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人的眼泪是对付男人的最大武器,那时的我当然还没领悟这句话的真谛,不过纪小果的眼泪倒是真的能降得住肖剑。
我不是故意的,特别在肖剑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后,我如果还想通过掉几颗眼泪来博取同情的话就显得太过贱格了。我只是心里的百味杂陈,肖剑的话像个猛烈的导火线,直接将我炸得委屈的哭出来而已。
以前每次我哭,肖剑最喜欢围观,一边围观一边没良心的念‘魔咒童谣’取笑我“爱哭鬼,生个女儿没有嘴,不能吃饭不喝水”。再长大一些的时候,他继续围观布下只有我才傻不啦叽会相信的‘咒语’:爱哭的人眼睛会长针眼。
为此,每次我哭完都会害怕一整晚,担心第二天是不是会真的长针眼,就算每次都没有像他说的那样,但每次他会再加申,于是我继续害怕……整得像患上了‘哭后综合症’。
直到真的懂事了,才明白肖剑就是个骗子!
骗子很少看我真正的伤心难过而哭,大多不过是被他欺负,所以日子一直都没心没肺的过着。不过我也没见过他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不借此大哭一场,心里的难受根本无从解压出来。
肖剑骂我对待他的感情任意随性,其实通俗说不过就是不在乎的意思,所以他生气了。而我也生气,我气我自己对待肖剑的确很不懂知足,气向云对我的‘无意隐瞒’。
于是在终于哭出来后,我索性再也不管了,从双目含泪转而嚎啕大哭起来,好像越用力就越能发泄一样。
肖剑对我的凶悍在我的大哭声中彻底歇了菜,使劲扯我的袖子,往门口张望,“喂喂!就说你两句至于哭得这么鬼哭狼嚎吗?别哭了成么,我们家屋顶都要让你掀了。”
肖剑家的屋顶倒是没被我掀了,不过肖妈却是被召过来了。
大老远的就听到她吧嗒吧嗒的冲上楼梯的声音,肖剑苦逼的深吸了一口气后,就听到肖妈推门冲了进来,“怎么啦怎么啦,不是让小果上来劝你吃个药吗,怎么就又闹上啦?”
肖妈特别疼我,从她竟然在儿子发了高烧时还依然站在我一边就可以看得出来。肖剑谁也不怕,就怕他妈念叨,立刻开始为自己辩解:“不是,我就多说了两句……”
“多说什么了能把妹妹弄哭成这样你倒说给我听听。”肖妈展现出母鸡护崽的阵势,彪悍道。
肖剑刚才的气势早就被我嚎哭得烟消云散,哪里还强悍得起来,嘟哝着不满,对我干瞪眼不说话了,我估计他内心肯定在不断的纠结到底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倒是我,平日每次听肖妈为我辩护时提到‘你就不能多照顾一下妹妹’之类的话都会被肉麻得笑出来,在那天听到‘妹妹’这两个字时却一点也笑不起来,反而像被在伤口上再揭了层皮,难受得眼泪止都止不住。
因为,就在几十个小时以前,我才刚从向云的嘴里听到,他也是这么说苏绾的。
也许,我就是从那一刻起开始讨厌‘妹妹’这个词的吧,我也讨厌他们从小就认识。因为,刻意的隐瞒就是欺骗!哪怕向云不断的跟我解释那不是隐瞒,只是没有必要解释。
什么叫没有必要解释?
在车上时,我咬着牙死命盯着向云,想从他眼里看到开玩笑的捉弄意味,可是我看得两眼生涩生疼,只看到向云真切的肯定。
小小的车厢里,气氛早已斗转星移,不过才几分钟的事,我看着向云已然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嘴唇嘴唇咬了再咬,愣是说不出半个字。
我熟悉的那个人,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在我面前把这个事隐瞒得那么好?然后再轻描淡写的两句话便剖白了他跟她的关系,然后让我不要想太多……是我太傻太笨,还是其实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向云他怎么能这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单纯的邻居和好朋友关系而已,没有别的。”向云握着我的手不让我挣开,淡定的继续澄清解释,“而且,我今天告诉你这个事,并不是想让你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而是我想告诉你另一个事,你冷静的听我说,好吗?”
