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聚会地点也是团支书选的,在Z市并不出名的一家饭馆,里面的菜色虽然比不上知名的大酒店,但至少还是很精致的,而且关键是环境很好,场地够大。
晚会的发起人是每个班的班长,所有参加人员都是秉着自愿参加原则,绝无勉强。到后面总共来了不少人,各自落座后,搞得跟摆喜宴似的,特别喜气,哪里还有一点儿分别在即的味道。
也由于是同学们自主发起的聚会,所以并没有邀请太多老师,只请了几个平时我们都很敬重的而已,而他们也早卸下了平日里的严谨,亲切的笑着,很快的和大家打成一片,气氛很是和谐又热闹。
以我们班主任为代表,几个老师都说了点话,基本上是些大家即将各奔东西,以后再能这么多人相聚一堂已属难能之类的,说到动情处,现场有几个女生都红了眼睛,我用力的揉鼻子,十分委屈的说:“老班太过分了,前面还交代我要把气氛搞热烈些,现在自己来这么煽情的,这不成心给我穿小鞋么?都毕业了不待还这样以大欺小的吧?”
现场哄笑起来,班主任作势要找我算账,一脸吹胡子瞪眼,气氛顿时又起来了。
于是紧接着大家开始敬酒,敬老师敬同学,豪言壮语、气势如虹,同学们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即将展开的大学生涯,有对未来极其美好的憧憬的,有对终于可以摆脱黑色六月的松懈的,各种各样的理由成为碰杯的前提,觥筹交错,好不欢快。
我坐在人群中,乐颠乐颠的看着所有的人,然后一杯酒递到我的眼前。
“小果,我敬你。”苏绾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脸上红扑扑的,煞是娇媚动人。
“对不起,我不会喝酒,真的。”我用手在她的杯子上轻轻的挡了一下,扯了一个笑,再说了,她也没有敬我的必要,我们从同桌分离出来后,说我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交集实在很少。
“小果喝一杯吧,我知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还是对我有怨,但同桌一场,不管是不是发生过不愉快的、还是开心的,总也算是缘分,所以我敬你。”苏绾说完,把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了,点头对我微笑。
说‘缘分’两个字时她看了向云一眼,我私自以为,她说的也许是指我们喜欢上同一个人才是很大的缘分。
我皱着眉头看手里的酒,刚要再说点什么把酒推掉,却突然被伸过来的一只手给劫走了杯子,我‘诶诶’了两声,寻着手看抢杯子的人,就看到肖剑‘咕噜’两声把酒干掉了,然后扯了嘴,满脸笑嘻嘻不是好东西的说道:“小果他爸不让她喝酒,喝了回头会被打断狗腿的,所以我就代她喝了哈,应该一样一样的吧,嘿嘿。”
我嘴角抽了抽,余光看到苏绾也是十分无言的神情,然后顺了她的目光,我看到向云站在我们的对面,保持着优雅得体的表情,看着这一幕。
“嗯,小果不能喝,还是我来替吧。”向云上前了一步,举了举杯子,挑衅般的当着肖剑,以及大伙的面,淡定的喝下三杯。
我的脸‘唰’的一下就热了,苏绾也是,看来是跟我一样没有想到。要说那样的时候,向云这么明显的护花我还不感动的话怎么可能?当然,最重要的是,向云那三杯干下去,全场都沸腾了。
花痴的姑娘们被向云的豪迈所刺激都露出狗崽子般的崇拜目光,而男生们也被刺激得每个都跃跃欲试,恨不得自己暗恋的女生都蹦出来给自己个机会表现的样子,全场一下陷入疯狂的敬酒状态里,而且一片倒的全冲过来敬我!
靠,他大爷啊,要不要这么明显的想放倒向云啊,要不要这么明显的挑衅俩男的对峙啊,要不要这么没把我放眼里,于是姐姐我愤怒了、揭竿而起了。
有样学样,我端了杯子咕噜一下就下去一杯,肖剑伸过来拉我的手拦都来不及,向云也是十分意外的看着我灌下去,用眼神询问我:行不行,不行别硬来。
啤酒有点冰,顺着我刚吃了点辣的喉咙流下去,有股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也不呛,倒是冰冰凉的很舒服。
这不是我第一次喝酒,但却是感觉最清晰的一次,我咧了嘴笑,表示我没事。
肖剑说的话是真的,我爸严禁我喝酒,曾经不止一次的警告过我作为女孩子,喝酒是多么多么破坏女生形象,多么多么容易误事如此等等,所以在纪小果长那么大以来,几乎很少接触酒那东西,所以就别提知道自己的酒量了。
事实证明我的酒量的确是非常不错的,我对酒的口感一点也不排斥,先前的那些对酒的抵触完全是因为我对我爸的家规的遵从吧。
但是酒量好不代表不会出事,年少轻狂的我抵挡不住大家的激将法,在那天喝了也许是我人生总第一次最多的酒精,也是最后一次。
那一次的经验铁一般的验证了我爸的话:酒后误事啊!!
