他们俩，司夏差点被气死：“你替我保密能死啊！”
“替你保密？我这一身的毛可怎么办？”哮天犬的尾巴能翘到天上去，司夏眨巴眨巴眼睛，她一提他那乌黑亮丽的毛发，司夏忽然嘴角上扬：“人间的狗都尊称你为祖爷爷，你说我要是让它们看到你全身光秃秃的样子，会怎么样？”
“你！”哮天犬没想到司夏会来这么一招，他气的直磨牙。
司夏忽然就心情大好了，她先是拍拍哮天犬的肩膀，随即坐在苑中的石凳上道：“你这次来人间有什么事？”
“我凭什么告诉你！”哮天犬现在一心想着怎么咬死司夏，司夏咳嗽几声，抬头看他：“你这只狗怎么这么不乖啊，咱们两个现在凡尘碧落，就应该在人间相依为命，对不对？”
“这……”哮天犬被她说的蒙圈，眼睛瞪得大大的瞅着她。
司夏无语：“你看看你那样子，我骗你有什么用？实话告诉你吧，我呢，是被西王母娘娘私遣下界，找一件东西的。”
“怪不得……”哮天犬嘟哝了一句，“我的一个旁支亲属，系北方狼族，数年前有个狼子诞生时就焚香告诉我，说那孩子是千年难遇的奇才，并言他弱冠后入世游历，让我陪着。”
“这么大的面子，你主人答应？”司夏呛住了，哮天犬点头：“主人自是不会阻拦我，那狼子我今日见了，确实生的一表人才，已经三百岁，现入世游历，感受一番花明柳媚。”
他说完，忽然咬牙切齿：“可惜我的一身毛都被你烧光了！土地公告诉我，尚书府内有一白种神犬，让我先借了肉身来，没想到在这里瞧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