原本我以为向云很了解女生,现在想来,根本不是。
没有哪个女生会有兴趣去听情敌的如此这般,我不例外,不仅如此,我甚至开始动摇苏绾才刚刚在我心里建立起的那个苦情形象是不是也掺进了我所不知道的水分?
如果真是这样,我真的会觉得自己****到家了,让人瞒得团团转,还怡然自得。
不管我有多不愿意去听自己的男朋友带着怜惜的口吻去讲述另一个女生的事,向云还是开口说了,我紧锁着眉头扭头看着车窗外的磅礴大雨,耳边是他好听的声音,讲苏绾那些我所不知道、也没想知道的事。
苏绾跟向云的确很早就认识了,也许比起我跟肖剑的交情还要更长些,因为在他们还未出世之前,向家跟苏家原本就是世交,而且毗邻而居。
所以在苏绾初二那年,苏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向云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就显得无比顺理成章。
向云告诉我,在初二那年,苏绾的爸爸妈妈离婚了。
当然,别人的父母离婚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向云要告诉我的很显然这只是个引子而已。不过这个引子最终引起的后果的确很严重,因为苏绾的妈妈在离婚当天出事了——车祸,当场死亡。
我被‘死亡’两个字给吓得差点跳起来,因为我明明刚才还在听苏绾在对我抒发抱怨着她妈妈对她的各种苛刻,难不成我幻听了!
向云立刻就看出我的惊恐,忙着安慰我:“不是不是,别怕,小绾说的是秦阿姨,秦阿姨……是她继母。”
继母?!
天啊,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了,都快赶上狗血八点档了,我觉得脑袋里有点乱、有点晕,信息的容量太大,我有点负荷不了。
也许是下意识的抵触我所不想接收的庞大信息,后面向云再说的许多话我都听的断断续续,不过也基本听了个大概,明白苏绾就是这件事上受了巨大的刺激。
据说那天苏绾还在考试,没人敢告诉她。
苏爸一直都忙,苏绾自然跟母亲在生活上来得更亲,可想而知,当她听到那个消息时,该是怎样的崩溃。
苏绾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什么也不说,一滴米都没进,任所有关心她的亲朋好友们在门外又急又劝,全然没用,这当中自然包括向云。
三天后,差不多就要踹门进去了,苏绾却自个出来了。出来时整个人都脱了形了,然后目光空洞的跟他说,她想吃饭了,肚子很饿。
吃完饭后,苏绾参加了苏妈的葬礼,然后在葬礼现场昏倒了。
“后来呢?苏绾后面怎么了?”不管是真正的被震撼,还是有那么些八卦心情也好,我的确被向云的诉说勾起了重重的疑惑,以及想知道结果的迫不及待,抓着他问道。
向云告诉我,再醒来后的苏绾开始恢复像以前的生活了,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是在偶尔有人提及苏妈,或者触景伤情时会比较沉默外,其他时候倒看不出她和之前有明显区别。
可是看不出来不代表没有,外表依旧的她对别人笑里藏刀是从速爸带了秦阿姨回家开始的。
向云说其实秦阿姨一直对苏绾挺好的,但苏绾认定了就是因为她,苏爸才会跟苏妈离婚,才会导致那场车祸。苏绾开始往自己的身上、手上划伤,试图通过对自己的伤害变成对秦阿姨的指控‘证据’。
‘蹭’的一层寒毛感觉都竖了起来,苏绾身上的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竟然是她自己弄的?!她怎么敢对自己这样?!我想到自己平常不小心咬到自己舌头一下,或不小心被抽屉夹到个手指就能鬼哭狼嚎几天的疼痛,无法想象当苏绾拿着刀子往自己的细皮嫩肉上划下去,该是心里有多绝望,亦或者多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