晚会进行到后面,大家已经从饭店挪了据点,挪到了学习委员的家里去了,也亏大家真能折腾,给折腾到人家里去了,虽然学习委员家里真的很大!
那天到到后面时,大家都走得零零散散的了,所以学习委员的家才能容得下,要不然再大的窝要挤这么一窝闹腾的人,也真够呛的,还好学委的老爸老妈没在家,同学们于是疯狂的造反了。
我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反正肚子涨得要命,不停的跑厕所,跑得两腿发软,不过还好都只是解决内需并不是吐。
在我第N次上厕所回来后,看着客厅里已经倒下了几个同学时,我其实已经非常想回去了,眼皮儿重的要命,心里想着要是眼前有张床的话,我指不定就躺上去睡了。
事后我最后悔的应该就是在那时没有听从心里的想法,早早的回到自己的小窝去,要是早回家挺尸该多好啊,也许就没有后面的那些事了,至少我不会被刺激得那么重!
可是我没有走,我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一扎堆的男生拉着胳膊儿,意气风发的样子抒发着对未来的各种可能。肖剑喝的也有点高,拉着向云比划着说毕业了,对我好点之类的,我背靠着墙看他半红着脸边打嗝边说话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好笑,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就凑上前去,想听清楚点他在说什么。
才靠了前,就一胳膊被他拉了去,堵在他们俩男生中间了,然后肖剑几乎都快把鼻子碰我脸上了,吐着酒气,颠三倒四的说:“你看,就是这只……爱哭,你要是不能对他好点,我跟你说……她屁点大的事也找我哭,浪费纸,脑袋缺根筋你懂……”
向云手上一用力,也把我扯了过去,就往他怀里塞,跟抢玩具似的,脸上还挺开心的,可是还没说点什么来反驳肖剑,就被学委等一干的人冲过来拉走了,我被他携着后退了好几个踉跄差点没摔倒。肖剑也被喝高的那群人推搡了一下,前走了好几步,刚好把已经站得不稳的我直接撞得四脚朝天。
这便是我对那天乱七八糟的晚会最后印象,被绊倒后的我跌坐进沙发里,倒还好没有受伤,但软得无力的身子才着了沙发,就舒服得再也站不起来了。
凌晨的时候,我是被渴醒的,喉咙里像着了火似的,又干又燥,我扯着嗓子醒过来,发现手脚都麻了,借着微弱的晨光看到肖剑歪着脖子坐在我的身边,眯着的眼睛很不安似的,睫毛儿在暗暗的乱动,而我竟然就是枕着他睡了一夜。
我说怎么脖子特别不舒服,原来这么回事。
不过我想肖剑应该更麻,因为我竟然倚靠着他半个身子,整一背靠着他睡的。我的脖子都酸痛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没给麻醒,真是皮够厚的。
我吞了下口水,喉咙还是很痛,而且身上有很奇怪的感觉,很痒。
我的第一反应是因为一个晚上没洗澡才导致的,不过很快我就被自己满手上的疙瘩吓到了。
光线很暗,我看不是很清楚,但当我自己摸上去那种疙疙瘩瘩的触感,直接把我还有点不清醒的状态刺激得‘蹭’的站了起来,像摸到了世上最可怕的皮肤。
我瞬间酒醒了,才发现不仅是手上,腿上也是,穿了短裤而露出来的两截小腿上,摸上去同样到处是疙瘩,又痒又痛的疙瘩。
我吓坏了,心下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向云。
我没有叫醒肖剑,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去找向云,可见向云那时在我心里的重要性,没有人能抵得过。
我跨过地板上、椅子上横七竖八躺倒着的同学以及酒瓶,借着光逐个的找向云。客厅里躺了至少有七八个这样,都没看到向云,我继续往厕所、房间里找。
我也不知道学委家的布局是怎么样的,反正我就是随便乱找,有一间就看一间。
第一间是厕所,我推开看时,一眼就看到学委抱着马桶的姿势很销魂,我哭笑不得的要转身走时他突然嘀咕了句梦话,吓了我好大一跳,不小心踩了他一脚。
从厕所出来是一间看似卧房的样子,我推开门看了一下,里面黑乎乎的,隐约好像有人躺着,但看不清。
反正也快天亮了,是该起床了,我也就不介意吵醒别的人,于是找到房间灯后,直接按亮。
白色的灯在天花板上环绕了一圈,还镶着水晶,亮晶晶的,我的眼睛有点不适应那光线,用手挡了一下,缓了缓才仔细看向床上的人。
那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我的脑袋里霎时就炸掉了,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我就那么站在那,看着床的方向,一直看着,脑海里一片空白。
宽大的床上,向云也像我一样,被灯光刺激得眯了眯眼睛,抬手挡了一下,然后从床上坐起半身。床单从他的身上滑落下来,露出他的身体,还有躺在他旁边的,露出光洁的、漂亮锁骨的苏绾。